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3章生财有道
前面就是家录像厅,录像厅老板是个二十八、九岁的男人,正在门外一块木板牌上铺好白纸,就在上面描画。包天杰走近一看,“鹰爪铁布衣?我说老板,你这字也太差了吧?你这是不想叫人认吗?”包天青赶忙上前拉他,这不是没事找抽?人家字写得好不好关你屁事?没想到老板却一团合气,甚到不好意思的笑笑说:
“哎呀,兄弟,我也知道我这字对不起观众,可没办法啊,我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写,又不能不写,只好我自己勉为其难哪,所以兄弟你多担待。”
包天杰更来劲:“我们这里现成的大师付啊,又能写又能画的,不如叫他给你写啊。”他满心希望让木头给他这写一回,指不定老板一高兴,送他们三张票,就可以免费看场录像了。
“你们是——?”
“我们都在精艺上班,他是美工,我们刚签完合同出来。”包天杰指着木头说。正说着几部皮卡车开过来,车上下来几十个身着制服的治安员,车上高音喇叭喊道:“大家都别动,现在检查暂住证,没暂住证人员,请自觉站到车队这边来。”轰的一声,大街上行人有的迅速跑离。包天青正好奇呢,木头道:
“糟了,我们都没有,抓到每人两百。”
包天杰:“不能吧,我们没来几天,我们也没犯法啊。”
录像店老板:“他们可不管你来多久,也不管你是否犯法,他们只查暂住证,一句话,他们只管要钱。”
包天杰:“那我们怎么办?”现在跑已经来不及,治安队员已经走到跟前。
“都站着别动吧,我看能不能应付过去。”老板小声说。果然几个治安走上前,盘问包天青和包天杰的暂住证。
“哦,他们仨今天刚到精艺公司入职,工作证都在公司里没拿出来,要不让他们回去拿?”店老板说,他心想,如果能把他们三人都塞进精艺大院,治安队就不敢进去查了。高个子队员听后转身想走,却被矮个队员一把拖住。矮个子说,“他说在精艺那就是精艺啊,那我要说我是中央下来督察的,你也相信?”
高个子脸红,“那你说怎地办?”
“不管是不是,先带回去再说,就算是叫他们老板明天到治安队去领人。”木头听得心下暗怒,“他妈的,都说矮子矮,心肠歹,这一进去,明天又少不得花钱,真他娘的不是个东西!”可是怒归怒,却还不敢表现出来。
“兄弟,兄弟,你们在精艺门口,就抓精艺的人,只怕不合适。听老哥一句,这事真闹到兵哥那儿去,只怕兵哥会发火。”兵哥,就是治安大队长袁水学兵,绰号袁大头,大头兵,以前就一村匪,不知怎的伴上分管治安的副书记,摇身一变成了治安大队长。
“你谁呀,开口闭口兵哥兵哥的,这年头认识兵哥的人多得很,你没暂住证,我也一样带你走。”小个子不买帐,语气很冲。
“我就一小老百姓,在你们兵哥手底下当了两年小兵,今年才接手这家小破店。你要真带我去,我也没办法,只不过我提醒你一下,跟兵哥,你没我熟,我昨晚还兵哥在一起喝酒,不信你可以试试。”录像店板口里很客气,眼神却明显不耐烦。这种小喽啰啰里啰嗦,最是难缠。听到这边争吵,又有两人过来,一位胖胖的象个小队长模样,一见面就喊:
“老九哇,跟谁较真呢。”
“哦,七哥啊,正在说呢,你手下这位小弟要带我走呢。”被称呼老九的人笑哈哈的掏出烟,撒给七哥等一干人。一边说。
七哥冲矮个子瞪眼:“这是九哥,以后招子放亮点,九哥你都敢惹,信不信晚上被人莫明其妙经揍一顿,都不知道找谁?”七哥又问木头几个怎么回事?都是老九的人?老九低声跟他们说了,并说他们可都是精艺的工人,精艺老板那可不是一般的主,就连兵哥见了,都只有靠边站的存在,叫七哥不要管这档子事为好。七哥同意了。
包天青一旁看着有点傻眼,就这么七哥九哥的这么叫着,这是香港黑社会还是上海帮派?可他们明明都穿着制服,是堂堂政府组织啊。他跟强力机关的人打的交道不多,只有一孙佑才,可孙佑才干坏事时也只敢偷偷摸摸的干啊。这边居然明目张胆就干上了,地方土政策真让人无语。
一队卡车,将路上抓过来的上百人都带上车,呼啸而去。木头舒口气,他的字画也做完了,包天青上前一看,那名为“鹰爪铁布衫”的片名,也不知他用的什么字体,只觉着那些笔画,一笔一画,就象是拳打脚踢似的,后边的主演名字也写的东倒西歪,内容简介却是用毛笔写的一手漂亮行书,不光好看易认,还能加快速度。下面是部喜剧片,“啼笑姻缘”,那几个字用上鲜艳彩色颜料,也写的活泼欢快,颇有几分喜庆色彩。内容简介同样用毛笔行楷书写。
老板很满意。自语道:“兄弟就凭你这手字,每个月拿五百八百都不算多,咦,可惜啊,可惜我们店小,出不上价啊。”
包天杰刚要接话,包天青一把拉住。包天青说:“老板就冲你识货这份上,每个月就两百,两百块,我们兄弟把这海报给你包了,你看行不行?”
