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章麻烦
一切似乎都走上正轨，包天青醒来，穿上运动裤，绕着城央小公园跑上几圈，回来擦把汗，冲个凉，换身衣服，唱哼哼的就去上班。
到十点，手机响起，一接通，兰新栋气急败坏的声音就炸起来：“天青，你在哪，商场被人打农药了，你快点过来。”包天青道：“都有谁呀？你们人呢？保安呢？报警呀。记得拍照取证呀。”兰新栋说，“都是些乡下大婶老太太，报警了，来的治安队，也不能把她们怎么样。”包天青头大，一帮老娘们，能把她们怎么样嘛？跟袁伟昇请假，赶到商场时，乡下大婶已被劝退，场内秩序正在恢复中。被弄乱的生鲜柜头，生鲜蔬菜被打包清走，柜台正在清洗。打开商场录像，看着那七个彪捍女人，其中两个背着农用喷雾器，她们推搡着保安，走到生鲜柜前，对着生蔬打农药，就连旁边的肉类柜台也未能幸免。看完几分钟录像，包天青说，请张律师过来，交给他准备起诉吧，另外派出两个精灵点的小伙子，去其他商场也看看，看有没有受到同等对等？邹伯铭等下给唐总打电话，请教他以前有没有遇到过同样的事？请示下应该怎样处理？第三，找下清洁工阿姨，问下认不认识这几个女人，问清楚她们来路，晚上一起登门拜访一下，怎么就跟商场结怨了？回头碰头再做决定，青菜与猪肉尽快补货，营业照常进行，就这样吧。
商场请有兼职律师，包天青是知道的，法务这一块，得有专业人士打理，他心中其实更倾向于和，闹上法庭，时间长，影响大，名声也不太好，是谈不拢最后保留手段，另外就是等其他商场的消息，他担心这不是个孤立事件，有可能是费米做的手脚，目的就是唐婉，而自己已经接手这家商场的信息，也可能瞒不了多久了。邹伯铭说，商场里的生鲜是每天早上从外面采购回来的，因为外面采购的质量较好，价格也较低，这样附近靠种菜的农家阿姨的菜就没有多少人要了，所以今天来商场闹事。滨海这些年，城市飞速发展，大量挤占农地，整个滨海已经没有纯粹农民，巨量外来人口，带来巨量需求，只能从外部调济大量生产生活物质，一些年纪大些，又没有其他生活技能，传统以种植为生的农民，被迫挤到街头巷口，售卖自产蔬菜，摆卖为生，就不奇怪了。
现在的问题是，如果单纯是那些妇女与商场之间的矛盾，那商场存在已不是一天两天，要爆发也早就爆发了，这中间还隔着各级政府村委会，维护稳定，是每一级党委的首要职责，没有哪级官员敢跟中央对着干。从进入场内就开始对着蔬菜打农药，顺带连猪肉柜也打上了，其他则秋毫无犯，则表明，即使是搞破坏，农民善良的本性依然没变，她们也不想把事情搞大，最大的可能就是当时就觉得商场里的青菜不值几个钱，她们就种这个的，知道底价，所以顺手连猪肉也毁了，目的就在于引起重视，要把她们的诉求当回事，可正是毁猪肉这件事，给法律介入找到突破口，从泄愤转到违法了。如果其他商场没动静，则证明，这事就是费米一手推动，蛊惑几个村妇出面，目的就是恶心南华，把顾客赶跑。
包天青揉揉额头，这费米真他娘的可恶，三家商场，各安其道，竟争可以，相互让利，百姓得实惠，没什么不好，他包天青就是一小老姓，可是非要越过底线胡来，那就非得斗一斗？还是斗一斗！他骑车回精艺，没事人一样继续上班了。
杨晓菁来电话问他晚上有没有时间，一起吃个饭？她心中还惦记着那张购物卡，自己不要，指不定那家伙送给别人，与其送别人，还不如自己拿着心安。包天青小声说，今晚只怕不行，商场那边有点事，杨晓菁就很奇怪，商场不是步入正轨，一切都按步就班了吗？包天青就把商场被人打农药的事，小声跟她说了，却没想到杨晓菁就一小姑娘性子，觉着好玩儿，嚷嚷着要参加，今晚行动要算她一个。包天青头大，就说他等下去商场吃员工餐的，在他心里，这些个娇娇大小姐，锦衣玉食惯了，跟他们一帮子下里巴人就是吃不到一块的，就听到杨晓菁发飚道：“你敢小看姐？姐大学四年，天天在学校食堂吃饭，姐没瘦一斤肉！”包天青拿她没一点办法，又只好认栽。挂断电话，站到二十二楼落地窗前，旋过身，活动下腰肢，杨晓菁心中得意，这是她独立办公室，她就是这一室中的女皇，她喜欢看着底下已经缩小无数倍，象儿童玩具般穿行于城央街道上的行人车辆，让人有种智珠在握，君临天下之感，“小样儿，敢跟姐斗，你还嫩呢。”说完嘻嘻而笑。
