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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女斗

姜思知道自己搞定了嬴念,这嬴念现在也势必会嫁入蒙府,不管是真嫁还是假嫁,日后嬴念都会是蒙家的人了。姜思此举不仅仅是为了讨一个儿媳,还在于他想要将巴蜀清、元华阁与蒙家三股势力合二为一,现在只有“抱团取暖”才能抗衡赵姬的势力了。姜思并没有告诉蒙恬他要做什么,只是回家后便说要假戏真做,蒙恬自然也是很懵,只以为母亲想把这事弄得更真实也就没说什么了。

三天之后,蒙恬穿着母亲给准备好的新服,敲敲打打的便去了元华阁,倒也是气势非凡,咸阳城中没人知道蒙家突然间筹备了婚礼,一时之间各世家也是很懵,但看到是蒙家娶亲,各家家主也便都带着礼物去了蒙家,虽然说不敢与太后在朝堂上抗争,但是与蒙家的有着多年的交情,这些世族们断不会不到位。姜思也是想看看这咸阳城中各世家的反应,所以才会故意不告诉大伙,试验的结果自然符合了她的预期。

起初人们并不知道蒙恬要求娶的是哪家姑娘,大家都知道一般人家此时不会与蒙家结亲,之后看到蒙恬兀自的去了元华阁,大家也就都明白了过来,感情这蒙家要搞事情,居然敢和元华阁的嬴念结亲,而且并没有禀明太后,这也就意味着,这是对太后权力的一种挑战。但是这种挑战太后有奈何么?自然是管不得,元华阁是嬴姓族人的组织,太后的触手并不能伸及此处,不然嬴姓族人不干了太后也就做不成了。当然赵姬不会老老实实的看着蒙恬大婚,不过她现在抽不开身,因为巴蜀清的势力向吕不韦在蜀地的商社展开了商业进攻。虽说赵姬现在不待见吕不韦,但是吕不韦的商社也有她的“股份”,还是点上心。赵姬知道这是姜思的手笔,也终于知道了元华阁真正的主人是谁,两个女人的战争就此开始了。

蒙武还在外征战,蒙骜又重病不起,整个蒙家也就只有姜思在张罗,这姜思真的厉害,丝毫没有怠慢各家来的宾客。对于蒙恬来说,他只觉得嬴念在配合他演一场戏,嬴念也觉得自己在演一场戏,二人就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莫名其妙的拜堂成了亲,莫名其妙的坐在蒙骜面前奉茶,莫名其妙的进了洞房。

夫妻二人去拜了老蒙骜,蒙骜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是心里却是透亮,他听到了声音,知道这个女娃子是嬴念,心里不禁激动,因为他没想到蒙恬到底还是娶回了嬴念,同时也知道,如今的咸阳城中各方势力的关系更为复杂了。蒙恬嬴念二人走后,蒙骜单把姜思叫了过来,一番谈话,知道了最近发生了什么也知道了姜思要做什么,老人感到无尽的感慨,索性就支持姜思自己去做吧,蒙骜知道如果不再拼一下,蒙家就真的要被赵姬灭了。赵姬知道事情无法阻止了,派了宫人假惺惺的祝福蒙家,宫人看到来往的人里并没有蒙骜的身影,知道这位老将军已经时日无多,回去报告给了赵姬,赵姬欢喜的很。嬴政很想来蒙恬的婚礼,可是赵姬把他禁足了,所以只好派赵高送来了些礼物略表心意,嬴政心里略有遗憾。

蒙恬陪着母亲一番应酬,回到房中已经是深夜了,还好嬴念还在那里等着。

“你怎么才回来,我都快饿死了。”

“演戏演全套么。”

“我怎么感觉这不是演戏呢,我好像稀里糊涂的被人给买了。”嬴念说道。

“我可当你是我兄弟啊,你可别对我有非分之想。”蒙恬打趣道。

“死都不会让你得到我,哼。”气势嬴念心里现在还是很懵,似乎自己真的嫁给了蒙恬,但是怎么就感觉那么不真实呢。

“现在名义上你已经是我的妻子了,以后出门可要懂些礼数了。”蒙恬笑着说,他知道嬴念这人风风火火惯了,让她守礼数不可能的。

“你别蹬鼻子上脸奥。”说话间举起了拳头。

“好啦好啦,还是想想下一步怎么做吧。”

“你娘亲可是我元华阁的主人,这事你不知道么?”嬴念问道。

“这我还真不知道。”

“要不是你娘亲的命令,鬼才穿成这样,还弄了这么大的婚礼,我以后真是没法见人了。”嬴念假装委屈。

“你就偷着乐吧,以后你可有一个好婆婆了。”

“一人管咱俩是么。那可真是有个好婆婆了。”

“你不觉得这样挺好的么,若是爷爷奶奶都去世了,无论是蒙家还是元华阁都会被太后想办法除掉,以咱们的力量根本不足以抗衡,现在母亲帮咱们承担,而且俩家合为一家,岂不是好事。”

蒙恬说的话很对,嬴念自己也知道,如果元华夫人辞世,阁中元老是不会服从自己的,现在只是看在元华夫人的面子上罢了。

“咱们还是赶紧睡觉吧,明天还有明天的事呢,现在咸阳城里的乱事想也想不明白。”说着蒙恬就要往床上爬。

这时候嬴念给了蒙恬一脚,“你睡地上!”

