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这是好大一座山,像是一根柱子,支撑起天空,只是不知道那座山到底方圆几何,大勇站在山脚下广场,因为人过于渺小,只是觉得一眼望不到尽头,就仿佛这座山就是世界的尽头,像一堵墙,一堵黑色的墙,雨还在下。
也不知道这座山到底有多高,只见它高耸入云,天空满是乌云,时而还有电闪雷鸣,闪电发出耀眼的光,转瞬即逝。
山势陡峭,却有石阶宽约一张蜿蜒曲折一直通向山的上方。
“怎么办,休整一晚,还是连夜上山。”妖狐问道。
“我们已经赶了一天路了,人困马乏,你有没有觉得,这里走路都很累,这里和我们那个世界不一样?”
狐妖怎能不知道,这里看上去除了天空诡异的绿色,其实还封印了修士的法力,只能使用肉身之力,这两天,两人一直赶路,没有停歇,此时已经是疲惫至极,腹中饥饿。像是在过去,呼吸吐纳,是感觉不到饥饿的。
“是啊,这里修为被封印了,我们只能靠肉身之力,并且只能使用一些低阶的法术。”
“那我们以逸待劳,休整一晚,明天再说。”
山下有一座方圆千丈的青石铺成的原形广场,平如明镜,表面磨砂,雨越下越大,平摊的广场上却没有积攒一点雨水,可见雨水是顺着石头之间的接缝处,流入下面的大地。
狐妖还是随手一抓,把一块小石头扔在地上,化作小小阁楼。
免不了王大勇又要施展厨艺,二人饱餐一顿,休整一夜,不在话下。
狐妖觉得,自己也得学着做饭,不能一直让主人给自己做饭,这样像什么样子。何况,此地既然不能使用修为,吃饭就是最重要的事情,须知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吃饭时最重要的事,吃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
好在这座不周之山上虽然险峻,却植被茂密,飞禽走兽数之不尽,吃饭时没有太大问题了。
王大勇在小阁楼周围打猎,只是用石子和铁枪打一些兔子一类的小动物,他弯腰捡起还在挣扎的小动物,站起身来,看着不远处的小阁楼,这一幕景色也是非常罕见。四周千里之内没有人烟,甚至王大勇觉得这个结界里除了自己和狐妖之外,没有别人,也感觉不到任何人的气息。
天上乌云密布,雨一直在下,如果不是王大勇,换了别人,一定忍受不这多雨的天气,只是大勇喜欢雨天,所以即使在这样的天气,他依旧可以保持很好的心情,甚至他觉得雨最好不好停,尤其是这样的黄昏。最让人感到不舒服的就是黄昏的时候雨停了,那寒意似乎可以冷到人的心里去。
而小阁楼上升起一缕袅袅炊烟,青烟直上,升入天际。天空逐渐黑暗,越来越黑,黑夜即将来临,似乎今夜会有更大的雨。方圆千丈的黑色石头砌成的广场上,寂静无声,只有他们的一座小小的阁楼,这有一种古典的水墨画的清奇美感,也有点极简主义的意思,极其简约。而小屋背后的不周之山此刻看上去极为惊人,与其说它是一座山,不如说它更像是一堵墙,一堵黑色的,高耸入云的墙,把世界分成两部分,一半是墙,一半是他们来时曾经走过的路。
这时,王大勇看到远处天际有绝大的鱼在天空的云彩里飞舞,没错,就是鱼,鱼在天上飞,在雨幕中游弋,那鱼有多大?粗略估计,至少有万丈,大到不可思议,大到似乎只有那无边无际的大海,和比大海更加无边无际的天空才可以容纳得下。大勇感觉到骇人,而渺小如自己,再这样一个世界,实在是渺小到不值得一提。
这时,大勇又看到雨丝密布的世界的尽头,有一只大鸟从天空乌云中钻出,向大地俯冲。那鸟有多大,就跟之前那条大鱼差不多大,足有万丈,它的翅膀卷起风暴,就像流行,速度之快,也是难以想象,随即,在即将落在大地的时候,又扇动翅膀,向上以一种难以想象的角度,钻入乌云密布的厚厚云层。
就好像大鱼和大鸟从未出现,一切恢复雨中的宁静。
鱼,为什么可以在天上飞?鸟儿可以,鱼为什么就不可以。
雨水打湿了大勇的头发,他的衣服已经湿透,不过他身体强壮,并不觉得寒冷。他就像一个凡人猎户,手里提着猎物,另一只手抓着大铁枪,那铁枪全身乌黑色,极为惊人。
这时,忽然后人从他身后走出,用手中伞给大勇挡住了雨水。
“别看了,我们赶快回家吧。”狐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样说,只是自己确实这样说了,而且也把意思表达的很清楚了。是啊,再这样一个多雨而凶险的结界里,自己修为被封印,只能凭借肉身之力,和及其低阶的法术,而很显然,这个世界要比自己来时的那个世界更加凶险,以后该怎么办似乎没有任何眉目。
原来这狐妖见王大勇独自去打猎,便在厨房里烧上了水,并且学着小凤平日里做饭的样子,蒸上了米饭。她也在二楼阁楼上看到了远处天际飞翔的大鱼,和从天空俯冲下来的大鸟。她修行近一千年,也没有见过这样的景色,担心王大勇,又见这雨越下越大,于是拿上油纸伞,出来找他,路上采摘了一些野果,蔬菜,上了一个小土丘,远远看着王大勇手里提着猎物看着远处发呆,这个男人,在这个时候,眉宇之间依旧像个少年。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两人关系在慢慢发生微妙的变化。
“哦,你来了!”
