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完酒和下酒的小菜,蓝音和蓝溪便打算直接去疯爹的住处,不料,却撞见了正从首饰店走出来的顾息泽和柳思微。
看着门口郎才女貌的两人,蓝音微微怔了怔,垂眸掩去眼底的异样,与蓝溪一同上前行礼,“见过秦王殿下!”
顾息衍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她与蓝溪,见两人手上抱着酒和食盒,想到几日前她的伤口还在出血,不由脸色一沉。
柳思微见他突然沉了脸,吓了一跳,“殿下,你怎么了?”
顾息衍这才察觉自己的失态,他稳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对柳思微温柔一笑,“我没事!”
转头又对着蓝音二人道,“二位将军不必多礼,能够斩下突厥战神阿史那·思拓的头颅,两位将军真是英雄少年!”
蓝溪客气道,“秦王过誉了,我二人此番能胜,纯属侥幸。”
顾息衍眸光一闪,突然惋惜道,“蓝将军何必自谦!只是,跟了太子……属实有些可惜!”
蓝音沉了面色,“何谈可惜?太子殿下予我兄弟二人有知遇之恩!没有太子的赏识,便没有我兄弟二人的今日!王爷若无事,我兄弟二人便告辞了!”蓝音说罢,拉着蓝溪便走。
柳思微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不悦道,“原来他们便是那两个斩杀突厥战神的侍卫!不过是侥幸赢了一场战争被皇上封了将军,竟然敢对殿下如此无礼!”
顾息衍转身温柔道,“时候不早了,思微表妹还是早些回去吧,免得家里担心!”。
柳思微察觉到他的神情有了倦意,便知趣地点头道,“好,那思微就先回去了。”
另一边,蓝溪见蓝音自从方才见着秦王与那柳小姐后,便有些心不在焉,方才她对秦王的态度也有些奇怪!
他伸手将她手中的酒坛拿过来,蓝音有些不解地看他,蓝溪笑了笑,“你身上有伤,还是我来拿吧!”
蓝音并未与他争抢,看起来有些心事重重,蓝溪有些担心地问道,“怎么了?”
蓝音道,“首饰店对面二楼,有人在监视秦王!我猜……是宣王!”
蓝溪皱眉,“难道是宣王对秦王起了疑心?”
蓝音也无法确定,“也许!”
疯爹果然生气了!
一见到他们便脸一拉,径自走到一旁坐下,看也不看他们。
蓝音有些不知如何是好,蓝溪却挑了挑眉,附在蓝音耳边说了一句,“看我的!”
他走到桌旁坐下,将酒坛的盖子打开,还故意扇了扇,一股酒香飘了出来!
闻到酒味,蓝枫使劲用鼻子嗅了嗅,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这味道……忘忧酒肆的招牌酒“忘忧”,一杯解千愁啊!
他顺着香味嗅过去,就看到面前的桌子上摆了一坛酒,眼睛顿时一亮!伸手就要去拿,可是突然想起自己还在生气,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去!
看到坐在面前的蓝溪和蓝音,期待地看着自己,他像个赌气的孩子般,傲娇地“哼!”了一声,再次把头撇向一边。
蓝音看向蓝溪,无声问他该怎么办?
蓝溪却是抱起酒坛仰头喝了一口,“啊……这忘忧不愧是酒中极品,入口醇香,回味无穷啊!”他说着,仰头又灌了一口,还问蓝音,“阿音,你要不要也来一口?”
蓝枫终于忍不住了,一把从他手中夺过酒坛,猛灌了一口,解了馋才腾出空来骂道,“臭小子!这酒到底是给谁买的,你们喝完了老子喝什么!”他又灌了一口,看了看两人,“没有下酒菜吗?”
蓝音失笑,从桌下拎出一个食盒,打开盖子将菜一一摆在桌上,“既然是来给枫爹赔罪的,怎么能只有酒没有菜呢!”
蓝枫瞟了一眼都是自己爱吃的,脸上早已笑开了花,却依旧嘴硬,“别以为拿些酒菜来糊弄我,我就会原谅你们,我告诉你们,这气还没消呢!”
“是是是,都是我们的错!”蓝溪顺着他的话连连道歉!
蓝枫依旧不满意,口中含着菜,有些口齿不清道,“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爹!出去打仗……也不和我说一声,这要是死在战场上,我才不给你们收尸呢!”
蓝溪无奈,“你就不能盼我们点好!”
蓝枫又灌了几口酒,气呼呼地吼道,“我生气!”
蓝枫见他隐隐已经有了醉意,像个置气的孩子般满脸委屈,连忙柔声安慰道,“好好好,都是我们的错,不生气了好不好!”
酒很快见了底,蓝枫有些意犹未尽,他晃着酒坛嘟囔道,“还说……呃……还说是来给我赔罪的,皇上……赏了你们那么多金子,就买这一坛酒给我!真是……白养你们……这么多年……”
蓝音看着已经醉倒在桌子上,依旧不停骂他们的枫爹,有些无奈!她知道,枫爹向来嘴硬,还喜欢口是心非,明明很担心他们,却总是嘴硬不肯直说。
两人将蓝枫扶回房中躺下,走的时候,蓝音将一百两黄金放在枫爹的床头。
蓝溪本来要送蓝音回去,却被她拒绝了,“不用了,晚上还要当值,你还是快些回去休息吧。”
蓝溪想说其实不差这点功夫,可蓝音却坚持不要他送,蓝溪只好作罢。
刚一回到府里,下人就说有客人拜访,蓝溪有些奇怪,他在京城并没有多少朋友,一时竟想不到会是什么人来找自己。
走到厅门口,当他看到正好奇地四处打量的云舒和申甲时,不由一阵惊喜,自从边关一别,本以为此生很难再有见面的机会,没想到这么快就在京城见到他们了。
“将军!”申甲率先发现了他,惊喜地喊道。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蓝溪走到两人面前问道。云舒和申甲原本便是驻守边城的将士,若非突厥之战,这一辈子怕是都不会有什么交集。
云舒兴奋道,“自那场战争之后,突厥元气大伤,退兵三百里。周围一些常年被压制的小国,得知突厥战神阿史那·思拓阵亡,纷纷有仇报仇,有冤报冤!突厥疲于应战,哪还有时间来打我们!所以,我和申甲便请了假回京探亲,顺便来看看你和蓝音将军。”
“原来如此!”
