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儿暗道:“梅映雪恶名昭著,黄山英雄大会上的许多人皆欲除之而后快。但她为了寻找失落的女儿,竟不顾自身安危。”
郦浩然问梅映雪:“那么,她的生身父亲是……”
梅映雪满含苦涩地道:“是天下第一恶人丁有义。”
郦丽华不由惊得尖叫一声,郦浩然和狗儿也大吃一惊!
原来二十年前,梅映雪与英俊书生武存孝相爱了。但梅映雪的父母却看不中贫贱的武存孝,而把女儿许给了财雄势大的丁有义。梅映雪只得与武存孝私奔,一年后生了武安国。而丁有义在杀了武存孝一家后,这时又找到了武存孝和梅映雪的栖身之处。危急中武存孝抱着儿子武安国逃走了,梅映雪却落入了丁有义之手。
就这样,梅映雪成了丁有义的女人,不久怀了孕。但梅映雪对武存孝痴心不改,日夜思念着武存孝。不过丁有义盯得她很紧,她逃不了。待她为丁有义生下了一个女儿,丁有义自以为有了孩子便可以拴住她的心,对她的监视也就松了。她瞅个空隙抱了女儿逃了出来,开始暗中探寻心上人武存孝的下落。
大难不死的武存孝,虽然逃脱了丁有义的魔掌,但无处容身,只好加入了长江下游以褚英、褚杰为首的蛟龙帮。因为蛟龙帮尽是草莽之辈,只有武存孝是读书人,故很受褚氏兄弟的器重。恰在这时,秦桧受了金国指使,欲去南宋作奸细,渡江时全家落入了蛟龙帮之手。通过与秦桧的接触,武存孝觉察到秦桧有非凡的才能,他敏锐地意识到自己以后的富贵将与秦桧息息相关,便当机立断,毅然盗取了蛟龙帮的令牌,赚开了水寨大门,与秦桧一家逃出了水寨,并连夜逃往临安。为报答救命之恩,秦桧当即就把女儿许给了武存孝。
果然,秦桧一到临安,宋高宗赵构如获至宝,立即拜秦桧为礼部尚书,不久又起用为宰相。而武存孝也因秦桧之力,谋到了一个重要官职。
梅映雪探得了武存孝的下落,怕武存孝不能原谅自己,便忍痛抛弃了与丁有义所生的女儿,然后才去与武存孝相见。
但自从经历了全家被屠杀、情侣被掠夺的惨事后,武存孝的心已大变,已不是当初那个纯朴少年。痛定思痛,他认识到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上,感情并不是最重要的。为了一个女人而失去到手的荣华富贵,是很不明智的。况且以前自己为了梅映雪这个女人,全家被杀,亡命江湖,失去的已经够多了。再说,只要有了地位,什么不能得到?
因此,他冷冷地对梅映雪道:“你被丁有义夺去,身子还会干净了?咱们从此恩断义绝,再无****纠葛。你走吧!”
梅映雪悲愤之余,又回去找女儿,女儿却又不见了。一时她几乎要发疯了,伤痛欲绝之下,她恨极了天下的男人,发誓要报复男人,玩弄男人于股掌之上。于是自甘堕落,结果成了江湖上以邪恶著称的女魔头,但同时她也练成了一身惊人的武功。
而梅映雪遗弃的女儿则被郦浩然夫妇拾到了,取名郦丽华。
这些年来,郦丽华因父亲是武艺卓绝的大侠,母亲是才华出众的女侠,又加上自负才貌双绝,不免心高气傲。
但此时才得知自己的生身母亲竟是江湖上以邪恶著称的梅映雪!而父亲更是有天下第一恶人之称的丁有义!江湖上最为臭名昭著的一对男女,竟然是自己的生身父母!一时她的精神几乎要崩溃了,全身发软,双目呆滞,喃喃地道:“不可能,不可能的!”突然失声痛哭。
狗儿轻抚郦丽华的肩头,道:“丽华,不要哭了!不要难过!父母怎能关系到自己的荣辱清白!金从矿出,玉由石生。蝉饮露于秋风,何等高洁,前身却为秽虫;萤发光于夏夜,何等显耀,前身却为腐草。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莲花出于污泥,却一尘不染,清丽绝俗。你自幼饱读诗书,一颗被圣贤文章和唐诗宋词浇灌滋润的芳心怎么会轻易败落呢?在与圣贤的共语中,在与诗人的对话中,可知历史上少有不经磨难的圣贤,少有不怀忧愤的诗人。坎坷崎岖的道路阻止不住圣贤昂首前进的脚步,艰难险恶的岁月妨碍不了诗人奋笔挥洒的心声。历览世间百态、遍尝人生百味之后,就能处变不惊,宠辱皆忘,无论何时何地都不会悲观绝望——身处黑暗恶劣之境,心在悲伤痛苦之时,犹能声情并茂地长吟道:“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世间的风雨冲洗不掉心中的华章丽句,人生的艰难阻碍不了心中的优雅情怀。”
郦丽华静静地听着,心中似有所触动,轻轻握住了狗儿的手。
梅映雪看着郦丽华道:“孩子,我自知不配做你的母亲,我也不敢奢望你认我这个母亲。况且,倘若有些人知道你是我的女儿,必会加害于你。”
这时从东北方向来了一少女,正是金莺儿。她一眼看见了狗儿,喜极而呼:“可找到你了!”飞奔过来。随后见到郦丽华,不由惊得尖叫一声。
郦丽华虽然恨极了金莺儿,但此刻也无心说些讥刺之言,只对她怒目而视。
狗儿淡淡地问金莺儿:“你找我干什么?”
金莺儿道:“我哥哥坚持要我随他住在河间王府。我看出他是想让我嫁给那个金国小王子完颜望。这岂是我愿意的事?于是一天夜里我想逃离王府,其时却发现我哥哥和完颜望进了一间屋子。我以为他们要谈论我,便悄悄地走过去窃听。只听完颜望道:“金国大军即将南下伐宋。但唯一可虑的是:狗儿被宋国武林人物推为盟主,已成为金国的心腹大患,必须除掉他!我心中已想好一计,只不过还得麻烦金大哥配制一种剧毒。”我听到这里,怕你中了暗算,便连夜出来,四处寻你。”
狗儿这才发现金莺儿脸上颇有风霜之色。想到她为了寻找自己,不辞劳苦,孤身奔波于江湖,这番情意实是可感。一时不禁对她的怨气也消了大半。
金莺儿又道:“几天前我到了一处林子,听里面有说话声,便躲在树木丛中倾听。只听一个又尖又细的声音道:“封寨主,我丁有义对不归顺者向来是斩尽杀绝!”那封寨主当即道:“封某宁死不降!”丁有义看上去也不生气,尖声笑道:“有骨气!”突然出掌,击毙了封寨主。”
听到这里,郦浩然勃然大怒:“可恶!”
“我正吓得心惊肉跳之际,忽然丁有义向我隐身之处一指:“什么人?快滚出来!”我只得现身,虽然心中恐惧之极,表面上却哈哈大笑。丁有义皱眉道:“死到临头,有什么好笑?”我便说道:“我笑世人对你评价太不妥了!你相貌俊雅,堪称美男子,怎能称作第一恶人?至多可称为第一坏人、第一奸人罢了!”他听完不由哈哈大笑:“小丫头说话挺有趣儿,你去吧!”我算是从丁有义手上捡回了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