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贞洁的女孩无端被锦衣卫定成了淫妇,就在她将要被千刀万剐之际,她的命运却突然出现转机……
1继母娘心比蛇蝎鸠弟死
明朝嘉靖年间(公元1522年~1566年),北京城锦衣卫里有一个副千户李雄,他是一名勇敢、忠诚的武官,但与锦衣卫其他官员不同的是,他为人正直,且喜欢读书。
李雄与前妻共育有四个儿女,大女儿李桂英,二女儿李玉英,三女儿李桃英,最小的是儿子李承祖。李雄夫妇非常重视家庭教育。他的儿女们个个知书达礼,孝敬父母,相互爱护。
李雄前妻不幸早逝,李雄经常公务在外,留下四个未成年的儿女无人照应。为了使四个儿女有个照应,李雄续娶焦氏。焦氏过门后,家事多与其弟焦榕商量处理。焦氏心狠手辣,焦榕则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为了生活,他非常依赖姐姐一家。
第二年,焦氏产下一子李亚奴,焦氏开始觉得有了依靠。
李玉英姐弟四人遵从父亲李雄的教诲,个个小心谨慎,孝敬继母,悉心照顾小弟李亚奴。
然而,焦氏自从产下儿子,对待李雄前妻儿女的态度就开始变了。按照封建社会的传统,李雄前妻的的儿子李承祖是长子,将来,李雄的爵位当由李承祖继承。但是,焦氏却想让自己的儿子李亚奴继承李雄的爵位。于是,李承祖便成了焦氏的眼中盯,肉中刺。
一次,焦氏趁李雄出差在外时,她责怪李承祖不懂事,没个当哥哥的样儿,不知谦让弟弟亚奴。李承祖辩解,焦氏批头就是一顿毒打,还不给饭吃。可怜小承祖刚刚十岁,被折磨得面黄肌瘦。可李承祖却非常要强,他怕三个姐姐伤心,从来没有在她们面前掉过眼泪。每次挨过打,当姐姐们抚摸着他那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的小脸蛋偷偷饮泣的时候,他总是忍着疼痛安慰她们说:“姐姐们不哭,我不疼,我不疼。”
焦氏怕丈夫李雄回来责问她,不敢再毒打李承祖,却继续不给他吃饭。李承祖的三个姐姐看到他饿得站立不稳,走不动路,非常着急心痛。每天晚上,李玉英和大姐李桂英、妹妹李桃英偷偷趁深夜熬点小米汤,给弟弟承祖送去。他才得以活下来。
正当姐弟四人在继母的折磨下苦熬时光时,父亲李雄在陕西阵亡的消息传至家中,姐弟四人痛不欲生。
李雄一死,焦氏一心要害死李承祖,好让自己的儿子李亚奴继承丈夫李雄的爵位。焦氏与弟弟焦榕经过一番合谋之后,她对10岁的小承祖说:“你父亲战死沙场,尸骨未能周全,你是家中的长子,你有责任去陕西战场寻找父亲的遗骨。”其实,她想借机除掉李承祖。
小承祖听到这里,毫无怯懦地说:“母亲,我是家中长子,寻找父亲遗骨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我今日就可启程!”
