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多少年前,是多少年后,在那里等待我很久很久的,一盏从不孤鸣,从来只在夜里绽放的灯火。
从小她就这样亮着,从记事起,从我天真地怀揣梦想开始,她一直在那里,任凭不断地被记忆与事实掩埋,任凭被最终破碎地幻想填满了橱窗。而那寥寥看见的灯火里,总会有小时候不断向外的天高水长,同时含有早已听烦的亲人的问候与关切,。那时的我总以为,远方是山,是离开灯火需要迈过去的坎,是那追随了稍许一生的春天。
而当如此的岁月淡化了记忆中的红妆,我在一条眼泪从不干涸的路上越走越远,从未如此,从未如此地不顾身后灯火,从未像如此离开那盏从开始就一直亮着的灯火。满怀希望的我天真地走下去,还时不时还给世俗一封无悔的挑战书。虽然我仍能看见她,那盏从不漂泊的灯火,她照亮路,照亮了树林,照亮了还未露面九一准备消失的太阳。我能看到,我这样相信那匹世故的山,不用凭那始终坚持的灯火。
未被摔伤的人永远以为不会跌倒,就像在光明下的人从不惧怕黑暗,而当我离开,又或是看见自己心中的灯火消失,然后堕失黑暗,随后跌倒。路上的大雪吹散了沿路的灯,厚厚的雪上摊了一条只剩余生的路,傍边是早已密布的森林,还有未曾劈下的树和烧光的火堆,曾经多少次起起伏伏的倔强与梦想糅杂成不可描述的模样,散落在地上,但我连拾起需要的光明,需要的勇气也无法给予自己,黑暗如此静谧。或时我被什么东西绊倒,颤抖地跌下,被埋进雪的拥抱——如此刺骨,如此现实。雪从未白得如此刺眼,但是却从未有光,那些一直怀抱着山高路长,一直想要挣脱灯火的东西也躺在奄奄一息。
那些我曾以为会改变世界的东西最终被世界改变,那是我期待了很久很久,倒不如说是束缚了我很久很久的东西,我把它扔到了很远的地方,它们拨开了云层消失在远方,而我抬头看见了清亮的月亮,月光在地上流淌出一条似乎等待了很久很久的路,那条注定,却不堪入目的路。
于是我就这样走着,用把旁边劈成一节一节的树干作为光明,在地上留下了和之前一样的火堆,我是这样适应着,不再为那幼稚的梦或是幼稚的想法徘徊。
很久以后我终于来到山上,这座早已改变了的山。我见到了久违的日出和大海,但那不是,我知道,不是以前认定的远方。现在看来总是会非常荒谬。当时种下的花,枯萎了一个又一个难眠的春季。似乎从很早那一刻就注定,我该遇见的不是海天一色,不是暮辰轮廓,不是那群飞过又越过的海鸥,不是那只等待回答的船帆,,也不会是我早已扔下的很多。
风这样吹着,它似乎一直在告诉我什么,山顶的风景也是如此,却不再是那熟悉的灯火。
到不了的远方只能是家乡。
我迈开了踌躇了很久的步子,那条不归的路似乎还有一个终点。
走向前方的路总会曲折,从一本书翻开到合上,从一个故事的开始到结束,从一个个梦境的悄然结合,那个我总以为会战胜的时间最终抹去了一切,而我总是等待的世故的因果有了结局,在那条我小时候以为永远不会走上的下坡路,那条显得十分明了的路,那条总会走的路。
很多很多像我一样的人早已发现,早已失去,早已踏上回家的路,那会不会会有你,会不会会有家。
也许当万物还于寂静,故事归于开篇,一片又一片雪爱上大地的瞬间:
你会再次看到那盏灯火。
尽管已经过去了太久太久,少年的模样早已被风蚀成今天这般,尽管你已丢下太多太多。
你会再次看到那盏灯火。
这时才会有那么许久的泪轻易的流下,捡净,再还给大地。我们最终会变成先前来时,却早已心怀感激,再走进这灯火轻轻地放下。
我们会离别,又终将会遇见那盏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