故人重逢,蓝溪难得如此高兴,他拍着云舒的肩头道,“难得见面,喝几杯去!”
申甲笑道,“将军这话,可正好合了云舒的心意!我们进了京城,得知将军加官进爵,这小子便嚷嚷着要来向将军讨酒吃!”
云舒被他说的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转移话题道,“蓝音将军在哪?咱们喝酒,怎么能少了他呢!”
申甲撞了一下他的肩头,“你忘了蓝音将军有箭伤,不能喝酒!”
云舒这才想起蓝音的伤,一拍脑门,“你看我这记性,高兴起来都忘了问,蓝音将军的伤怎么样了?”
蓝溪道,“无妨,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若是阿音知道你们来了,她肯定会非常高兴!”
云舒开心道,“那我们快去找蓝音将军吧!”
蓝溪见他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无奈地摇头,“她的住处离忘忧酒肆不远,我带你们去找她,然后我们就去附近的忘忧酒肆喝酒。”
“好!”云舒和申甲连连点头。
能在京城看见云舒和申甲,蓝音也很是高兴,忘忧酒肆里,蓝溪叫了几坛酒,又点了几道下酒菜,四个人一边喝酒,一边聊着曾经一起作战的经历。
聊到夜袭突厥大营,在子母坡没有等到蓝音时,云舒突然哭了起来,“如果将军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云舒也不活了!”
申甲推了他一把,“瞧你这点出息,将军吉人天相,凡事都能化险为夷,命可比你大多了!”
云舒抹了一把鼻涕,拉住蓝音的手道,“以后如果有机会,云舒还愿跟随两位将军出生入死!”
蓝音很是感动,这世上,有几个人能把生死交给你!她对云舒承诺道,“好!日后若有机会上战场,咱们再一起出生入死!”
几个人喝到酒肆打烊方才尽兴,云舒和申甲醉的东倒西歪,蓝溪也喝了不少,不过还算清醒,他对蓝音道,“让他们二人到我那里睡吧。”
蓝音点点头,“也好!”
养伤以来,还不曾如此折腾过,一天下来,蓝音身体已经十分疲惫,回到房中也不打算点灯,借着月光走到床榻边,脱了鞋便直接躺下了。
“你喝酒了?”不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蓝音吓了一跳,转头看到里侧躺着的顾息衍,这才松了一口气,“喝了一点点,边关的朋友来京探亲,便约了一起叙旧聊天。”
顾息衍凑到近前嗅了嗅,酒味确实不重,这才放下心来,“和蓝溪一起去的?”
“嗯。”蓝音睡意朦胧,想起白天的事,突然坐了起来,“宣王,可是怀疑你了?”
顾息衍面色微沉,“是柳少羽!太子近日很得父皇器重,把禹州赈灾款贪污一案交给了他查办,经手赈灾款的人不止有顾息泽的人,还有丞相赵之雍的人。不管是查到谁的人,对太子来说都又是大功一件,柳少羽之前就对我有些怀疑,会盯着我也不奇怪。”
“那柳贵妃和宣王……”蓝音有些担心,若柳贵妃和宣王也起了疑心,那他们这么多年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顾息衍见她方才还睡意朦胧,此刻却忧心忡忡,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别担心,柳贵妃和顾息泽暂时应该还是相信我的!不过……”他突然欺身将她压在身下,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脸上,“你不觉得,应该和蓝溪保持些距离吗?”
蓝音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颜,不解道,“为什么?”
顾息衍微微咬牙,“你们孤男寡女总是待在一起,你不觉得有些不妥吗?”
“可我和蓝溪是兄妹啊!”蓝音不明白他怎么会突然这么想。
其实顾息衍也不知道,为何早上在琳琅阁门口,瞧见她与蓝溪走到一处觉得那般刺眼。
他总觉得蓝溪待她的态度,与从前不一样了!从前的蓝溪,面对她这个突然到蓝家的不速之客,一直是不冷不热的!可现在的蓝溪,总是事事与她同行,让他心中感到很不舒服。
蓝音见他似乎有些不高兴,伸手轻抚他的眉毛,“在我心里,蓝溪永远都是我的哥哥!”
知道她把心思全放在了为君家平反之上。她与蓝溪又是自小一起长大,顾息衍也不好硬是逼她与蓝溪保持距离。
俯身在她唇上啄了一口,顾息衍侧身将她拥入怀中,说道,“你既已同意与我互许终生,心里便只能有我一个!蓝溪他,只能是哥哥!”
蓝音伸手环上他的腰,轻声应道,“好!”
早上,蓝音醒的时候,顾息衍依然是不在了,她起身,发现枕边放着一个印有琳琅阁字样的锦盒。
盒子里是一支白玉簪,簪子的造型简单素雅,色泽莹润,蓝音很是喜欢,拿在手中把玩了一会儿,才又放回盒中,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