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昭甩开罗伽的手,自顾自的喝茶。
罗伽缓缓收手,拉开板凳坐在司昭旁边低着头一声不吭。
司昭也不催罗伽,毕竟那是罗伽埋在内心最深的事。
“我是东邬国的人。”
司昭放下茶杯杵着脸听罗伽娓娓道来。
罗伽依旧低着头,放在腿上的双手紧紧攥着衣裙。
“我出生那年,东邬国发生前所未有的天灾。数月不见一滴雨,土地因为干旱而龟裂。
我家在村子里还算是有钱的,所以还能果腹。但村子里的其他人家却只能靠吃土度日。”
“到一定境界可以辟谷,为何吃土?”
司昭不解,难道整个村子里都没有元婴吗?况且,即便无法种田,也能打猎。
罗伽自嘲的笑了笑。
“那是你们这些天赋异禀且出生高贵的想法。
你们从出生就拥有了一切荣耀,任何奇珍异宝在你们看来都稀松平常。”
罗伽抬起头,空洞的望着司昭,眼角还有泪水在闪。
“我们没有钱买功法,买丹药。没有人可以指导,更不可能遇到机缘。
但凡你们能注意一下,就会发现,底层的人的的修为几乎微乎其微。
在这个世界上,拥有可贵力量是衡量你的是否可以成为达官贵人的标准。
我们不行,修为低微的我们没有任何可以翻身的机会。
所以,当天灾来临时,你根本无法体会那种吃不饱穿不暖的绝望的心情。”
确实,那年天灾司昭有所耳闻。只知道天灾持续三年,整整三年颗粒无收。
却不知在天灾之下的普通人过的如此凄惨。
罗伽也给自己沏的一杯茶,平复心情继续说。
“村子里的人饿疯了,竟然开始自相残杀只为果腹,阿爹阿娘害怕被波及,连忙带着我躲进地窖。
这件事闹到朝廷耳朵里,朝廷想要平息下来就将罪名归咎于在那年出生的我。”
“简直胡闹!”
“有什么办法啊,我家根本不可能斗过朝廷。阿爹阿娘为了保我,被抓进大理寺。
阿爹在永兴十年荷月某日正午当街斩首,阿娘被高家家主玩弄至死!
多亏阿修带我逃出东邬国,我才能活到今天。”
“那你是怎么和血刹罗扯上关系的?”
罗伽顿了顿,继续说道。
“逃出东邬国不久后,阿修就被一群人抓走。我不过四岁,根本不能自己寻找吃的。
我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其实我完全没想过活下去,但一想到阿爹阿娘,我不甘心。
我至少要报完仇才能死啊,连续几天没进油米,早就走不了路。
既然走不了,我就爬!那时指缝中全是泥土。爬多了,指甲开始流血。
泥土混和血深入指缝,十指连心之痛我痛了三天。神情恍惚间,我看见有人朝我走来。
等我醒来,就到了血刹罗,培养我的人是殿主本人。殿主向我保证,只要我为血刹罗效忠,就帮我找到阿修。”
罗伽再也忍不住泪水,两行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司昭不知说些什么,没想到在这个世界里,根本没有公平,只有权利和力量。
自司昭来到这里就不停修炼,根本不知力量之下的压迫。
在这里,悲观并不相通。居高位者无法触碰低位者的感受。
滥用权利和力量只会造成天平的不断倾斜。
一旦力量为主的思维根生地固,底层人民就无法站起来反抗。
“罗伽,你说的高家家主是不是高启?”
罗伽咬紧牙根,从牙缝中道是。
“我有朝一日定会取高启老贼的人头来献祭给我阿娘。”
“不必了,高启早已凌迟处死”
罗伽不相信,高家怎么说也是东邬国四大家族之一。
“高启试图篡位,被临安公主及时发现将其处死。”
“有什么能证明你说的?”
司昭轻抿一口茶,笑道:“我就是临安。”
“不可能!临安我知晓一二,她懦弱胆小。”
“乱中求生,自然与往日不同。”
“那六珠血刃呢?”
“友人相赠。”
罗伽明显还是不信。
“待我寻找完草药,便带你回东邬国,届时你就知道我是否是真的临安。”
司昭刚说完,罗伽“扑通”一声跪在司昭面前。
“倘若真的是你杀了高启,我罗伽发誓,永远效忠于你。”
司昭也不拦着罗伽,活动了一下筋骨便起身。
“只要我集齐药材忙完手头上的事,就带你回东邬国洗刷罪名。相对的,你要为我所用。”
罗伽立即点头。
司昭看事情差不多解决完了,就摆手让罗伽出去,自己小酣一会。
夜幕降临,李培中在书房写字。一阵风吹开房门,李培中放下毛笔,起身关上房门。
然后朝着刚才自己做的椅子作揖。
“影子大人。”
“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沙哑的问到。
“灵狐一族已经派人屠杀殆尽,水还花也收入府中。”
“很好。”
灵狐一族灭绝司昭就无法找到水还花。
影子给李培中一袋药粉。
“大人,这是……”
“这个叫相短肠,将它投入城中的井水里,过不了多久,这座城就会染上瘟疫,断肠而且死。”
“大人,怕不不妥。小的作为一城之主。要是城里闹瘟疫上头会怪罪的。”
影子一动,从椅子上来到李培中面前,掐住李培中脖子。
“你还想不想加入夜,若是连这一点事都办不好就给我去死!”
李培中憋红了脸
“小的……小的明白了。”
影子将李培中随手丢在地上。
“你最好不要坏了主上的好事,否则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李培中赶紧跪在地上不断磕头。
“小的明白,小的定不负主上期望。”
“知道就好。”
说完,影子在李培中面前消失无踪,李培中煞白的跌坐在地。
“等着吧,待老子进入夜后,有你好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