小承祖向三个姐姐辞行。李玉英小声对弟弟说:“你还是赶快离我的好。一则可去寻找父亲遗骨,二则可避开继母的毒打。如果再留在家中,不是被继母打死,就是被饿死。这样悲惨地死去,还不如逃到外面的好。姐姐们只恨我们不是男孩。如果我们是男孩,我们当随弟弟一起赶赴陕西,去寻找父亲。”
“姐姐们放心,我一定不辜负你们的重托,找回父亲的遗骨!”这样,李承祖背了个简单的行李,毅然奔赴陕西去寻找李雄的遗骨了。当时,正是隆冬天气,寒风刺骨,西北风刮得人站立不稳,呼吸都困难。卢沟桥头,姐妹三人一起为小弟弟送行。看着弟弟年纪幼小,却要承担一个大男人的责任,深感命运对他真是太残忍了。三个姐姐,肝肠寸断。姐弟们手拉手,谁也舍不得弟弟离开。
“姐姐:我该走了,否则,你们回去又要挨继母的打骂了!”弟弟承祖显得非常懂事。他跪下来,给三个哭成泪人儿的姐姐们叩了一个头,洒泪而去。三姐妹只有心中默默地为弟弟祷告祝福。
李承祖走后。焦氏又开始将折磨的对象转移到了姐妹三人身上。她不想让李桂英顺利成婚,就把她卖给一家权贵当了奴婢,侯门深似海,一别无消息。此后,家中同母姐弟四人只剩下李玉英和三妹李桃英。
一年后,李承祖突然风尘仆仆地赶回家中,他背回来了父亲李雄的骨骸,人也变得更加壮实了。看到弟弟回来,李玉英和李桃英姐妹二人顿时觉得有了点依靠。因为,李雄已死,李承祖是合法的继承人,如果李承祖继承了其父的爵位,焦氏对待李承祖和李玉英、李桃英的态度想必会有所改变。
然而,李承祖的归家让焦氏姐弟坐卧不安,他们生怕李承祖以长子的身份夺走就要被她亲生儿子亚奴承袭的千户职位。不久,焦氏姐弟合谋诱骗李承祖吃下了放有砒霜的饭菜。可怜的小承祖,没有死在千难万险的寻父路上,却死在了家中,死在了继母和舅父的手中!焦氏怕引起公愤,就亲自下手将李承祖的尸体肢解,抛进了护城河。
此后,李玉英和妹妹李桃英的日子更难过了。李玉英心想,如今弟弟承祖已被继母害死,再没有人与小弟亚奴争继承人了。以后只要继母改恶从善,小弟李亚奴好,那将是李门之幸。
然而,事件可没有李玉英想像的那么简单。为了掩盖杀人的罪行。焦氏一心想除掉李玉英和李桃英姐妹,多次寻找借口毒打姐妹二人。李桃英实在忍受不了焦氏的虐待,逃到了姥姥家。结果被焦氏派人抓回来,一顿毒打,几乎丧命。姐妹二人只要稍有怨言,就要遭到毒打。姐妹二人身上,几无完肤。但焦氏的打骂却一次狠似一次。姐妹二人只有相依饮泣,谁敢再稍有怨言。
让李玉英想像不到的是,继母焦氏正在策划一个更狠毒的阴谋。
2苦玉英祸从天降
公元1525年(明世宗嘉靖四年)盛夏的一个深夜,李玉英像往常一样,心潮难平。李玉英暗暗替被继母焦氏害死的弟弟李承祖叫冤,替被继母虐待的大姐李桂英和妹妹李桃英叫屈,同时也为自己未来的命运忧心忡忡。昏昏沉沉中,她和衣倒在床上,涕泪交流,浸湿了枕头和衣被。
突然,她听到门外呼喊:“快!快!捉拿奸夫淫妇!”
紧接着,窗外被灯笼火把照得通明,她绣楼卧室的门被一脚踹开了。
她刚翻了个身,只见继母焦氏和焦榕姐弟以及管家和众家丁闯了进来。
焦氏皮笑肉不笑,她那阴险、凌厉的目光,在她身上不怀好意地滚来滚去。
焦榕“嘿嘿”地阴笑着,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胸部。
一种本能的羞耻感使她深深地埋头不语。
焦氏生怕有人听不到,歇斯底里地边蹦边叫喊:“跑了奸夫,跑不了淫妇,给我搜!”
“是!”
焦榕带着管家和众家丁,在李玉英的闺房内翻箱倒柜。
“报告主母,什么也没有发现。”
“什么?!不可能,奸夫一定就藏在屋内,继续搜!”
“是!”
