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迪娅看着锅里的汤,她的心就跟搅动汤汁的勺子一样一刻也停不下来,一想到布蕾从恶魔传送门中出现时的景象,她就忍不住狠狠的捏住手里的汤勺,指节隐隐泛出白色。
“轻点,我们可就只有这一把汤勺了。”戈罗什的声音将辛迪娅的精神拉回了现实,戈罗什放下手中的碗,里面是一种用来临时治疗外伤的绿色药膏,辛迪娅在掏出塔奎林后就把自己兜里的金币都分给了戈罗什、吉赞和肯特三人,事情的发展已经远远超出了自己最初的预想,她也不希望将这三个无辜的人卷入这件事。
“放心吧,布蕾是我的病人,在她好起来之前我是不会走的,你多给的那些钱,就当是出诊费吧。”戈罗什说完便走了出去。
日晷村距离塔奎林并不算远,但是这里却是一直饱受蜘蛛虫人的侵害,它们也是曾经天灾军团的士兵,再巫妖王被击败之后基本只在日冕村一代游荡,基本没有太多的杀伤力。
辛迪娅选择临时在这里落脚,布蕾虽然受的只是外伤,但是如果不及时治疗,伤口感染恶化后果也将不堪设想。好在吉赞作为猎人认识不少野外可以临时用来止血疗伤的草药,加上肯特这位皇家药剂师和萨满戈罗什,一行人勉强在日冕村外围暂时住下。
“肯特先生,你确定这些蜘蛛……腿,真的能吃?”吉赞看着肯特手里几根巨大的蜘蛛腿,在火上烤得外壳焦黑噼啪作响,肯特却相当不以为然,拿起一根蜘蛛腿,从中间掰开,咔嚓一声,焦黑的外壳里居然是鲜嫩多汁的白色肉质,吉赞吞了吞口水,但是一想到被自己射杀的那几只巨大的蜘蛛,吉赞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
“香脆蜘蛛腿这可是幽暗城的名菜。”戈罗什走了过来,接过了一根蜘蛛腿,撕开上面已经碳化的外壳,大嚼了起来:“优质的蛋白质,一会给布蕾小姐也送去一点,有助于她的恢复。”戈罗什失去了法杖,呼唤元素的能力大幅下降,已经两天了布蕾的伤势虽然有所好转,但是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辛迪娅端着几碗汤走了过来:“要是告诉布蕾这是蜘蛛腿,打死她也不会碰一口。”几个人看似有说有笑的样子,但是每一个人都是眉头紧锁强颜欢笑。
“说吧,你的身份到底是什么?”肯特率先打破了僵局,辛迪娅终于释怀的一笑,她好像一直在等这个问题一样:“我是逐日者王庭研究院的研究员,辛迪娅·日晷。自从太阳井之战后,我的工作就是找出恶魔残党,防止燃烧军团死灰复燃,同时搜集被恶魔掠夺的太阳之井精华碎片,用来重新修复太阳之井。而布蕾,应该是我的搭档兼贴身护卫。”
“也就是说银月城的高层还有人希望染指太阳之井的禁忌力量……”肯特还在继续猜测,却被辛迪娅打断了:“恕我不能透露的太多,我的身份已经是机密了。”
吉赞一听是机密,赶紧捂住了耳朵问道:“那你还告诉我们干什么!我们不会被灭口吧……”
辛迪娅摇了摇头:“我告诉你们这些,只是希望所有人都能开诚布公的对话,毕竟我们的牧师先生身上隐藏的谜团可能比我还多,说说吧肯特,你到底在计划什么?”
“不是谋划,而是猜测,而且在拯救布蕾的过程中也印证了我的猜测。”肯特环视了其他几个人一眼,接着说道:“弗雷尔将军和阿曼尼巨魔达成了一笔交易,筹码很有可能就是塔奎林,但是目前我还不知道他们会用什么样的方法将塔奎林拱手让人,但是巨魔们的巫术已经然你们的将军尝到了甜头。”
“什么甜头?”布蕾追问道。
“一个残疾了半辈子的军人,如果能让他重新站起来,这种魔法对于他来说无异于起死回生。”肯特说完这句话,其他人都不自觉的吞了口口水,但是肯特下一句话才是真正的重磅炸弹:“塔奎林只是一个落脚点,他们的下一个目标,是银月城。”
辛迪娅听完直接站了起来,她浑身发抖,血精灵的高级将领居然联合外敌打算伤害自己的同胞,但是很快,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故作镇定的问道:“你有什么确切的证据吗?”