蒙恬知道是这个结果,事先他已经备好了褥子,看着蒙恬碎碎念的委屈样,这一幕让嬴念很是哭笑不得。

蒙恬成婚之后,咸阳城里“安静”了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赵姬和姜思都在争取着各大家族的力量。姜思虽然多年没有参与进元华阁事务,但是这些年通过蒙家积累了不少的人脉,咸阳城里的世家大体上就几种,嬴姓公族、芈姓公族、将军门第,这三家都是亲近蒙家的。所以不用想都知道,赵姬这次注定要失败了,过去的几年里,赵姬太狂傲了,现在有人出头要与赵姬对抗,老秦人们憋得那股子闷气终于能够舒展一些了。

其实要消灭赵姬只差一层窗户纸的距离,当统治阶层对于这个统治者感到愤慨的时候,只需要有一个导火索,统治者的权力就会被消灭掉,而蒙恬与嬴念大婚就是这样的一个信号,一个统治阶层对统治者打击的信号。

如今的姜思将自己的名字改回了嬴思,她现在打算两边一起抓,既要团结笼络公族,又要与军队攀交情。秦军在前线的战争打的还不错,不过现在更主要的战场则是在咸阳,在姜思与赵姬两个女人之间。

嬴姓公族对待赵姬的感情前后差距是最大的,最开始他们确实是支持赵姬的,因为他们不想让那群楚国来的人在秦国呼风唤雨,这群人已经压制了老秦人近五十年了,所以他们选择了赵姬,本以为赵姬会听从于他们,却没想到这赵姬的野心和手腕那么厉害,既让大家都得到了好处,同时还给秦国带来了利益,这样嬴姓公族自然挑不出赵姬的毛病。但时间一长大家也都明白了,这赵姬不过是另一个芈华阳,而且比芈姓那些人还要厉害,赵姬对这群人又推又拉,搞得他们只能屈服于赵姬。这样过了几年,虽然被赵姬压制,但是生活毕竟不赖,赵姬没少送给他们银钱。事情发生变化是从吕不韦开始著书时候开始的,吕不韦写书使得天下仕子争相归附,这就让他有些功高震主,并进一步加深了其与赵姬的矛盾。虽然表面云淡风轻,但是看赵姬的举动,大家都明白赵姬要制衡吕不韦,让大伙感到震惊的是,赵姬没有用秦人的力量而是联络了外族,这就让咸阳城内的关系更加复杂。假太监居然成了侯,赵姬还为假太监生了孩子,这两件事更是使嬴姓族人抛弃了赵姬,但是谁也不傻,没人挑头都不敢发声。大家都在等着元华阁来为嬴姓族人作主,不过元华夫人一直重病,嬴念又禁不起事,所以大家只能忍着了。

芈姓公族自从成蟜失位,一直都在隐忍待发,华阳太后把所有的心血倾注在成蟜身上,就是等着赵姬与嬴姓公族之间矛盾激化,不过她也不傻,绝不会去打头的。

至于军中力量,秦军将领向来不去干涉政治,但不代表他们不懂政治,麃公回了封地,王龁重病已死,赵姬身边的老将军只有蒙骜。蒙骜的势力太大,暗里一直主张先灭赵,所以赵姬一直都看蒙骜不顺眼,处处都在挑刺,但蒙骜的性情不喜争斗,也就一直不去较这个劲,但是军中将领看的都明白的很,军中将领杨端和、桓齮、王翦等人都受过蒙骜的提点,如今赵姬总是在针对蒙骜,这些人自然对赵姬都没有好感。这些将军倒是倾慕吕不韦,因为他好歹还能做些事,而赵姬却总是在针对军队,甚至还想分化军队,这更使得这些将军们厌恶赵姬。

