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格瑞玛的夜晚依旧忙碌,死亡之翼的到来将这座卡利姆多上的碉堡城市损毁大半,暗巷区的整个顶棚都被掀了开来,大批无家可归的难民只能住在临时搭建的房子里,没日没夜加班干活的兽人和地精机械,这里原本是这些冒险者的天堂,有吃不完的肉,喝不完的酒,吹不完的牛,仅仅一天时间,整座城市面目全非,无数家庭流离失所,战友家人生死相隔。肯特坐在鲜血猪牙的二楼,眺望着下方的工地,他们对死亡之翼的仇恨不弱于被遗忘者们对巫妖王,所以他能理解赛娜像个疯婆子似的朝他撒野,攻坚队就是这样,让人压力山大。想着想着,肯特听到身后有脚步声,是那种一颤一颤的独特脚步声,就算是僵尸那腐烂的脑子大概也能猜出来是会长那条搭载了不知道多少劣质弹簧的假腿。
“当初卡尔丁在诺森德的龙骨荒野发现你的时候就知道你肯定不是个一般的被遗忘者。”其实会长大可不必这么恭维他,肯特至今还记得卡尔丁当时差点用手里的木槌把他的脑袋敲碎。“当时你衣不蔽体的在冰面上朝我们走过来,那场面震撼极了,有一种大军压境的感觉。”这话不假,只不过会长大人还省略了让自己的部下们全体子弹上膛的那部分。“后来你在攻坚队里出谋划策,我们才能赶在其他公会之前进入纳克萨玛斯,特别是银色十字军那些人,我还收到过想把你调到那边去的邀请。”
“行了会长,不用多说了,我是不会回攻坚队的。”肯特知道会长来的目的,但是他并不打算遵循,巫妖王倒下的那天起,这个他对这个世界就没有太多的牵挂,如果世界末日能早一天来的话也许对他来说反而是一种解脱。
“不,如果赛娜都不能把你绑回去,我肯定说什么也没用。”会长露出了迷之笑容,从裤兜里掏出了一块碎片,像是某种金属,还流淌着微弱的紫色能量。肯特接过碎片,在手里反复抚摸,那里面的紫色能量像是找到了宿主一般想要流进肯特的手心里,不过它失败了,肯特体内就像是有一扇大门,将它死死的关在门外。这块碎片显然勾起了肯特的好奇:“从哪弄来的?”
“格瑞姆巴托。”加瓦尼克斯一脸的得意,这也是他在交给肯特的信上所说的内容,他知道只要是跟这些暗影能量有关的东西,一定能激起肯特的兴趣。“格瑞姆巴托?那里距离联盟的地盘可不远,据我所知铁炉堡的矮人们对暮光高地那块肥肉可是虎视眈眈。”加瓦尼克斯满不在乎的冷笑:“哼,我们又不是去搞什么开采,只是去取点东西拿回来做研究,又不是代表部落高层,不会引起什么乱子的。那些矮人脑子里只有矿石、矿石和矿石。”
“好吧好吧,那我明天就动身,东部王国那边我很熟,正好可以多开赛娜。”肯特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上土,刚抬脚要走,被会长一把扯住。“恐怕不行,你得多带几个人……”肯特低头看向这个狡诈的老地精,他肚子里肯定又有什么坏水。“我的人在格瑞姆巴托搞到了一颗龙蛋,嗯……准确来说不是一般的红龙蛋,而是一种新的品种,出自暮光之锤教派的手笔,应该是未孵化的暮光龙,如果你能安全的把它带回来,这次的佣金我给你百分之五的抽成!”老地精嘴里说着五但是手指头比划的却是三。听了这话,肯特心里想的是:如果我现在把这家伙丢下去摔死应该没人会发现吧……
“你不用想一些杀我灭口之类的事情,我来这里之前已经告诉了桑亚,如果我又任何的不测,那你也必死无疑。”老地精一脸的有恃无恐,在他眼里世界末日其实并不重要,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要死,他更在乎的是活着的时候怎么才能赚到更多的钱。肯特彻底无语,他重新坐下,又一次确认了任务的目标:“我只要去那里,从你的人手里接手龙蛋和这种暗能金属回来,就可以了对吗?”