“目前的证据只有那个变身为血精灵负责交换情报的巨魔,估计他已经被克伦特斩首邀功了,一切只是我个人的猜测,信不信由你。”他说着,将手里的蜘蛛腿一劈两半,把其中一节递给辛迪娅,辛迪娅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那半截蜘蛛腿,狠狠的咬上了一口。“麻烦你们之后护送布蕾回银月城,然后向女伯爵莉亚德琳报告将军可能叛变的消息,带着这枚徽章,她会相信你们的。”
辛迪娅看向肯特,眼下银月城防卫空虚,永歌森林已经经历不起新的战火了。“那你打算怎么办?”肯特反问道。“我会留在这里监视弗雷尔的一举一动,如果他真的有叛国的想法,至少我会想办法成为阻挡他的第一道屏障。”
“如果你只是想一个人替布蕾报仇我劝你最好放弃。”肯特看出了辛迪娅不会这么简单就放过弗雷尔,布蕾和她情同姐妹,她肯定在暗中酝酿着一份复仇计划:“如果你有什么计划,我愿意加入。”
戈罗什叹了口气:“这已经不是我和吉赞能够参与的了,等布蕾小姐恢复之后,我就带着他回奥格瑞玛。”
原本在戈罗什眼中,这就是一项美差,只要跟着两位大小姐游历一下斯坦索姆,给她们讲讲天灾军团的可怕,在从中捞点油水,安安心心的到了塔奎林就可以零钱回去挥霍一番,但是一场又一场的战斗都在挑战他老迈的身体。
吉赞小心翼翼的举起了手,像是等待老师点名的孩子:“如果是帮布蕾小姐报仇,我也愿意加入。”吉赞突如其来勇气让戈罗什大吃一惊,这孩子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即懦弱又没主见,这也是他带着吉赞的原因,这是工会唯一一个不敢跟自己分钱的蠢货。
最后,三个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老兽人戈罗什的身上,戈罗什左顾右盼,最后还是在灼热的目光中败下阵来:“好吧好吧,事情结束之后你们得给我三倍的报酬!”
“你们这是在飞蛾扑火……”辛迪娅隐约听到了谁在说话,等她一回头,布蕾正斜倚在门边,脸上挂着有些疲惫的微笑:“伙计们,我知道你们的好心。”
辛迪娅牵过她的手,布蕾的手从未如此的冰凉,布蕾加入到讨论之中,她在恐惧,恐惧自己对信仰的动摇:“圣光不会欺骗我,弗雷尔老师只是对我的期望很高,而非……”她发现自己有些说不下去了,过去的一幕幕在她的眼前闪现,关于纳鲁的赐福、弗雷尔对她的惩戒、还有肯特拯救她的哪个夜晚:“我追寻的圣光……究竟是什么……”
她不禁掩面而泣起来,狂热的圣光信徒第一次将自己脆弱的一面暴露在所有人面前。戈罗什先开了口:“元素曾经不止一次的抛弃过我,我祈求它们借给我力量,呼唤它们的帮助,但是却经常毫无回应。”戈罗什将手里的蜘蛛腿交给了布蕾,随后继续说道:“力量就像这些食物,祈求他人永远没有止境,除非你能找到属于你自己的圣光。”
戈罗什至今仍然只是大地之环的低阶萨满祭祀,他知道自己贪婪的内心无法永远得到元素的承认,所以只能混吃等死,但是几次危急关头,元素都没有再让他掉链子,他活了这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觉得自己成为了一个合格的萨满祭司。
“我的圣光?”布蕾看了看戈罗什,此时这个嘴歪眼斜的老兽人看起来也不是那么面目可憎,更像是一个年迈的长者,她又看向肯特,亡灵牧师的神情还和往常一样,严肃且麻木。辛迪娅捅了捅肯特,小声嘀咕道:“你是不是也该说点什么,牧师和骑士好歹都是神职人员吧。”
“虚伪的圣光……”辛迪娅似乎听见了肯特的小声反驳,再想想他暗影牧师的身份,让他说点什么怕是要让布蕾彻底信仰崩塌了。
“既然决定了,那就开始布置各自的任务吧,阿曼尼巨魔这两天还没有急着动手,应该是还没到弗雷尔和他们约定某个时机,塔奎林兵力虽少但是易守难攻,它们也不敢轻举妄动,所以只要塔奎林内部有什么异动,在那之前,阻止弗雷尔!”
肯特独特的有些含糊的低沉嗓音此刻在所有人心里就像是大地一样踏实,布蕾两口将手里的蜘蛛腿吃掉,又作出了一个“力量”的姿势,示意众人自己的回归。
“对了布蕾,你刚才吃的那个,其实是烤好的蜘蛛腿……”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