只能快点天亮,然后,不想死就要去捡些柴。
越跳是越无力啊,头痛得很啊,也不管多脏了,躺在那木板床上。
这也不知是不是死过人的,可没办法了,怕没有用啊。没有人理她,她也不敢出去,外面好黑,还有不知是谁哭的声音,好恐怖。
世上没有鬼的,不怕。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她想哭。
挣扎着起来,竟然觉得无力。
脑袋像是要爆炸一样,一定是冻得感冒着凉了。
想想在家的时候千般好啊,妈咪一定会让她多休息,然后给她做好吃的,药吃下去就好了。
就算在苏府,也有小草照顾她啊。
宫里真是太穷了。
想起来,竟然无力,可是要生活下去,再无力,也要起来。
一个人去外面捡柴,哪有啊,处处是白芒芒的霜。
越发的寒气袭人,会有的,会有的,她一边安慰着自己,一边往那河边而去。
可是,好失望啊,连人都看不到。
冷宫就像是荒芜的山坡地一样,萧条极了。
她登上了山坡,往下一看,不远处也有几个小院,可也不见人。
一个摇晃,她定不住身子。
挥挥头,让自己清醒一点,头好痛啊。
回去吧,死也死在床上好啊,说不定,还可以再睡上一觉。
苏沫儿躺在床上,她以为,她就要死了。
一身热得可以,也不知外面是什么时候了。
或者,她早就死了,来到这个地方的时候,就一直如梦境一样。
不知为什么,脑子还是有些清醒的,饿得都没有知觉了,只知道身子好热好热,一点点的医学常识,让她知道,再不看大夫,就完了。
但是这里,谁知道她的存在啊。
自己又不知道那兰贵妃是故意在那里等时间的,还傻傻地说了出来,有人来看她才怪呢?不该来宫里的,可又有些感叹,如果不是她,那就是苏灵儿。
妹妹多可怜啊,到时苏大叔更可怜,二个女儿都不在身边。
凌云提着东西,入了冷宫,那守着冷宫门的人低声说:“十三皇子,又去冷宫啊。”
他没有说话,十三皇子,多可笑,他都二十七了,还让人称为皇子,他记得,最小的皇弟凌月,都封了王爷,就在京城里,赐了住宅,而皇兄,还信不过自己。
一直在宫里,也就是一种约束。
有些苦涩,淡淡地笑。
习惯了,一切,都会习惯的。
在西北三年,所有的气势,都磨尽了,在宫里近二年,也什么眼神都看遍了,早就无所谓了。
又下雪了,薄薄的初冬之雪盖在冷宫里,素白素白的。
怪不得昨天晚上,他的脚,痛得不得了。
一拐一拐地,在别人的眼神中,他朝冷宫的一处去。
那是他放慰着一处心灵的地方,是他怀念母妃的一个地方,母妃是死在冷宫的,他想,如果他活够了,还是会走到那小房子里。
他不知道,活着是为了什么了?可是,母妃死前,叫他一定要活下去。她唯一的愿望,就是他好好地活着,给她最后一个开心的笑意,那天,他笑出了一脸沧桑的泪。
他答应了,很孤独,可是,慢慢就习惯了孤独。
裹紧了黑大衣,曾经,在马背上,这衣服穿在身上如此的威武,可如今,也只是虚有其华地披着,用来挡这寒气。
今年,看来会下更大的雪了。
今天是母妃过世的日子,所以,他进来看看。
还曾记得那天晚上,也是这样守在母妃的床前,看着她的生命,慢慢地消逝。而他,无能为力。
推开了那残旧的大门,他闻到了些生人的味道,难道有人闯进来了。
隐隐约约中,似乎听到有人的声音。
是有人,他加快二步,推开了那破旧的门,看到一个年轻的女子,就躲在母妃的床上,看那女子,还穿着宫衣,难道是分到这小房来的。
“痛。”苏沫儿难过地叫着。
睁开了迷蒙的眸子看着他:“好痛。”
这一声软软的叫声,让他有些叹气,他不能做什么。
宫女的命,就是这样了,没权利生病。
“救我。”苏沫儿眨着眼,慢慢地看清了高大的影子:“好痛。”
一声一声的痛,似乎拉回记忆中的一些东西。
凌云不出声,走到床前,冷冷的一手覆上她的额,才发现,这个女子身上烫得很。
好舒服,冷冷的手,让她有些回过精神来了。
凌云缩回手,可是苏沫儿感觉到了,柔眸如水地看着他,哀求着他。
生命,谁都不想轻易地舍弃。
这种眼神,直直地照进了他的心里,他无法忽视,他不想她死在母妃去世的地方。
“你什么时候到这里来的?”他淡淡地问着。转过头,不让她看到自己的样子,他不喜欢,别人看着他,总是低垂着,因为他的眼神,太伤,太伤,总是让人嘲笑。
一个无权无势无地位的皇子,空有这么一个让人嘲笑的号。
有些熟悉的感觉,只是,苏沫儿头好痛,什么也想不起来,她低低的呜咽着:“我不记得了,好痛,好痛。”
“你闭上眼睛。”他轻声说着。
苏沫儿听话地闭上,他转过身子,看着她光洁娇柔的脸。
也许是缘份吧,他杀的人也够多的了,此生就是一直救人,也无法消弥那一手的血腥。救得人一命,就会救一命。
他心里轻轻地叹气,冷冷的手覆上苏沫儿的脸,她有些舒服。
谁知道,他又移开了。这样子不行,似乎冷起来烧的,先让她降下来,再保暖,才不会烧死。
“你等会。”他淡漠地说着。
“别走。”苏沫儿轻叫,周身都不安,睁开眼睛,就看见黑糊糊的影子往外走。
他真的走了,没有人会来救她的,她只是一个麻烦。
苏沫儿心里叹息,人情,真是冷。
放弃了,她松开拳头,老天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也许,死了,就可以长睡了。
可是没有多大一会,又听见关门的声音,堵住了风的灌入。
那个拐着脚的男子,提着小小的木桶进来。
什么话也说不出,她只觉得眼里热热的滚出某些东西,滚烫地沿着颊而下。
天黑了下来,他想,她看不到了吧。所以,没有叫她闭上眼睛。看到又如何呢?反正自己也不怕再被人笑话了,不是吗?心里轻轻地嘲笑着,也没有放在心上了。
浓浓重重的寒气,一阵一阵地袭了进来。
原本是母妃的忌日,不管这个世上,有没有人会想起她。
他都会想起,这是自己,最亲最亲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