“怎么在冒烟,你生火了吗?”大勇继续问道。
“我生了火,煮了米饭。”大勇这时也饿了,听到米饭,忽然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狐妖低头笑了。
“鱼怎么可以在天上飞?”大勇像是在打破尴尬。
“鸟儿可以,鱼为什么就不可以?”狐妖反问道。不过她似乎想要说:“人可以,妖族为什么就不可以?”或者说“神仙可以,凡人为什么就不可以?”
这下可把大勇问住了,大勇不能理解,前一秒钟狐妖还很正常,后一秒钟,狐妖就变得气呼呼的。她想起小凤,忽然觉得女人都是这样的吧,前一秒还是晴天,后一秒就变成了阴天。
“说的好,这里不是我们那个世界,哪儿来那么多的规矩,昨天看到的灵鼉不也在天上飞嘛。”大勇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快回去吧,天越来越黑了。”狐妖语气中听上去有些焦急。
“好,我们快回去吧。”大勇把铁枪横在身前,走在前面,狐妖走在大勇身后,其实大勇想对狐妖说,有我在,你不用怕。
其实狐妖知道大勇的意思,心中温暖。不知道为什么,来到这里之后,她找到了那种久违的,对这世界的亲切,就觉得自己像一个凡人女子,能感觉到世界的冰冷与残酷。
过去,有自己的修为加持,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自己感受不到饥饿,也感觉不到寒冷,雨不能淋湿自己,雨雪也不能冻伤自己,就连飞行带来的罡风也不能伤害到自己。
过于强大,有时候也是一种悲哀,因为所谓的强大,只是某种程度上的麻木,而我们活在这个世界,只有通过感受,才能说服自己,我还活着。
大勇与狐妖二人,一人在前,一人在后,两把油纸伞,像是两朵花瓣,在山谷里飘来飘去,一点点回到了自己的阁楼。狐妖有些害怕,并且今夜的雨格外的大,风也大,他随手又扔出去一块石头,石头化作一堵院墙,把小阁楼圈在中间,这样阁楼里雨小了一些,风也小了一些,甚至还有一个别致的,圆拱形的小院门,门是朱红色。
“这是什么骚操作,你一定要教教我。”大勇是在忍不住说道。
原来这狐妖最讨厌下雨,自打她还是一个小狐狸的时候,雨水常常淋湿她的皮草。她听到大勇说话,没有听清,道:“你说什么?”
“我说,我想学你的法术,怎么变出房子,怎么变出院墙?”
狐妖听后妩媚地笑了,道:“就不教给你!”
其实她在想,反正这三百年,我一直在你身边,你有需要,自然有我来变化。
“小气,不教就算了。”大勇说罢,大步迈进小屋,开始做饭,而狐妖衣服湿了,需要上去收拾一下。两人的样子像极了打情骂俏的小两口,大勇也很迷惑,只是并不在意,反倒是非常享受。过去多少和狐妖有些生分,因为从来没有像这样耳鬓厮磨。
屋里有火,一下子变得温暖。
半个时辰过去,小屋里充满了香味。
“你换上了吧,我看你的衣服都湿透了。”狐妖手里拿了一件白色的文士长衫。
“你哪儿来那么多东西?”大勇问道。
“快去换上,在这里我们只是凡人,你可不要生病,要不然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大勇回屋,没过一会就走了出来。
只见狐妖花痴一般看着王大勇出了神,他本就魁梧,虽是武将,却长得文人模样斯斯文文,腰细,肩宽扇子面身材,剑眉斜插入鬓,双目炯炯有神,丰神俊秀。再加上大勇从来不修边幅,如今一身白衣文士长衫穿在身上,一下子让人难以相信。
被狐妖这么看着,大勇面红耳赤。
狐妖随即噗嗤一笑,道:“你也会害羞,不过凡人说人靠衣装马靠鞍,果然绝非虚传,我看你本就相貌堂堂,如今这样一身打扮,去那俗世之间,怕是要让很多年轻貌美的女子看的心驰神往。”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