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看到他的脸,这样的愿望好似从前世的前世一直轮回到今生,眼睛被一层水壳裹住,那个人的影像是笼罩在一层光晕中,无法看清楚。
已经不需要看清了,心像是被打开了闸门,过往的记忆如空气一样拥挤进她的脑海,那痛入骨髓的感觉在蛰伏了许久之后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他的样子,已经刻进了身体中最坚韧的部分,只能被遮盖,无法被磨灭。
所有的画面在那记忆回复的一瞬间被冻结,像是随着一阵微风转眼消失殆尽。
严小夏已经泪流满面,她睁开了眼睛,依然还是那间普通的占卜店,依然还是那个慈祥的老奶奶。雨后的空气静悄悄的在房间中流动,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切的挣扎都只是存在于幻想中。
严小夏没有说话,是因为已经没有任何一个字眼可以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因为一次意外的溺水,她从严小夏彻彻底底的变成了墨夜,而又是和水有关的一次心理上的灭顶之灾,她再一次想起了作为墨夜的一切过往。
老奶奶看着眼泪已经肆意满脸的严小夏,并没有像普通人一样的询问和劝解而是将小夏的手轻柔的握在自己的掌中,那种厚重的温暖让小夏的心绪慢慢的平和下来。
“小妹妹,你想起了那个名字么?”不知道过了多久,小夏已经停止了抽泣,老奶奶微笑着像是在哄着一个小孩子。
小夏抬起了头,她的唇依然在微微的颤抖,可是眼睛中却好似隐含着跃动的光芒,一字一句微微沙哑的声音郑重的诉说着,“我想起了这个名字,我就是墨夜。”
老奶奶愣了一下可是却没有马上追问是怎么回事,好像她早已了然于胸似的一边听着小夏的话一边轻微的点头。
“我必须要回去,我必须要回去。”忽然想起了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墨夜觉得阵阵寒意裹身,有人要杀司空寒,竟然有人想要杀司空寒,他到底怎么样了,他究竟有没有脱险?
墨夜好像失去了全部的理智,她喃喃的自语着,急起身想要夺门而出,可是在她刚要挪动脚步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回到司空寒的那个时空。
求救似的望向老婆婆,“婆婆,求求你,帮我回去,帮我回到他的身边去。”
“小妹妹,不要着急,你慢慢说给我听。”老婆婆并没有因为墨夜的失态而觉得奇怪,而是用平缓的语调安抚着她的心神。
墨夜怎么可能冷静的下来,她的脑海中都是那天晚上的画面,电光火石间,她用身体帮司空寒挡住了那致命的一击,可是后来呢,司空寒到底有没有脱险,她却没有办法亲眼看到。
一想到司空寒可能会死掉,她的心就像是被瞬间揪紧,连呼吸都会带动全身一样的疼痛起来。
她急促的喘着气,可是视线却因为老婆婆的劝慰而集中在她的脸上,那是一张超越了年龄的脸,直到这一刻墨夜才仔细看清,看到这样的一张脸,墨夜本能的想要去相信和依靠,她觉得这个老婆婆一定会帮助自己。
不知道过了多久,屋子里面更显昏暗了,原来,夜已经不期而至。
墨夜紧紧的抓着老婆婆的手,她说出了自己的故事,和这个几乎是陌生人的老婆婆,将自己是如何掉入到那个世界的来龙去脉,将自己和司空寒之间的恩恩怨怨,一次性的,发泄一样的讲了出来。
老婆婆虽然也被这样离奇的故事惊呆了,可她却依然是那样平和的表情,仔细的听着墨夜的语气从刚开始的激动变得平静下来,不知道过了多久,墨夜终于讲完了自己的故事,泪已经干涸,心中的苦楚却更加深重。
“老婆婆,帮我。我不知道该去找什么人,现在只有你可以帮我了,我一定要回去那个世界,我一定要去确定司空寒没有事。”墨夜摇动着老婆婆的双手,像是小孩子一样哀求着。
“你有没有想过,你回去,就意味着你要再一次放弃在这个世界的生活,那你的父母怎么办?”
一句话让墨夜的眼睛再一次迷蒙起来,她抽了抽鼻子不让眼泪掉下来,在爱情和亲情面前,她真的没有办法作出非此即彼的选择。眼泪在沉默中慢慢滑落,究竟怎么做才是对的,墨夜已经找不到答案了。
“如果你放弃了自己的一切,放弃了自己的父母,可是去到那个世界之后,发现司空寒已经死了,你又该怎么办?”
“不,不会的,他一定不会……”墨夜惊慌失措的看着老婆婆,好似怨恨她竟然会说司空寒死掉这样的话。
“等你想好了,再来找我吧,到时候,我也许会帮助你也说不定。”老婆婆安抚的扶住墨夜的肩膀,不想再为难她。
“老婆婆,你可以送我去那个世界么?”墨夜的脸上是复杂的神情,既舍不得司空寒又舍不得自己的双亲。
一想到自己的父母,墨夜的泪就又要止不住了。
“我没有那个能力,可是我有一个朋友,也许他可以。”
“老婆婆,你可以告诉我,怎么找你的这个朋友么?”
老婆婆不回答墨夜的问题,而是认真的看着墨夜的脸,“我本来应该让你选择好的,可是我从第一次看到你,就觉得你并不完全属于这个世界,现在也是,也许应该让我的这个朋友来帮你找到你心中真正想要的生活。”
“真的?”墨夜的声音由于激动而有些发抖。
老婆婆微笑着点了点头,马上找出了一张纸,写下了本市的一个地址。
“就是这里?”墨夜看着纸张上娟秀的字迹,自己命运的走向,也许就会在这个地方做一个决断。
墨夜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过了晚饭的时间,严爸爸和严妈妈都在焦急的等待,直到看到墨夜完整无缺的站在他们的面前,这才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墨夜早就在路上想好了晚归的理由,可是看到对自己深信不疑的父母,她却又有些不忍心用谎话来欺骗他们了。
既然已经想起了一切,当然也就想起了那血浓于水的亲情,父母因为自己已经吃了太多的苦,想到要让他们再一次经历失去自己的痛苦,墨夜已经不想再要坚持自己最初的想法。
一夜无眠,墨夜在两难的选择中辗转反侧,无论是司空寒还是父母,都是让自己无法割舍的联系,一想到会有一方被自己隔离在生命之外,那种切肤之痛,已经让墨夜有些后悔自己会想起那一切。
如果一直都不知道自己曾经是谁,是不是就可以安然的度过余生。
可是这个世界却没有任何的如果可以让时间重新来过,墨夜想到了老婆婆给的那个地址,也许,那里的人,真的可以帮自己做出一个正确的选择。
怀着对父母的愧疚之情和对司空寒的惦念,墨夜终于熬过了这一个漫漫长夜,第二天一大早她就出门,并告诉父母,自己是和朋友约好了一起去逛街。
虽然不舍得女儿好不容易回一次家还要出去玩,可是看到她能够开心的继续生活,老两口还是欣然的送墨夜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