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入其来的声音把衍和扶盈吓了一跳，他们立刻认出了那是列采薇，于是调亮腕表上的灯照了过去。只见列采薇的手胡乱的抓着，似乎想握住什么。“你快去看看她怎么样。”他对扶盈说着，自己则迅速看向室外。还好那些生物正在享受狂欢，根本没听到这里的动静。
扶盈走过去看了看，回来道：“她没事，只是深度昏迷产生的梦境而已，已经不是第一次说这话了。”
衍好奇起来：“她说什么？父亲……为什么自杀？难道她的父亲是……”
“我看我们还是不要瞎猜了，毕竟是人家的事。”扶盈道。
“我也是好奇嘛，毕竟我们的指挥官身上，有太多谜团了……”衍意味深长的说：“虽然我们之间的误会解除了，但我们为什么会配备军方的武器装备，以及那天在窗外偷听的到底是谁，依然不明了，不是吗？”
扶盈被衍的话点醒，信服的点点头，自己也陷入了沉思。确实，如果那天窗外偷听的不是左师昭，那又是谁呢？他有何目的呢？衍看不见扶盈的表情动作，也听不到回应，以为她不愿继续这个话题了，便顾左右而言他道：“对了，丰卓还好吧？我们遭到怀疑，他身为室友也被连累了。”
扶盈被他的话打断了思路，也没再继续想，只是回答道：“他一直记挂着你们的安全，本想亲自调查泽门曦慕的失踪，可又怕不去上工引起怀疑，所以拜托我调查基地，他则去矿上打探。我出发来找你们时，给他发了信息，不必担心。”
“那就好。”衍长舒一口气：“他有家室，做事比我们更多顾虑。这次也真是难为他了。”
“嗯”扶盈点点头道：“他来找我时言辞恳切，焦急之情溢于言表，看得出是真心关心你们。我答应帮忙后，他又多次鞠躬行礼表示感谢，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温暖舒适的环境，轻松愉悦的话题，让两人的精神都渐渐放松，不知不觉的进入了梦乡。睡梦里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再次醒来时，衍看到几束光从通气孔中射入，这才意识到天已经亮了。他抬手看看表，竟然已过正午。用手电照照四周，所有人都还在睡着。“唉，我们都太累了，这里又这么黑，难怪会睡过头。”衍嘟囔着，叫醒了身边的扶盈。
扶盈看了看时间，揉着眼睛连连道歉：“对不起啊，昨天说是替你值班的，结果也睡过去了。”
“没事没事，是我忘了上个闹钟之类的了。”衍说着，又到不远处叫醒那茸。
三人一起来到左师昭和列采薇身边查看情况。扶盈先测了测列采薇的心跳，又掰开眼睛看了一下，说道：“指挥官心跳稳定，眼光反射正常，不用担心，只是需要继续休养。”接着，又要测左师昭的心跳，谁想到刚把手放在他胸口，他便发出了声音：“哎呀，这一觉睡的……”接着翻了个身，却不知道列采薇就在身边，结果把半个身子都搭在了人家身上。“嗯？这是什么东西？”朦胧中的左师昭觉得不对，便伸手摸了起来，正好按在列采薇脸上，吓得他一个激灵：“啊呀！怎么还有尸体！”
“那是列指挥官，你赶紧从她身上下来！”扶盈看到左师昭的无礼，气愤的走上去，一把把他拽了下来，接着用手电照着他的眼睛道：“你怎么乱摸女孩子的身体？”。衍看了不禁笑出声来，倒不是因为左师昭的举动，而是他不敢相信，扶盈竟有这么大的力气。
左师昭刚醒过来，本就迷迷糊糊的，被扶盈一拉更是不知所措，赶忙道歉：“对不起啊，指挥官，我不是有意冒犯你。”然后定睛看清楚了躺在地上的列采薇，又是一阵惊惧：“她……她是死是活？”
“哈哈哈哈”那茸被他的样子逗得哈哈大笑：“你放心，她跟你一样，只是昏迷了。”
“你还好吧，左师。”衍也关切的问。听到好兄弟的声音，左师昭平静了许多，使劲揉了揉眼睛，又打开手电看了看身旁的众人，长舒一口气道：“哦，我还好。我们这是在哪里啊，不会是在地府吧。”
