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就此结束了:
两个精干的黑衣人从暗里走出。向老丙行了个礼后,两人一言不发地抬走了黑炭坨。
老丙继续没玩没了地抽着雪茄,继续摆着一副淡泊之色:世事如浮云,我来加点雾!
李赢武后怕不已地捂着脖子。疼,真疼,再晚一秒钟,再加一分力,非断了不可。
后怕完毕,鹦鹉唱起了感恩曲:“老烟囱,少抽一根你会死啊?
说好了我绝对不会有危险,可刚才,我的脖子都差点被人给掐断了。就这,你还在那里不紧不慢地抽个没完,你还是人吗你?”
老丙抱歉不已。面对李赢武脖子上的红印,他弯下了自己多少年不曾弯过的老腰。
见老丙鞠躬致歉,李赢武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毕竟对方年纪一大把了,且腰还不太好。
老丙呢?不仅弯腰,还一弯到底——捡起地上的暖杯杯,就在没踩坏的杯口,咕嘟咕嘟地喝了起来。
李赢武气得眼都绿了:敢情你丫不是道歉,是抽烟渴到了?
那你以为呢……喝完水,老丙十分小气地把暖杯杯收回了怀里,似是生怕某神探会赖着不还。
不就是一个破杯子吗,不就是杯底能冒点黑吗,谁稀罕啊……李赢武很稀罕,忍不住啐一句:
“一个破杯子,用得着看那么紧吗?估计你们逆转局也真是没啥宝贝了,丢人!”
老丙丝毫不热爱自己的组织,不仅不反驳,还悠悠一笑。
“小鹦鹉,这个暖杯杯或许不怎么地,可这种一接触空气就能自动挥发,一接触有机体又能自动凝固的黑胶,确实是我们逆转局最好的宝贝了!”
果然被我说中,果然是个清水衙门……李赢武嫌弃不已,再讽一句:
“不会吧,老烟囱,你们逆转局这么高大上的部门,不可能就只有这点黑胶吧?再没别的,至少也该还有点绿胶、蓝胶、彩虹胶什么的啊?”
有吗?老丙认真回忆。走到李赢武先前坐过的木头桩子旁,他稳稳坐下,细细思索。
想了好一会后,他习惯性地点起一根烟,吐出两个圈。举头望远方,故作伟人状。
又想了好一会后,伟人发话了:“我们逆转局还真就只有这黑胶了。但我曾无意中听人说起过,这世上还有一种褐胶。小鹦鹉,要是哪天你遇到了那种褐胶,一定要千万躲开。”
躲褐胶?我先躲你个烟囱还差不多……摸摸自己依旧生疼的脖子,李赢武余怒难平地道:“老烟囱,你是不是巴不得我被人掐死?哼,下次我要再听你的馊主意,我李赢武就是傻子!”
“傻?”老丙悠悠一叹:“小鹦鹉,即使莫分不无破绽,即使我给了你那些资料,即使你自带鼻炎神功,可你能把整个过程理清楚、想明白、弄透彻。就凭这一点,你已然非常、非常、非常不傻了!”
真的吗?说时迟那时快,某人的后槽牙一秒现身——笑的。
当然,作为一只有逼格的鹦鹉,李赢武的笑绝不是因为区区三个‘非常’。他之所以笑得如此后槽,是因为这一次的赞美,总算没再扯上他平庸的长相。
且正因如此,七百年来头一遭,李帅哥笑得心花怒放,自谦不已:
“被害人即是凶手,凶手即是被害人。这个案子虽说不上很难,却分明是为逆转局量身定做的。
老烟囱,说句谦虚的话,这次也就是我。否则,换你们逆转局的任何一个人,只怕都要被莫分耍得黑白不分,哽屁着凉。”
一根烟总算抽完。老丙踩踩烟屁股,呲呲大黄牙:
“小鹦鹉,你谦虚了!这个案子不是很难,是非常难——在我们逆转局看不上眼的案子里,这已经是非常难的了。”
啥,看不上眼?看不上眼你还求我帮忙?看不上眼你让我脖子都差点断了……层层递进的排比中,李赢武怒了。他一直露着的后槽牙,更准备择人而噬。
老丙很害怕。想到自己忘了打狂犬疫苗,他赶忙塞了根肉骨头过去。
“小鹦鹉,你能破这个入门级的案件,某种程度上也就证明了,你差不多已够得到我们逆转局的门槛了。如果你写一封求职信的话,说不定我会考虑哊!”
差不多?说不定?我求职,你还要考虑……越想越不忿,李赢武不再是愤怒,而是出离了愤怒。
“省省吧你,老烟囱。想让我写什么狗屁求职信,实话不怕告诉你,除非我不姓李!”
老丙狡黠一笑:“等你加入了我们都市逆转局,还真不用姓李!”
“啥?”李赢武问号一脑门。
老丙仙人指路——其他的路:
“算了,小鹦鹉,不想加入就不加入吧。反正我们逆转局本也经费紧张,编制有限。
好了,言归正传。前面我说过,你帮我逆转死亡,我帮你逆转小慧慧,现在我也该兑现诺言了。
说说你的小慧慧吧,让老夫看看如何帮你逆转感情,搞定心上人?”
瞧把你能的?李赢武本就余怒未消。听到老丙如此充大头,他一个没忍住,脱口而出道:
“七百年前的感情你也能逆转?七百年前的人你也能搞定?”
话音一落,两人口干!
本就寂静的林子,也更加死寂。
在这午夜将至的清冷时分,一老一少的两个男人盯着彼此,一时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不知多久后,夜寒席卷而来。以致深情对望的两个男人,不约而同地咽了下喉结。
真真是: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恨当时口已干!
当然,口干是口干,原因却大不相同。
李赢武是因为一不小心说漏了嘴,说出了自己穿越七百年的真相,说出了自己是穿越者的天大秘密。
为此,他忍不住想:会不会吓到老烟囱?会不会老烟囱接受不了,变成老疯子?甚至吓得老烟囱嘴瘫,以后连烟都抽不了……
事实是这样吗?
谜底揭晓,老丙答:小鹦鹉,放你的一万个心吧!你全家都瘫,我都不会瘫。劳资口干是因为——
好一阵没抽烟了,嘴巴淡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