“这么说我算是占你们便宜了。”老板一口湖南腔,显出湖南人特有的豪爽,“我这里两、三天换一次,一星期两、三次的样子,你们晚上抽空来写就行,当然我也不白占你们便宜,我有些朋友老乡也做这行的,也要找人写,我帮你们联系下,看能不能帮你们多找几家。”
“如此,那多谢老板了。”包天青说:“另外我们还有个不情之请,”包天青说,欲言又止的样子。
老板哈哈一笑,“有话就说嘛,是不是刚来,手头上紧,想先支点钱?”包天青等三人不好意思的笑起来。
包天青:“先给我们半个月的就好。”
“男子汉大丈夫,拿什么半个月?要拿拿一个月就好了。”说完掏出钱包,抽出两张百元钞,递给包天青。包天青说声谢接过。转手递给木头,他心想,至少,木头今夜不用钻水泥管了。
走出录像店,包天青的电话响了。电话是包天杰大姐打来的,问他们在哪,叫他们回去吃饭。刚说几句,木头夹手夺过去,对着电话说:
“大姐,我叫木头,跟天青、天杰他们一起坐火车过来的,我们今天一起进了精艺公司,刚刚,我们给人写字挣了两百块钱,我们都不回来吃饭了。”大姐听得莫明其妙,摇头苦笑,这帮傻小子,有点钱,就知道吃喝。
走过那坐街心公园时,木头脚步慢下来,东张西望。包天杰叫道:“木头,是不是反悔了,要不我们走了啊。”
木头:“等一下,别走,一起一起。”
包天青:“有相好?”
包天杰:“有奸情!”
就见一个女孩拿着饭盒急勿勿的过来,木头招手:“嘉慧,这边。”女孩脚步一滞,定睛看他半晌,才慢慢走来。
木头快步迎上去,低声道:“嘉慧,我挣钱了。”闵嘉慧睁大眼睛,不认识的看着木头,她被木头拉着,来到包天青、包天杰面前,介绍说,“这位包天青,这是包天杰,我兄弟。”又指着闵嘉慧“闵嘉慧,我表妹。”包天青笑道:
“这就是你的地下党?”
包天杰也道:“女朋友就女朋友嘛,又是表妹又是地下党的,你闹哪出啊?”
闵嘉慧红着脸,低着头,看着脚尖。
……
三个人顺利上班,开始他们平凡而忙碌的打工生活。到底因为年轻,每天下班后,包天青拉上木头去接私活,因为木头太穷了,需要挣点外快帮补,而他也被木头那手好字惊到,缠着跟他学。木头倒也耐心,逼着他放慢速度,开始用十分钟写一个字,一笔一画讲解如何起笔、顿挫、转折、收势,一个教的认真,一个学的起劲,半个月来竟然大有起色,而且他们在半个月来里,承包了七家小录像厅的海报,总计一千七百元的额外收入,比木头一个月的正工资一倍还多。包天杰也没闲着,公司安排他给做霓虹灯的王强打下手,半个月下来,竟给他悟出一点做生意的门道,为他日后独立做老板埋下伏笔,此是后话,暂且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