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接受赵沛立给我的调配已经在深美辞职了,代理商想逼你辞职就这套路,给你安排又远又不方便的楼盘,不愿意去就违反了劳动合同上“不服从公司调配”这一条规定。现在我正刷着谈少斌给的信息一个个筛选着信息投着简历。
一个电话打过来,清脆的女声从手机另一旁传过来,是一家公司招聘董事长助理,月薪一万,双休,觉得我条件挺合适就邀请我过去面试。我正纳闷了,我投递的简历都是销售顾问的岗位,跟董事长助理扯不上关系。有点觉得是传销公司的吧,正想拒绝,回头一想不如就去面试看看。月薪一万的待遇确实可以,能出到这待遇了比我条件好的人也可以大把挑选。就算最后没能选上,自己就当是去见识一下。对面的女孩跟我约了明天早上的时间和地点。
我如期赴约,是一家在市中心繁华的地段里外立面铺满上世纪90年代的马赛克陶瓷的写字楼。这栋写字楼只有10层高,大堂和通道的装修充斥着20年前的商业风格。这种写字楼租金比新建设好的甲级写字楼价钱便宜不少,也有一些企业在这种写字楼发展了很长时间。
我去到3楼,去到一家公司门口,我对了对信息上的公司名走了进去,和前台的女孩说了我的来意。很快她就把我领到一间办公室门前,敲了敲门说了一声:“老板,面试董事长助理的人来了。”随即,她打开了门,让我进去。
我进去看到这间办公室并不大,两边都是落地窗,上午的阳光正才玻璃窗里倾斜进来,还能看到外面宽阔的马路,摆了一张办公桌和办公椅,还有两张黑色的皮质沙发。办公桌上的功夫茶茶具正在冒着烟,香气扑鼻而来。坐在办公椅上的老板转过身去看窗外的景色,办公椅背对着门口,我看不到老板的样子。我走到办公桌前礼貌地打了声招呼:“我是来应聘董事助理的曲雅若。”
办公椅转了过来,定睛一看是姜亦谦,我大吃一惊。他笑着说:“你来得很准时!”一边说着一边倒着茶水,他把精致小口的茶杯递到我面前,说:“坐吧,来尝一下这杯茶。”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仿佛回到5年前,我去做暑期工,第一次见到他情景。那时觉得他风度翩翩、温文儒雅是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企业高管。但现在的我已经没有那时的新鲜和好奇,我不敢看他的脸,只注意到他西装的袖口上精致的纽扣。
他给我一些照片和文件,我费了很大的劲都没看懂,上面有我爸爸公司的名称和他的签字。
“你爸爸生意上资金周转不灵,这个月还不能得到资金恐怕公司会经营不下去了。”他的声音就像上次我和他聊天那样的寻常。
“我。。。。没和爸爸住在一起。。。。”我犹豫着怎么向他说我家里的情况,他应该都知道了吧。他都知道我找工作了,应该知道很多关于我的很多信息了吧,甚至连我不知道的他都知道了。
我抬起头重新注视着他:“你应该把我的家底都查得很清楚了吧,你到底想怎么样?”我想大家直接做个了断吧,今天或许他已经不能拿我怎么样了。
“我想你跟着我工作,做我的。。。。助理。”他手指拂过我的手背,我感到他手指传过来的冰凉。我连忙把手移开,心里不免有些慌乱。
“像你这样的大老板,要聘请个助理可以找到比我更加适合的人选。想要找女朋友,比我更加漂亮聪明的女孩多了去了。何必找我呢?”说完,我正要站起来离去,脚下一绊身体不受控制往侧倒下,手肘着地跌倒在地。真的丢脸到极点了,就是想离开还要闹出这个丑。
姜亦谦扶着我的手臂把我慢慢地扶起来,我看着他背对着阳光带着眼镜的脸,突然觉得这情景似曾相识,但说不出来哪里遇到过。“没事吧?”他关切地问我,把我扶到沙发上坐下。
“有没有跌伤了哪里了?”
我挽起袖子看手肘上的磨破皮的地方,手臂上树杈形的伤痕依然那么醒目,一道血红色的伤痕划过手臂的皮肤。姜亦谦也盯着我的手肘上看,我放下袖子说:“皮外伤而已,没事的,我走了。”
“雅若”姜亦谦一只手拉着我的手臂,另一只手伸过我的背后搂着我的肩膀,说:“你真的这么讨厌我吗?我打了你几次电话你都没接。”
我转过头看着他,想在学校和他认识时的情况,说:“和我这种小女生谈恋爱,就抱抱亲亲,又不能做啥的。”
姜亦谦的脸上出现尴尬的神情,他没想到这句他打电话时说的话被我偷听了吧。我拨开他的手站起来走到门口,我停下了脚步,我面对着门,感慨地说:“大学时我代理的话费和U盘是整个学校里最便宜的,生意也是最好的。后来我问了不少渠道根本就拿不到你们给的价钱,还有人担心我是被骗了。你们。。。。应该是拿回来贴钱卖给我的吧?”
