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的后院里,老十一依旧倚靠在椅背上,微闭着双眼,大黄和大黑很是温顺的蹲坐在他的两旁,守护着他。
屋子里,老头子摘下了手套,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老十二站在他的身旁,递上来一条湿毛巾,他接过擦了擦手,很是认真的说道:“身上一共有五处细微的伤,每一处伤口都是有针尖大小,直接洞穿了内脏,虽然乍一看看不出来,但这伤却是致命的,因为在他的内脏里,我发现了一些药剂成分。”
“那么他是死于这些药剂还是别的呢?”周田插嘴问道。
老头子看着他,很是遗憾的说道:“我只能说那些药剂不足以致命,至于他怎么死的,谁杀的,那是你们的事情了。”
高乾兴盯着桌上被取出的受损内脏,他走了过去,俯下身子,仔细的瞅着。这时候,门外走进来三个人,为首的是那张老爷子,身后那俩人看起来像是他的随从一般。
几番客气之后,张老爷子瞅着老头子,笑着说道:“老东西,我咋又见到你了?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的丑。”
老头子冷笑了一声,盯着张老爷子说道:“是啊,人越老啊这记性就越差,看来是真的想我了,不是前几天才见的吗?怎么就过了几年了?哦!我知道了,你这是想我想的度日如年啊!我真的是被你感动的眼泪哗哗的,我这把岁数了,你知道我最怕的两件事情的什么吗?”说着,用那花白的长眉毛挑逗了一下张老爷子。
张老爷子没好气的说道:“怕死了以后没人送行?谁让你终身不娶的。”
老头子听了哈哈大笑,说道:“此言差矣,我最怕的两件事啊,一是怕你有一天躺在这里,我负责解剖,二啊是我怕我死了以后,你就成了这个世上最丑的老家伙了,哈哈哈哈!”
说完,二人哈哈大笑,很是默契的相互兑了一下拳头。
周田看着他俩,颇有一些感触,看着身旁的金河,傻傻的笑了笑。金河发现了,打量了一下自己身上,拍了拍,傻傻的又笑了笑。
张老爷子走到高乾兴的身旁,看了几眼那些受损的内脏,又走到李富的尸体旁边,仔细的瞅了瞅,脸上泛起了沉重的浓重气息。
“怎么了?”高乾兴觉察到一丝不对劲,低声问道。
张老爷子看着高乾兴,很是郑重的说道:“这个人死的不对!他死的不对!!”
“这死还有对不对的?”金河有些不解的问道。
张老爷子没有说话,只是走到尸体的旁边,隔着盖在尸体身上的白布,很是认真的用双手寻找着穴位,或点,或压,但尸体丝毫没有什么变化。
“我都查过了,他身上没有你想的那样的东西!”坐在一旁喝茶的老头子轻叹了一口气说道,“看来人家不是一般人啊!”
“是不是一般人,我不知道,但是肯定会有那样的伤口的!!”张老爷子斩钉截铁的说道,一边说着,一边继续试探着。
金河无趣的凑到周田身边,将手里的一颗糖块塞进了嘴里,低声问道:“他找啥?”
周田低声回答道:“找糖!”
金河一愣,很是无语的继续看着。
张老爷子有些累乏的样子,身后的随从很是有眼力劲的上前给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看到他的白发上不知什么时候沾了一缕蛛丝,伸手帮他轻轻的取下。
张老爷子一愣,看着帮他取下蛛丝的人,瞬间有些开心的样子,着实给那人吓了一跳,张老爷子兴冲冲的走到李富的头旁边,仔细的瞅着,一边看着,一边伸手,说道:“刀!”
恰巧周田在他的身后,随手递上了他从小就佩戴的匕首,张老爷子接过瞬间一愣,看着周田,又看了看这刀,无趣的笑了笑,反手递了回来,说道:“老夫谢了,你这夜行人的刀,我真的承受不住。”说完,旁边的高乾兴有些不悦的看着周田,递过桌子上的刀。
周田也是有些茫然,不解的拿着匕首,看了看,随手塞进了后腰。
张老爷子很是熟练的用刀将李富的头发割去了大半,整个修成了秃顶,老头子在那边看的也是一愣,好像也明白了什么,跟着凑了过来,两人仔细的瞅着,很是默契的相互看了一眼。只见张老爷子压住李富头顶,用刀不知做着什么,而身边的老头子将随手拿过来的钳子凑上去,二人一使劲,老头子后退了几步,老六在后面急忙护住。
“就是它!”老头子顾不得别的,很是兴奋的说道。
众人上前一看,老头子的钳子里夹的不是别的,而是一根极细的长针。
“就是这个东西!这才是整个事情的关键!”张老爷子说道,“对方学的是阴阳术,但他同时又学的芷水术和九宫术,是个人物啊!”
高乾兴顿时一愣,有些意外的问道:“同时修三门?坏了规矩了!”
张老爷子微微一笑,说道:“不是坏了规矩了,而是他已经留不得了!奇门者不得逞凶害人,不得妄自累学,仅这两条,他就是一个死罪了!”
高乾兴脸色泛起了一丝怒色,说道:“害人害己,有辱门规!必须除去!”
周田看着他们的脸色,弱弱的问道:“是不是学得多了,不让啊?但......要是学的好呢?”
高乾兴回头看着周田,那眼神中带着一种来自深渊的凝视:“别用你的道德观,来绑架我们这些人!”
那眼神吓得周田很是知趣的退后了两步,老八在后面一直没有说话,这时候凑过来,说道:“老大说的对,小田啊,术法不同于手艺,你能把一门学好学精了,那是你的造化,但是你也看到了,死了多少人了?难不成这些苦命人在你的眼里不值钱吗?张老爷子也说了,逞凶害人,若是像你说的,那是不是就代表学的好就可以肆意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了?那要我们这些人做什么?你的祖上是夜行人,至于夜行人是做什么的,我至今还是一知半解,但我想既然让他去维护秩序,自然就有他的道理!小子,学的好,不代表一个人的人品就好!别让秩序和律法失去意义,更不要让好人寒了心,饭凉了,热热可以吃,但人心凉了,是捂不过来的!”
周田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
张老爷子一摆手,说道:“只是个未经世道的孩子,别太较真了,总有一天世道会教会他的,教的比你说的要好的多!”话锋一转,看着高乾兴说道:“这个家伙的手段很残忍的,他已经将这个人杀死了,但是却用术将他的魂魄强行拘留在体内,看着他慢慢的魂飞魄散,就像看着一个人活生生的死去一般,他实在享受这个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