焦榕和姐姐焦氏相视一眼,然后和众家丁一起把屋内衣柜和被褥重新抖落了一遍,依然一无所获。
不死心的焦氏突然快步走到临窗的梳妆台前,拿起一只银簪,死死盯住不放。
“继母她要打什么主意?难道她想将我的生母临终前留给我的银簪占为己有么?”李玉英暗暗思忖。“既然自己的命运将来已经要被继母把握,我何必再计较这个银簪呢?我何不做个顺水人情,送她做个人情,也好表表我的孝心。”
想到这里,李玉英小声对继母说道:“这个银簪如果继母喜欢,就送给您吧。”
“呸!小贱人!想贿赂我不是?”焦氏恶狠狠地冲她吼道。
不怀好意的焦榕,把搜出来的银簪仔细地摆弄了半晌,指着银簪上刻着的“矢志不移”四个字,对姐姐焦氏耳语起来。
“这定是他们的定情之物!”
焦氏更加恼怒了,把银簪摔在地上,大声喊叫:“这簪子是不是奸夫所赠?‘矢志不移’,快说!奸夫是谁?不说看我不扯烂你的嘴!”
“启禀母亲大人:这银簪乃是父亲当年在郕王府当差时,郕王爷念他老人家忠心耿耿,特意打制的赠物。”她连忙分辩。
“胡扯!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明明是奸夫所赠,却胡编一套来蒙我!你当我是三岁孩童不是?”焦氏吼得更厉害了,“给我撑嘴!”
于是,有个家丁冲上来,撑了她几个嘴巴,顿时,她感到脸面火辣辣的,嘴中一股咸味。用手一抹,满手是血!
看到焦氏盛怒不止,她虽然内心感到无比委屈和愤怒,但碍于封建纲常,哪里还敢再分辩半句?一时间,她暗暗打定主意,无论他们说什么,不作声就是。
焦氏眼睛一亮,突然又发现了她书案上的几张诗稿,顿时叫嚷起来:“好啊!这下可找到证据了!你们大家都来看,‘柴门寂寂锁残春’,‘愁对呢喃终一别’,这不是赠送给奸夫的情诗是什么?!”
“主母果然明察秋毫!”管家和众家丁随声附和。
这激起她内心的巨大的波澜。她不由暗暗生恨:“母亲在时,母亲和我们姐弟素来待他们不薄,现在,母亲不在了,管家和众家丁马上翻了脸,再不把我们姐弟四人当成主人,真是人情薄如纸啊!”
“报主母,我在院墙外几十丈处的小树林里,发现一个男人的鞋子!一定是奸夫越墙而逃后,由于跑得慌忙而丢下的。”这时,家丁李强提着一只男人的鞋子走进来,冲大家摇晃着,生怕有人看不见。
接连的伪证让她瞠目结舌,她只好低头闭口任凭他们继续编织谎言。
焦氏一看到这只男人鞋,两眼立刻发出喜出望外的亮光。
“哈哈,刚才你还敢分辩,现在,铁证如山,看你个小丫头片子招还是不招!”焦氏冲过来,一把扯住李玉英的头发,“你说话呀?!”
看到家人们合伙编排自己,她知道任何分辩都是枉然,只好继续保持沉默。
“好啊!不说话了?不说话也别想蒙混过去!”焦氏冲她恶狠狠地吼道,吼声显得非常得意。“管家,将这个勾引奸夫、败坏门风的无耻丫头给我关起来,饿她三天,什么时候招了,什么时候再给她饭吃!”
