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你是谁?找我有什么事吗?”
星辰有些奇怪,今天接二连三地有人来找自己,什么时候自己人缘这么好了?
“哦,其实我也不认识你,是爷爷叫我来找你的……给,这是地址。”
那小童身穿浅蓝色上衣加深灰色马褂,黑色长裤,过膝三寸,显得有些短,头上戴着复古羊毛毡帽,“也不怕把孩子热着。”星辰心里腹诽。
接过小童手里的纸条,上面写着一个地址,加一串电话号码,署名是李红军。
“哎,李红军是谁啊?”
“是我爷爷呀,他说他几个月前在容镇给你治过病……我把东西交给你了,那我走了。”
“等等!”
小童话音未落就朝外面跑了,星辰想出去追问清楚,发现那小童早已三拐两拐不见了踪影。
“那老郎中找我干啥呀?”
从小童说起容镇治病起,星辰就想起来李红军是谁了,正是那位使用祝由术治病的老郎中。说起来,自己还欠他一句谢谢呢,要不是他,自己也不会突然开窍成功入梦。
抱着试一试的态度,他拨打了纸条上的电话:
“喂,您好!”
“你找谁?”
“请问李红军李先生在吗?”
“哦,你找他啊,他已经去世了,前几天才办的丧事……”听声音,是一个中年妇女,语气有些清冷。
“这样啊,”星辰有些意外,上次看到李郎中还鹤发童颜、精神矍铄的,怎么才过几个月,人就没了,“那谢谢您了。”
“诶,等等,你叫什么名字啊?”
“陈——星——辰。”
“原来是你啊!李先生一周前,曾吩咐我,要是有一个叫陈星辰的小伙子打电话来找他,就把这本书亲手交给他。今天终于等到你了。”
“这样吗,那您方不方便邮寄给我呢?”
“不不不,不行的,李先生说一定要我亲手给你,不能邮寄的。”
“……那好吧,那麻烦您给我给地址吧,我有时间就过来。”
冯建一直在一旁听着,他一边扣着脚,一边问道:“星辰你哪来的这么多亲戚啊,这前脚刚走,后脚就又有人来找你了。”
“也不是亲戚,最近遇到了点儿麻烦事,我可能要离开几天,你一个人在寝室别饿死了哈。”
“……”
星辰也不知道李郎中找自己干嘛,如今人已经没了,更是不可能知道了。
“到底是什么书呢?非要亲手交给我,不会又是一本秘不外传的书吧,”他看着书桌上的《梦之六趣》,这本书他还没来得及翻呢,“算了,先把这本书看完再走吧,那李郎中对我有恩,就当去祭拜一下他吧。”
定了到黔省的车票,星辰准备明天一早就出发。
“至于这本《梦之六趣》,我就在车上看吧,反正也要三、四个小时的车程。”
翌日,星辰坐上了去黔省的快车,昨日那个戴着低沿帽的黑衣人也跟着上了同一班车,正好坐在他后边。
车上人不多,因为这几天是国庆假期返程高峰,所以出蜀的人反而少了很多。闭上眼睛,进入潜意识梦境,那本《梦之六趣》在昨夜就已经被他浏览过几遍了,只消在梦里精读即可。
“众生有八识:一、眼识,二、耳识……六、意识,七、末那识,八、阿赖耶识……梦乃第六识在睡眠时的活动……梦之源,一、诸病,二、思维,三、曾更,四、当由,五、他引……”
星辰看得有些晕乎乎的,佛学对梦的解释与精神分析学派的解释十分相近,“难道弗洛伊德受到了佛学的影响?”
看到书最后几页,才是关于造梦之法的讲解。
“这不就是催眠嘛!”星辰不禁说道,“不同的是,西方的催眠法一般只是把对象催眠,而这本书里的催眠法,是要催眠者与被催眠者一同进入催眠状态!关键在于引导被催眠者进入一个公共梦境!”
“这也太独辟蹊径了吧!”他感叹道。
所以,首先要学会控梦。而要想简单控梦,一般只要方法得当,训练个几年都会有一定效果,这对常年苦修的喇嘛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在进入催眠状态时,通过语言描述,构造一个催眠师想要的世界,然后二人渐渐沉入这个公共梦世界。不同的是,催眠师由于会控梦,主意识进入梦世界,而被催眠者潜意识进入,就跟平时做梦没有区别。
这样,催眠师就可以在自己建造的梦境中占主导地位。那日迦达上师就是用这种方法来带星辰进入他所控制的梦境的。
但很快,星辰就发现了这种造梦方法的巨大缺陷:被催眠者必须要对催眠者毫无防备,才能达到书中所描述的“二人同坐,交心而谈,欣然赴梦,共论大同”的境界。
如果被催眠者对催眠者有戒心,根本就不会进入催眠状态,更不会落入催眠者所设下的梦境了。
佛学讲究善,这种催眠方式放在虔诚的信徒身上或许有用,但换做其他人,恐怕成功率微乎其微。
回想当日,迦达上师先是通过讲故事让自己放下戒备心,然后配以人畜无害的表情,和温文和煦的声音,才让本来就没什么戒心的自己完全放松警惕。
“原来我这么好被骗啊,”星辰老脸一红,暗自想道,“防人之心不可无也。”
“要是能配上一种更强大的催眠术就好了。”
不知怎的,他突然想到了祝由术,那不就是一种强大的催眠术吗?