晚上在商场吃员工餐，包天青叫邹伯铭买点水果，分几袋装了，当下就由邹伯铭带路，三男一女，往闹事那几位妇女人家而去。杨晓菁有点不解的问：“你这要去人家家里上门，还提着水果，这不是鼓励人家来商场闹事？”包天青笑道：“傻丫头，送几斤水果不是个事，狠招还有一张律师箴呢，平头百姓，没事谁愿跟人打官司呀？”杨晓菁看他老气横秋的，还一遍遍的叫小丫头，心里非常不爽，气道：“你励害你高明你神仙，你那么牛B怎么算不到有人去你商场打农药？还敢在这叽叽歪歪？”包天青给她一顿抢白，哭笑不得，兰新栋、邹伯铭瞧着直乐，别着笑，心道“还董事长呢，被人收拾的跟个灰孙子似的，屁都不敢放一个。”两人在前，肩膀一耸一耸地，别得辛苦。包天青恼羞成怒，提脚就给兰新栋屁股一脚，哼道：“走路都不好好走。”兰新栋一蹦三尺高：“你也就敢欺负我，有种你跟晓菁理论呀？”说完一溜烟前窜，他可不想再挨第二脚。
敲门进那几户人家，兰新栋就是主事人，他是商场总经理嘛。别看那几个女人很是彪捍，真到家里，尤其是那两位打农药的村妇家，两人均未露面，都是由男主人接待的。兰新栋的理由很简单，商场都有录像呢，再说猪肉什么的，也拍过照上报过卫生防疫局，也报过警了，所有证据链都全了，因为阿姨年纪大了，又受人蛊惑，却不知道法律的严厉，这要真追究，判个一年半载，外加罚款赔偿诉讼费的，每家都要花上几千上万的，犯不着，他也是个农民家庭走出来的孩子，都知道父辈辛苦，所以这次就不追究，但如果有下次，那对不起，两次诉讼那就要一起办了，说完拿出律师箴，填上名字，那就是要打官司了哩。
一番话说得在情在理，把个男主人感动的，就差跪地磕头了。都是一个劲的骂女人傻蛋，听人家的话，说风就是雨的，还把前两天谁谁相互商量串联怂恿，都给抖落出来，结果还真给包天青想的差不离，只是具体经办的人，转过几个弯，变成一堆他不知名的名字。他悄悄打开手机，录了下来。杨晓菁听得直白眼，怎么在这些个男人的眼底，女人就这么白痴？还有包天青这家伙也够损的，这歪主意都他出的，装的象个跟班似的不吱声，还偷偷录音，这人怎么就这么蔫巴坏呢？忍不住悄悄伸手，抓住他腰部软肉，用力一拧，脸上则微笑着，一副淑女静贞样儿。包天青痛的直皱眉，又做声不得，表面还得装的自然，若无其事的样子，心里就想离这小魔女远些再远些了，可每次落坐又总会坐到一块。
从几户人家出来，才八点多钟，兰、邹两位要回店，商场是离不开主管的，不然底下会乱套。包天青送杨晓菁回家，杨晓菁小手一伸，包天青吓一跳，以为又想要拧他了，退开一步说，“我都没吱声，又哪惹你了？”“卡呢？”“什么卡？”包天青回过神，嘟嘟道“你不是要一整座商场的吗？”摸摸口袋，卡还真没在身上，杨晓菁还以为他把卡送人了，还不知道送给哪个小妖精呢，就蛮横道：“不行，我现在就要！”
包天青：“那你开车出来，去我办公室拿呀，放办公桌抽屉里了。”杨晓菁焉然一笑，“我才不开车呢。”只要那张卡没送人，那就是她的。包天青道：“那老头，”看杨晓菁拿眼瞪他就改口：“那个陈伯在家不？他说要我认认门的。”杨晓菁好笑道：“你就这么进去呀？你刚才去那几个女人家都知道拿点水果呢”他搔头道：“那你说那要买点什么？买烟还是买酒？”杨晓菁无语了，这烟酒可都是要好几千甚至上万才拿得出手的，他一月才千来块工资，至于嘛？上次买条泳裤都出洋相，还吃不吃饭了？这家伙有时挺聪明的，怎么现在这么蠢呢？
就没好气道：“就不知道买点看相好点的水果？”拐角就有家水果店，杨晓菁怕他不会挑，就走过来帮他选，又准备替他付钱，包天青这次难得聪明一回，嘿嘿笑着，从屁股口袋中掏出一千块，前几天的准备，今天总算派上用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