身后一片寂静无声,尴尬的气氛充斥着整个房间,我隐约地听到姜亦谦的鼻孔中传来的冷笑。看来我猜中了,我继续说:“你们招我来打暑期工,教我打扮又送我这个那个,说是代理回来价钱很便宜。回到学校同学们纷纷都说这些衣服都是牌子货不便宜的。你们把我的情况调查得这么清楚,看来是处心积累来靠近我的吧?”
我转过头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姜亦谦,他从容平静,仿佛在听一个别人的故事,他对我微笑:“我们给你需要的帮助和支持,你的大学时光才变得生动而有意义。”
确实,本来被陷害的我在大学里日子过的小心翼翼、战战兢兢,总面对明里暗里的各种冷嘲热讽。自从认识了师父和姜亦谦我才走出自卑又黑暗的日子,后来才发现太阳光下也有照不到阴暗的角落。
我想起自己受到的屈辱和在各种阴谋中不断前行,忍不住流下了眼泪。姜亦谦走到我面前,拿出手帕为我擦去眼泪。他接触到我脸颊的瞬间,我又感受到他的柔情,这一切都是他的惺惺假意吧。
“其实我一直在想,我和杨燕巧有区别吗?她是依靠以清馨为首的‘自由翱翔’邪教组织,我是依靠的是师父和你。”人数来看似乎我这边是比她那边少,但是能力我这边比清馨厉害多了。我继续说:“但是她最后却被清馨抛弃了。”
杨燕巧到现在一定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会剧痛倒地,甚至查都查不出来。最后,自己沦落到精神奔溃的境界。
“雅若,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这就是宿命。”我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看着姜亦谦双眼。我并不相信所谓的命运论,靠着自己的努力和机智能改变本不利于自己的命运。姜亦谦渐渐靠近我,双手在我身后抱着我,我在这种悲伤情绪下并没有反抗,顺着他的力量贴近他的西装上。
我定了定神,问他:“你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解决吗?”我推开他的手臂,转过身再次漠然地注视着他。“没有”他轻声地回答。
“你能留在我身边吗?”
“我好不容易才过上现在的生活,饶了我吧!”我转身欲要离开。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臂,说:“你以为思想改变命运,但你有没有想过,你的际遇、你的努力甚至你此时此刻的思想也是命运所决定的。”
我转过头抬起头盯着他,他的话依然那么有道理,我无法反驳。我推开他的挽住我的手臂,说了声:“对不起。”便打开办公室的门走出房间,走出这家公司。
我毕业后曾经再次去了姜亦谦给我面试暑期工的公司,上去看到这家办公室已经闲置,里面的办公桌全部被搬空,地板上蒙上一层厚厚地灰尘和一些纸片文具伶仃地散落在地上。我看见一个中年男人经过,我做暑期工的时候也曾经见过他,是同层隔壁公司的员工,我问他知道这家公司搬去哪里了吗?他说这家地方已经空置一段时间了,之前只有一两个人在上班,偶尔会有几个人来打一下酱油,明显就是一家空壳公司。
我问他有没有听过姜亦谦和澹台馥的名字,他摇摇头,说在这里工作了几年,这家公司出现的都是年轻的面孔,几乎没看见有年龄稍长的人出现在这家公司。
一切相遇都是一场阴谋。
我走出姜亦谦的办公室后心不在焉地走在烈日当空的马路上,夏天的太阳猛烈地炙烤着路上每一个过客。我脑海中不断地回忆着大学期间的来来往往,如今的工作就像大学的前半段,总会遇上一些磨难的事情。啥时候才能达到下半段?下半段我还不是一个被利用的渣?只是换了一批人。
想到这里我不禁苦笑了一番,我走到一个拐角处,姜亦谦从转角走了出来。吓得我愣了一愣,他肯定是跟踪着我吧。他走到我面前说:“有些关于馥姐的事情要告诉你。”
“啊,啥?”我刚说了两个字,姜亦谦不由分说拉着我上了黑色的宾利,直奔到广州的一家医院。我看到医院外墙耸立着肿瘤医院这几个大字,不祥的预兆在心理倏然升起。
姜亦谦带着我上了住院部,敲开了一家病房的房门,打开房门印入眼帘的是一个单人房,有独立的衣柜、电视机和冰箱,而一个女人坐在轮椅上在窗户前晒着太阳,她穿着病服,带着包裹着头部的帽子,瘦弱的身影背对着我们。