“是的!就是这么简单,不过有一些情况需要说明,就是我的探子在给我回信的时候说他好像被一些暮光之锤的残党发现了,正在躲避他们的追击,所以你具体要怎么跟他接头……还有点小小的问题……”如果不是看在公会的面子上,肯特真的很想把加瓦尼克斯绑在节日烟火上一发射向天边去,一头随时可能孵化的龙卵就已经很危险了,随便一头刚出生的龙就有杀死一个成年人的能力,再加上暮光之锤的那些疯子,这趟任务肯定不会太顺利。如果能确定那名携带了龙卵的探子已经死亡或者大概率死亡的话……
“对了,带着龙蛋的是阿基里斯,他就算是死了,你也得把他的尸体给我带回来。”会长的语气平淡,却又像一把大锤击碎了肯特的小心思,阿基里斯是他的老熟人,肯特每年研制多种毒药配方有九成是根据他的意见来改良的,肯特终于明白了会长为什么不紧不慢的样子,同为被遗忘者,阿基里斯是最值得信赖的潜伏高手。
“所以你就又叫上了我们?!”戈罗什把手里的酒杯重重的砸在了桌子上,里面的酒溅了吉赞一身,成功完成了血精灵的任务,又抱上了肯特这种公会名人的大腿,戈罗什在鲜血猪牙里说话的声调也逐渐高了起来,他已经有段日子没有腰杆子这么硬的讲话了。
“你们每个人可以拿到百分之一的分成。”
“才百分之一!鬼才会去做这么危险的任务!”能跟肯特神父在酒桌上争执,明显提高了戈罗什在公会里的地位,原本踩在他头上的古伊格现在只能偷偷的拿着酒杯像个孩子似的旁听。
“这颗蛋的会长预计能买出五十万到八十万金币,也就是你能分到至少五千金币。”
“嗯……我只是觉得这任务对于吉赞来说有点太危险了,毕竟他之前才刚上过战场,吓得双腿直哆嗦呢。”戈罗什的口风明显有所转变,但是还是有不少事情令他担心,辛迪娅和布蕾刚一加入就被拉去了攻坚队,这趟任务除了生死未卜的阿基里斯之外,肯特居然叫上了古伊格这个怂货。上一次任务中吉赞的表现相当亮眼,他很想反驳古伊格两句,没等他开口,老兽人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一下让他泄了气,不敢再说一句话。
“公会里已经再找不到别的防御者了,我问过桑亚之后,古伊格已经成了我们唯一的选择。”肯特两手一摊,毕竟是攻坚刚过,防御者的折损都很大,能腾出手来借给他们的已经不剩什么好货色了。“至少有一点还是值得欣慰的!”古伊格竖起了耳朵,他觉得肯特神父应该快要夸奖自己了。“他的脑子足够蠢,不会被暮光之锤那些愚蠢的教条蛊惑。”
“等等神父,不是蠢的人才容易被蛊惑吗?”古伊格问道。
“第一,据我了解,暮光之锤教派的规则很多,以你的耐心肯定听不完,也不会遵守,第二,暮光之锤需要接受和魔法有亲和力的教徒,你的身上并不具备这种才能,第三,下次有人这样说你,记得先反驳自己蠢这个观点。”
古伊格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肯特神父曾经跟他结下过点儿梁子,古伊格曾经也是参与过诺森德北伐的,那时的他才刚刚成为战士,在前线也只能做一些搬运尸体,抬担架抢救伤员一类的打杂的活,肯特是会长在龙骨荒野捡回来的,那时他穿着破破烂烂的长袍,在营地里来回晃悠,身上带着一把漂亮精巧的匕首,古伊格和几个一同打杂的兄弟就想着找个机会把这把匕首骗回来,好卖个好价钱。事实证明,无论多磨艰苦的环境,人们都少不了一些娱乐,军营这种虽然禁止赌博,却难免有些士兵手上痒痒,会投两把骰子。古伊格借着交朋友的由头,把肯特拉近了他们设好的局里,可是那天不知道怎么了,负责投骰子的家伙就像着了魔一样,每次投出的点数都和计划好的完全相反,玩到最后肯特把部队发给他们的御寒酒赢了个精光,在他走后,负责投骰子的兽人就像失忆了一样,完全不记得自己干过什么。从那天开始,古伊格对肯特神父退避三舍,这家伙身上不知道带着什么样摄人心魄的邪法。
这次肯特神父邀请自己同行,他本能是拒绝的,可是他无论怎么努力,嘴里嘴就像没长在他身上一样,自己吐出了“同意”两个字,还在契约上按下了手印,如果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他宁愿在石牙农场做个养猪的庄稼汉,也不想跟着这么个疯子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