姜思这些年没为元华阁干什么事,但是蒙家与其他家族的联络全是靠她来的,所以此次她靠儿女婚姻把蒙家与元华阁正式的连结在了一起,各大家族都知道姜思要干什么,最近这些年对赵姬的不满一点一点增加,所以姜思去拜访他们后,这些人多数都站到了姜思这面。姜思说动这些老公族的方式也很简单,那就是着重培养嬴政,让嬴政成为他们心中期待的那个秦王,各家族自然应允。而赵姬呢,除了还在用金钱买关系,她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赵姬知道自己大势已去,自己的权谋如今已经没有用了,于是暗中嘱咐嫪毐更大的发展势力,用“阴谋”来保护自己。赵姬最近才知道蒙骜与元华夫人的关系,心里也是感伤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了解清楚,如果早些知道这些前代的因果,也许事情不会这样。

其实赵姬的失败是一种必然,这与她自幼的性格有关,她是一个非常争强好胜的人,而且常常想要的东西都能得到,这就使得她更有傲气,另一方面,她有着男人一般的思想,但她又是女人,两种思维方式作用在一个人身上,使得她做事时更果决但又不缺少细致,霸气外露又不失柔媚如水。赵姬来到秦国的时候,她为了自己的权势自己的野心扶助嬴政登上了王位,权势稳固之后就开始忌惮秦国内部对她有威胁的力量,所以蒙骜和元华夫人必然是要除去的目标。她最开始要倚仗吕不韦,因为吕不韦这个人是个文武全才,而且嬴异人当初很信任他。吕不韦也犯了一个错误,即便他和赵姬的关系再好,即便赵姬是他看着长大的,一旦进了权力场,臣子终归是臣子,吕不韦自己越了线赵姬必然就会去针对他,这是历史上的必然因果效应。赵姬最大的错误在于她不懂得克制自己的欲望,或者也可以换一个角度,她自己就认为自己是一个“男人”,是一个主宰,那么就不能用后世那种对于女子约束的想法来看待赵姬这个人了。而且考虑个人时,也要看社会的大环境,这个时代社会的大环境虽然儒家还没有成为主流,但也还是要求女人要遵守礼法,赵姬的这个错误是无法挽回的,她一面要抑制蒙骜,结果导致了军队对她的信任度降低,吕不韦权力势大,她又想着用嫪毐制衡吕不韦,结果政治战线拉得太长,导致了嬴姓公族对她失去了信任,所以最终失败也将是必然。

五月,彗星出现在了西方,第二日清晨蒙骜被发现死在了床上。

蒙骜死了,整个咸阳城的百姓都为这个老将军感到伤心,蒙骜为将,参与了昭襄王时期决定秦国的历次大战役,嬴异人、嬴政为王之时,又屡次东出大胜,在秦国,只要提到蒙骜,人们对这位老将军都极其尊敬,如今老将军去了,百姓们都感到惋惜,好在年轻的后生们都砥砺奋进,秦人并不觉得遗憾。

蒙骜身死的消息传入了宫中,赵姬听后放声大笑,对着嫪毐说,这个老家伙终于死了,然而蒙骜死了,赵姬的权势也去了……吕不韦听闻蒙骜死了,只是叹息了一下,毕竟这个人当初和他的将相配合还是不错的。

也许当初的那位高人真有着通天的能力,居然真的预测到了蒙骜的死日,现在的蒙恬对于阴阳术有了一些兴趣,蒙骜的身死并没有让蒙恬很悲痛,人固有一死,蒙骜之死又早已被预测,蒙恬早就做好了迎接这一天的准备。弟弟蒙毅如今也已经长大,蒙毅并不知道咸阳城中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哥哥成了亲,大父病了很久突然去世了,蒙毅哭的很伤心,蒙恬安慰了蒙毅好久。

这时候嬴念派人来告诉蒙恬说自己的奶奶病情似乎发生了恶化,二人知道蒙骜与元华夫人的情谊,之前在一个屋子里住的时候就曾打趣说两个老人可能去世相差的时间可能不会超过十日。那些彼此相守的人常常如此,一人死去另一人由于羁绊的因果也会在相同的时间内去世。

蒙恬将嬴念的消息也告诉了母亲,姜思觉得蒙府的事情大体上已经安排差不多了,留下蒙毅守在家中,带着蒙恬就去了元华阁。

在姜思的心中,虽然元华夫人不是她的生母,但是自她记事起,元华夫人就一直在照顾着她,她早已经将元华夫人当作生母一般。当年元华夫人让姜思选自爱情还是事业,姜思毅然的选择了爱情,元华夫人尊重了她的选择,但元华夫人也与姜思商议,让她二十年后再回来执掌元华阁,因为那时候孩子们都大了,姜思也会有更多的阅历,为了保护她的家庭她就会需要权势,同时将黑玉令牌交给了姜思。没想到,元华夫人当初顾虑的事情到了果然还是发生了。姜思想到当年的事情,眼中情不自禁的湿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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