她转过头来看见我和姜亦谦,神情瞬间转变成惊讶。很快她的脸上恢复平和的神色,她祥和的眼神看着我,仿佛已经预料到我的到来。
姜亦谦走到她的轮椅前,端下来仰视着她,跟她说:“馥姐,今天我把雅若带来了,她也应该知道您的状况。”
我站在姜亦谦身后显得那么慌乱、不知所措,我从未有过这种这么临近死亡的感觉。我弱弱地叫了声:“师父。”我的脸上冒起了热气,强忍着眼泪不掉下来,最后还是忍不住温热的液体流了下来。
我不想让他们看见我这个样子,我走出了病房,双手抱膝地蹲在医院走廊上。我对师父真的一无所知,两个月前看见她,和我在酒吧喝着鸡尾酒,聊着天的样子,她喝的是一杯柠檬水。没留意到她的面容变得憔悴,戴的头发是假发,她回去的地方是医院不是她的家里。我太多没留意到的细节,如今回细细回想起来内心充满愧疚。
大四的时候,姜亦谦过来的公寓的次数越来越频密了,不像以往一个学期只见他一次。有时即使还没到周末他也会来找我。晚上他来到校园,我和他坐在丰田车的后排,看着学校里路过的形形色色的行人,小卖铺照耀出来的灯光。透过天窗看见黑色天幕上零零仃仃的点点星光,姜亦谦经常买来了奶茶和我在车上聊天。他很健谈,他说什么都可以跟他聊,他想更加了解我的生活。
他会偶尔抓住我的手,不经意地抚摸我的脸颊,我感觉到他对我的温柔。互相没有挑明,似乎都在享受着这种暧昧又巧妙地关系。
有次,骆意茂宿舍的男生留意到这辆丰田车停在学校,其中一个男生还走过来,还贴近玻璃近距离的盯着车窗,又在前面后面仔仔细细的绕了一大圈。他和我的脸靠得很近,仅仅是隔着一层玻璃,但我看得很清楚,他脸上的暗疮和痣即使在黑暗,近距离还是看得很清楚,我很不习惯被这样观看。我轻声地问姜亦谦:“他会不会看到我们啊?”
“不会。”他轻声又坚定地回答。
“阿余,走了,有什么好看的?”另外几个男生叫着他的名字,催促着他离开。他在转身的一刹那,盯着车顶的天窗好一会才缓慢离开。
我和他做后排的时候,他总把四边的车窗都关上,然而把天窗打开一半透气,外面的声音都会通过天窗传进车厢里。那个叫阿余的男生看到车内不确定是否有人,但看到打开的天窗似乎已经猜到了。
“你怕他们吗?”姜亦谦问我。
“他们有什么好怕的?又不能把我怎么样?”我面对这几个男生并不害怕,他们几个人见到我总是爆发一阵笑声,明显是想再次诱发我的心理阴影,即使现在杨燕巧已经退学了,他们几个人只要见到我还是会这样做。他们就是恶心之极骆意茂的同伙,他们没有一个人参加清馨的“自由翱翔”的邪教,但却和骆意茂同流合污羞辱我。
姜亦谦的手指覆盖在我的手背上,他的手指柔软而暖和。“雅若,别怕!我会保护你的。”他对着我展示了温暖的微笑,轻轻地把我抱着我。我的头轻轻地靠在他的肩膀上,这一刻是我感到最安心最舒服的时刻。
这晚,我和他在车里坐到宿舍差不多关门,才从车上下来和我告别。我下车时天上有了零点的雨点低落下来。同时我也发现躲在墙角的骆意茂探出个冒尖的脑袋张望过来,估计是他的舍友告诉了他这件事情他才过来监视着这辆车。他的宿舍是在一栋居民楼租的其中几个单位,他的宿舍既没有宿管也没有宵禁。
姜亦谦也发现了他,并且也认得他。他用冰冷又鄙视的眼光回敬骆意茂。他走出后排后,问我:“要不要送你到宿舍楼下?”
我羞涩地笑了:“不用麻烦了,我走两步路就到了。”
“那回去注意安全。”说完,他猝不及防地低下头亲了我的嘴唇,我没得及闭上双眼,看到他的眼镜后面金黄色的灯光形成一个彩虹般绚丽的光晕和天上滴落的雨滴。
看着他坐上主驾驶位置,让我先回去宿舍,他在车上看着我回到宿舍楼下的背影后再离开。我回到宿舍的阳台上,看见白色丰田车尾亮着红灯驶离的情景。然而在一个不经意的位置,我也看到骆意茂,他看着丰田车的离开也看到阳台上的我。我看见他的刹那顿时有种受不了的恶心,白了他一眼,转身离开阳台。
转眼又到了毕业的时候,我因为不习惯师父给我安排的工作,想找姜亦谦出来见面。然而这段时间我和他的见面越来越少,师父告诉我他要去国外考察一段时间,但这件事情他从来没有亲口跟我说过。直到有一天,我发现他已经好久没联系我了,打他电话也经常不接。我在QQ上给他的留言他都没回,我打开他的空间发现我已经进不去了,这是他用无声地方式跟我说分手吗?没有一句告别,他就这样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