于是,她被李强等家丁反锁进闺房。她的诗稿和银簪都被焦氏当作罪证收走了。
焦氏姐弟二人见毒打和饥饿都无法使李玉英屈服,就决定将她直接送到锦衣卫,他们想借锦衣卫中的各种酷刑使她招供。第二天,焦氏将那只男人鞋在她面前晃来晃去,恶狠狠地说:“你这个伤风败俗的贱人,长期勾引奸夫,还嘴硬,如果不将你送官,如何整顿门风?如今证据齐全,休怪我无情。焦榕、管家和众家丁,速速将这个贱人押送到锦衣卫衙门,免得人家笑话我李家。”
焦榕、管家和众家丁,也顾不得昔日主仆之情,听到焦氏吩咐,立即冲上去,七手八脚将李玉英捆挷了起来,押往锦衣卫衙门。
3糊涂官滥施酷刑胡判案
当焦榕、管家和众家丁将李玉英和关于她的罪证押送到锦衣卫衙门后,锦衣卫指挥使陈寅亲自审理此案。
陈寅为人刚愎自用,仗着自己位高权重,常常草率断案,以办案神速著名。他看过焦氏姐弟早已经炮制好的状纸,又听了家丁李强等证人的陈述,验看了诗稿、银簪、男人鞋等罪证。就冲李玉英大喝一声:“李玉英,你并非贱民,不在家中好好奉养母亲,看护弟弟,却整日忙于勾引奸夫,还写什么情诗,真是不守妇德的贱人!如今证人、证据俱在,你还有何话讲?还不快将你如何勾引奸夫和奸夫名姓道来!以正国法!”
李玉英一言不发。李玉英最担心的是:如果自己揭发出全部冤情,继母焦氏将被下到狱里,亚奴小弟将无人抚养,自己就会成为断绝李氏香火的罪魁祸首,落得个大逆不道的下场,愧对死去的父亲。李玉英自幼受的是封建节烈观的教育,对于继母焦氏的种种迫害,自认这完全是自己命运注定,如果有抗争,便是不孝之举,违背了做女儿的德操。为了李门的将来,李玉英努力将愤怒、怨恨、冤屈压抑在胸中。她打定主意,问她什么也不言语。一年多来,她受尽了各种刑罚,打板子、上吊刑、夹拶子,指甲缝里钉竹针、烧红的烙铁放在大腿上烫。此外,他们用锦衣卫的种种酷刑吓唬她,剥皮、铲头(把人埋得只露出头部,再用刀砍)、刷洗(脱光衣服绑在铁床上,往身上浇滚水,再用铁刷子刷去皮肉)、钩背(以铁钩穿透脊梁骨,悬挂起来)、抽肠(从肛门塞进铁钩,把肠子钩出来),种种惨无人道的刑罚,将会轮番降到这个弱女子身上。……她遍体鳞伤,身上不知脱了多少次皮,任凭各种酷刑加身,李玉英始终一言不发。她坚持既不认罪,也不让继母焦氏因她而获罪。她虽然暗中对继母焦氏非常愤恨,但却没有萌发过鸣冤的念头。
陈寅见追不出奸夫,无法结案,就想出了锦衣卫中惯使的一个阴招对付她。
一天,李玉英在受刑时又发生了晕刑。
“来人哪!将这大逆不道的无耻淫妇冷水泼醒!”
一旁早有校尉过来,将一盆早已经备好的冷水冲李玉英头部泼来。
这之前,李玉英已经多次被行过大刑,加上继母焦氏长期的虐待,她身体瘦弱。一盆冷水使她打了个冷战,她慢慢地睁开眼睛。
她躺在地上,首先看到的是校尉们的脚和各种阴森恐怖的刑具,接着她找到了主审官陈寅那倒置的凶神恶煞般的嘴脸,她不敢再看下去,赶紧将视线移开。大堂两侧肃静回避及张牙舞爪的虎头牌,令她毛骨悚然。锦衣卫镇抚司的大堂,比大理寺、都察院、刑部大堂显得更加恐怖。她浑身颤栗,突然感觉自己正处在阎罗殿上,阎王爷、大小判官、黑白无常和小鬼们正在冲自己龇牙咧嘴、狰狞地大笑。一双双贪婪的、不怀好意的眼睛在她身上巡视着,从她的胸脯到她的两腿间……
“快快招来,你是如何与奸夫通奸的!”
她感到极度羞耻,紧紧闭上了双眼,一语不发。
恶狼般的锦衣卫校尉,使劲地掰开她的十指,把拶子夹在她那雪白纤细的十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