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阑山脉东部,一条壮阔沧江顺势而下,江流激荡,乱石穿空,几经回转。
葬龙深渊由沧江乱流冲荡而成,虽名为葬龙,但其实与传说中的龙族并没有丝毫联系。
深渊狭长,最深处形成了一道瀑布,“飞流直下三千尺”。
甚至壮观。
……
清河镇后不远处,林元青来到到了沧江岸边。
随着地势逐渐平缓,沧江也掩埋起自己的狂暴之意,变得温和可亲,下游,一片肥沃平原,养育了无数人家。
江面开阔,宽约有百余丈,通玄境以下武者不能御气飞行,需得借助船只才能渡江。
顺势催生出了靠载客渡江的渡江人。
沧江水面上的生意由沧澜“水家”掌控,凡是在江面上的船只必须到水家码头登记在册,定期交纳一笔渡江费用。
载客的渡江人多是熟知水性的渔夫,当然还有部分心思不纯的水鬼,专门拉一些初出茅庐的嫩小子,冤大头,到了江面中央,顿时张牙舞爪,谋财害命,把尸体往江里一扔,轻松省事。
楚雨墨四处张望,将那份乡下村姑的气质发挥的淋漓尽致。
更为关键的是,她的举止神情宛若天然雕成,自然中庸,已经不是一句演技精湛能概括的,是从气度内里的改变。
想必林元青的假面具就十分逊色了,眼神精明或武道高深之人会发现拿张中庸的脸下,偶尔绽放出锋芒。
楚雨墨这副涉世未深的单纯模样,自然引来心思叵测之人。
岸边的渡江人一个劲热情的招呼着她,送上门来的绵羊自是没有放过的道理。
一番艰难的抉择后,楚雨墨看上了条破旧的小船。
黑色的船身,腐烂的船桨,破旧的帆布。
楚雨墨跳上船,招呼着林元青赶快跟上。
划船的老者也吆喝着:“公子快上来!要起船了!”
林元青苦笑了一声。
楚雨墨看上这艘老船,多半是因为便宜,只要十两银子。
林元青也没想到楚雨墨身份神秘,却是如此抠搜,为了点几两银子能和小二争论上半天。
船只缓缓开动。
除了林元青二人外,船上还有一个扎着马尾的孩子,脸上涂着脂粉,却是一身男装打扮,略显怪异。
抠门爱财的楚雨墨此时正拿着一颗糖,逗弄那孩子。
而林元青也没闲着,在船上四处打量起来,一上来就有种心神不宁的感觉。
老人小孩这样的组合,蹊跷万分,不得不提防。
行至沧江水面中央,船突然停了下来。
赶船的老人急忙解释道:“老朽一把枯骨,不顶用了啊,稍息会,还请公子见谅!”
平静无风天。
轻摇流水船。
突然,
林元青抽出剑,锋芒所指正是那赶船老人。
“桀桀!”
老人阴冷的嘲笑起来,还有那小孩,脸色煞白,皮肤皲裂开如地狱钻出来的恶魔。
毫无疑问,他们上了一艘贼船。
船边还爬上来三位同道的水鬼。
“小子,把钱财交出来,或许可以留你全尸。”
其中一个水鬼猖狂道。
林元青脸色平静望着这二人三鬼。
“自作孽不可活!”林元青低声道:“死吧!”
那老人若有所思,道:“小子,扮猪吃虎的招数可是过时了。”
林元青笑而不语,回应老人的只有一阵凌厉莫测的剑光。
而那老人小孩加水鬼也没讲究什么公正意气,齐齐出手,他们是匪,横行无忌,杀人如麻的匪。
林元青的动作忽快忽慢,剑招有些晦涩。
忽然有一柄透着寒光的刀锋刺穿而来。
林元青瞳孔微缩,他早有准备,侧身,回剑。
拼杀间,船桨篷布被乱刀砍碎,形式激烈,无人注意到消失无影的楚雨墨。
水鬼,乃是沉在沧江的武者尸体,开启灵智,形成的一种鬼物,有形体,不惧阳光,以厮杀渡江之人为乐。
林元青以一敌五,因为身负重物,身形滞缓,一时落下风头。
那围攻的五人皆是凝脉境,他们自信满满对付一个练气境的小崽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可惜,他们遇到了林元青。
久攻不下,他们已心生焦躁。
林元青则是愈战愈勇,剑法愈发纯练。
不动则静如阑山,动则狂暴如雷,一击致命。
林元青逐渐掌控局势,在他的剑下,水匪成了陪衬的小丑。
他用几人磨练自己的剑法,为正式进入明阑山脉做最后的准备。
刀剑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一道瘦小的影子从地下袭向林元青。
林元青只有一柄剑,哪怕他跳起来,也很有可能躲不过这阴狠毒辣的一招。
在那小孩得手之前,林元青的剑,变了。
看似奇慢无比,实则虚影相继。
这是第二次剑法入微。
快慢,动静,若即若离。
林元青的剑轻轻的划过,那个小孩的头颅就这么滚落下来,咣当一声砸在船上。
腥红的血染在长剑上,嘀嗒!少年的剑再次掠过。
又是一剑,像是扎在土堆里,剑从容不迫的刺透水鬼的身躯,沉闷的裂骨声音传开,林元青一剑挑飞,船上只剩下二人二鬼。
另外两个水鬼心生恐惧,噗通一声,跳水逃走了。
那老人只是盯着尸首分离的小孩,眼神迷离,死气沉沉。
林元青并未停手,哗啦,一剑封喉。
自此爷孙两人和一水鬼就此丧命。
收剑回鞘。
林元青急忙盘坐恢复。
龇牙咧嘴。
全身筋脉凸出。
“果然还是太勉强了。”林元青已经精疲力尽,若是水鬼杀个回马枪,那可就……
可是没有如果。
体力稍稍恢复后,林元青便开始收拾残局,尸体往江里一扔,万事大吉。
而刚才消失的楚雨墨也出现在船尾处。
她一双亮堂堂的大眼睛紧盯着林元青,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林元青没有责怪她带自己上了贼船,也没有抱怨她刚才偷偷消失。
重新削了一块船桨,上岸才是重中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