……
从梦境中醒来,星辰感觉收获颇丰,心里十分高兴,正要摸出手机看看几点了,却发现手机不见了!
“怎么回事?我手机明明就放在裤兜里啊,怎么找不到了?”
星辰一瞬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把所有手机可能出现的位置都找了一遍,书包、衣兜、座位、脚下……都找遍了,还是没有。
“难道被小偷摸走了?”
“可是现在谁还偷手机啊,偷走了也解不了锁啊。现在生物识别技术这么精密,除非专业的黑客来,才能破解防盗系统,不然手机偷去也就只能拆了卖卖零件,值不了几个钱。”
“算了,到黔阳再买一部新手机吧。”
从华威率先将生物密码加入到手机系统后,手机卡就被渐渐淘汰了。这种技术通过生物识别模块,一人一个序列码,与手机号码绑定,可以一对一,也可以一对多,手机丢了也不用重新办电话卡,新手机直接就可以识别,非常方便。而且,生物识别系统还可以防盗,偷走的手机只是一块砖头,并不会泄露信息。
叹了口气,暗道一声倒霉,星辰突然发现自己的手机就在脚下!
“这——?!”
“我刚刚明明看了脚下的啊,奇了怪了。”
不过星辰的诧异只持续了几秒,手机失而复得的喜悦便占据了主导,他很快便将这件事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4小时的快车,加上5个小时的山路,星辰终于来到了目的地——一个偏远的小山村。
即使国家已经实现了中等收入水平,在一些大山深处,依旧住着世代躬耕的农民,他们靠着自己的辛勤劳作,虽然收入不高,却也过得幸福满足。
这一点,星辰从村里老人的笑容就能看出来,那是发自内心的快乐。村里很少来外人,大家都像看猴似的看着星辰,弄得他有些不好意思。
在听说星辰找谁谁谁的时候,一位热情的村民领着他,很快来到了那位中年妇女的家中。听带路的说,这个妇女是李先生的儿媳,已经守寡多年了。
“你就是陈星辰?”
“是的,姐姐。”
“诺,这就是爸爸留给你的书。”
星辰接过一本用手帕包上的书籍,现在不方便打开,便先放在书包。
“我见过李老先生,他曾给我看过病……我可以去拜祭一下他吗?”
那位妇女点点头,领着他到了李郎中坟前。
后山竹林前,有一座规格不大的土坟,土色很新,还能清晰地看见泥土里被刨断的植物根茎。“这里视野开阔,背靠大山,倒是个风水宝地。”星辰说道。
……
天色晚了,拗不过热情的村民,星辰决定在村里留宿一晚。其实他也有些奇怪,就算村里少有外人来,也不至于对一个陌生人这么热情吧。不过,一会儿他就知道了原因。
“你叫陈星辰是吧?”那位大叔搓了搓手,说道,“看你走路的姿势,就像大学生,哈哈……大学生好啊,我儿子也要去外地上中学了,我也想他考一个大学读读,嘿嘿……”
星辰明白了,原来这位大叔是想要自己给他儿子说说怎么上大学呀,他很想说,现在大学很容易就能考上,但他临时改变了主意,笑道:“大叔,您儿子在哪里,我和他摆摆(说说)吧,这大学,也要努力才能考上的……”
不到晚上十点,大叔家就都睡下了,农村人晚上没啥娱乐活动,睡得很早。
窗外蛙鸣虫聒,稻谷早就打完收仓了,田里只剩下一茬茬割过的稻垛。天空像极了小时候吃过的白芝麻饼,那一颗颗白芝麻,便是点点繁星。
星辰翻开李郎中给他的书籍,空白的封面,没有书名,只在扉页上用朱砂笔写了“祝由术——李红军”六个字。
半晌过后。
“原来如此!难怪那日李郎中能将我催眠……”
“谁!”
一道黑影从窗前闪过,不知是不是错觉,星辰感觉到空气中突然弥漫着一股异样的味道,与静谧的田园气息相冲突。
正待打开窗户,星辰突然觉得两眼一黑,被一块刺鼻的手帕捂住口鼻,他用力挣扎了一会儿,晕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