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儿抖动丝绸,如蛟龙出海,似猛虎下山。与葛平的棍棒不同的是:丝绸呼呼生风,声势惊人,给人以秋风席卷落叶之感。
众人不禁惊奇不已:棍棒沉重且坚硬,使的却是至轻至柔的招数;丝绸轻飘且柔软,使的却是至刚至强的招数。
包文章道:“葛平的兵器在打造时加入了黄金,重一百二十斤。”接着叹息道:“葛平是举重若轻,石帮主是举轻若重。举重若轻已不易,举轻若重就更难了。”
百余合过后,葛平的棍棒渐渐有声响发出。在场众高手知道这是葛平内力不继,显然败象已露。狗儿的丝绸却声势不减,可见他内力毫无衰减的迹象,竟如长江大河,永无穷尽一般。
突然,狗儿的丝绸缠住了葛平的棍棒。葛平只觉手腕大震,棍棒拿捏不住,脱手飞出,落入了峰下的水潭中。
狗儿手指葛平道:“今天暂且饶过你,望你好自为之!”葛平满脸愧色,如飞而去。
曹汉暗暗焦急:“河间王的本意是要在这次英雄大会上,压服各大门派。没料到黄山真人竟会出场!没料到丁有义竟会提前退场!更没料到突然杀出一个功力无比深厚的石狗儿!世事竟然如此变幻莫测!局势已是急转直下,该如何收拾才好?”
有一个尖嘴猴腮的老者反应极快,当即拿出银子,雇人割了树皮,然后用树皮来编织绳子。有人认得那老者是江湖上有名的吝啬鬼毛常惜,人称“一毛不拔”,但都不解其意。欧阳倩笑道:“搓了绳子,好下潭去打捞葛平那根价值不菲的金棒啊!”
随即欧阳倩向狗儿道:“我有一计,可救出郦大侠夫妇。”
狗儿大喜:“您有何妙计?”
欧阳倩道:“您大展神威,连败金国众高手,对方已是胆寒气丧。我们可乘机将他们拿下。”说着指向完颜望道:“此人更是金国小王子。若能擒获了他及其部众,就不怕金国不释放郦大侠夫妇了!”
完颜望听得明白,一时惶恐之极,急忙向黄山真人呼道:“师父,他们要为难弟子,您能袖手不管吗?”
黄山真人叹道:“你已不听我的话,我还能管得了你吗?”
狗儿向完颜望道:“完颜师弟,我们为了救郦大侠夫妇,只好委屈你一下。赶快束手就擒吧!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完颜望大骂道:“狗杂种,你做梦!”
郦丽华本就恨极了完颜望,此时愤怒之下忍不住出言相讥:“要做阶下囚了,还逞什么威风?”
随即她振臂高呼道:“各位英雄一齐动手,且莫放过一个金狗!”
完颜望环顾己方中人,也振臂高呼道:“困兽犹斗,何况人乎?宁可拼个鱼死网破,也不能束手就擒!”
曹汉忽然心中一动:“卓超群显然是看上了那位杨姑娘,而那位杨姑娘却只将目光倾注在王思楠身上。如果能把这种关系巧妙地加以利用,就可挑拨卓超群与宋国群雄作对。混乱之中,小王爷等人便有机会脱身了。”想到这里,便指着王思楠道:“诸位,据我所知,这位王公子的父亲便是那叛国奸贼、现为金国河间王府总管的王守锋!因此,我们能放过别人,也决不放过他!”
宋国群雄纷纷道:“对,不能放过姓王的!他老子是卖国奸贼,他自然也不是好东西!先把他千刀万剐再说!”
曹汉又面向卓超群道:“卓公子,想来您绝不会因私情纠葛而废国家大义!”
王思楠惊恐之下,不由心中一动:“如今能救我的只有卓超群了。但我不能开口向他求救,须由彩环与他说才最有效。”想到这里,便将目光投向卓超群,显出一副大义凛然的神情,慷慨激昂地道:“卓公子,请你们莫难为我的未婚妻杨姑娘,她只是一个女子嘛。你们既然自居英雄,就应该放过她。至于我,要杀要剐,任由你们处置!”
杨彩环感动之际不由热泪盈眶:“王郎,你若死了,我也就不活了!”她转头凝视着卓超群道:“卓公子,你一定要救救王公子啊!算我求你了!”
卓超群的心猛然一颤,暗道:“尽管我心里妒恨王思楠,不过平心而论,他并没什么显而易见的恶行。但我若出面为他说话,必引起天下英雄的不满,也招来讥笑和诽谤。”转念又想:“大丈夫当凭自己的良心行事,怎能在意别人的闲言碎语呢?”当下大声道:“虽然他父亲恶贯满盈,但他并没什么恶迹,我们不能将对他父亲的恨转移到他的身上!任何人都不能凭自己的好恶来决定别人的生死!”
郦丽华注视着狗儿,道:“我不禁想起了《庄子》中的一句话:“举世而誉之而不加劝,举世而非之而不加沮。”卓大哥正是这样的人——不因举世赞誉而发奋,也不因举世诽谤而沮丧,我行我素,宠辱不惊。”
狗儿点头道:“《荀子》中亦有“不诱于誉,不恐于诽”之语;白乐天在《续座右铭》中亦云:“闻毁勿戚戚,闻誉勿欣欣。自顾行何如,毁誉安足论?”为人但求问心无愧,何必计较别人的评论?”说完,狗儿向宋国群雄团团作了一个揖,朗声说道:“我卓大哥说得有理。对王思楠而言,他本人并没有什么显而易见的恶迹,罪该万死的是他的父亲。我们自命侠义中人,且不可牵连无辜。在此我也向天下英雄讨个情。”
宋国群雄听了,也就不好再说什么。
当下卓超群向王思楠和杨彩环打个招呼,让他们来到自己身边。
然后狗儿一声长啸,高声道:“完颜师弟,我们不过是先礼后兵,你们既然要负隅顽抗,那就怪我们不得了!”
完颜望把心一横,暗想:“事到如今,我也不能示弱而丢了大金国的脸面,唯有先大战一场再说。何况我们还有曹汉在暗中相助。到双方激战正酣之时,他反戈一击,说不定能改变战局。”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形势一触即发之际,忽听山下喊杀声大震,隐隐听得有人呼叫:“不要放走了反贼!”
宋国群雄颇为惊异,急忙派人去打探。片刻探子回来道:“山下来了成千上万的官兵,诬咱们聚众造反,将加以剿灭。”
曹汉心中暗喜,表面上却怒气冲冲地道:“官兵不敢与金人作战,只知欺压百姓,如今又来寻衅滋事,我们何不狠狠教训他们一顿!”
包文章却道:“不可!我们江湖中人,一则擅长单打独斗,于千军万马中冲锋陷阵却非所长;二则是一群互不统属的乌合之众,如何与官兵厮杀?”
完颜望心中暗想:“如今局势越乱越对我们有利,且静观其变,见机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