“去你的！”衍有些忌讳的呵斥道：“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这里是袭击咱们的生物建造的孵化室，你跟列采薇着了它们的道儿，被电晕了，我们就在这里避难。”说完，把之前的事大略讲了一下。
左师昭听完马上爬了起来，打着手电观察屋顶的卵，又看了看堆在中央的尸体堆，接着还查看了墙壁和地面，最后感叹道：“真是巧夺天工，巨匠天成啊！我这一下电击没白挨，竟能在八荒生物的卵囊内过夜。”
一旁的扶盈见他认真的样子，忍不住说道：“左师昭啊，衍可是救了你的命，你难道不应该先谢谢他吗，怎么只对这孵化室感兴趣？”
左师昭听完也反应了过来，面露惭色：“这……唉……扶盈说的对，我这次又给大家添麻烦了。”说完对衍行了个礼。
“好兄弟，哪儿的话。若不是你博学，提前告诉我们树椋以树叶为食，我又怎么会把一切联系起来，猜出那东西伸手是为了捕食呢？”说着，拍了拍左师昭的肩膀，指着不远处道：“那生物的尸体就在那边，你可以再好好研究一下。”
左师昭一听立刻来了兴致，顾不得身体虚弱，就向尸体走去，还感叹道：“还是你了解我。我可得好好研看看，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东西。”说着，打开腕表的照明，仔细打量起来。那生物原本浑身会发光，现在却通体洁白如玉。三颗硕大的眼睛没有眼睑，镶嵌在大大的脑袋上，再加上细长的身体和四条腕足，确实很像一个智慧生物。左师昭摸了摸它的皮肤，柔软而有弹性。仔细检查才发现在身体的下三分之一处，有一个口器。掰开来看，锋利如刀片的牙齿呈环形排列。四条腕足中央，也有一个小孔，应该是排泄用的。
“你认识吗？”衍问道。
“不……不认识，资料上从没有过这种生物。”左师昭边说边绞尽脑汁的回想，还是一无所获。
“那你觉得它们是智慧生物吗？”衍问道。
“这……我也不确定。”左师昭似乎有些心虚，说话谨慎了很多，显然还在对之前的事感到惭愧：“如果昨天它伸出腕足，真的是要跟我握手，那还真有可能是智慧的。但如你所说，那不过是捕食和攻击之类的本能反应，所以单从不会交流这点来看，应该没有智慧。”
“可是你没有看到昨天复杂的求偶仪式，真是叹为观止啊。”衍感叹道，又将昨夜的所见所闻详细讲述了一遍。
“哎呀，真是可惜，竟错过了这么精彩的东西。”左师昭不无悔恨的跺了一下脚，然后道：“不过，求偶仪式的复杂程度并不能说明智慧与否。相反，越是高等的生命形态，似乎求偶的过程越简单粗暴。比如说我们，只要两情相悦，吃糠咽菜都能在一起。而且你说这房子是那个大家伙用身体的分泌物造的，就说明它们不会使用工具。”
“那就好了，我们藏在这里应该是安全的。”衍似乎松了口气。
“这都是我通过现象判断的，如果真要确定，还需要抓到活体，进行测试。”左师昭道。
就在此时，众人听到外面有隆隆的声音。“这是什么？”左师昭问道。“好像……是飞船的引擎声。”衍嘟囔着。接着，所有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反应了过来。“快，快出去，这可能是基地派来找我们的。”左师昭叫嚷着原地打转，因为他不知道门在哪里。衍、扶盈和那茸则已经跑到了出口处，三人合力一推，墙壁却纹丝没动。“怎么推不动？”那茸不敢相信，接着又用力推了几下。衍和扶盈则打开手电，照到之前切割的缝隙，确认出口所在后，又让那茸和他们一起推，可三人用尽浑身力气，竟毫无结果。
“你们是不是记错了？”左师昭焦急的说。
“没错，昨天的切痕还在，怎么可能错？！”衍也有些急了，直接抬脚猛烈踹去。可那墙壁本就柔软，踹在上面毫无反应。“昨天我用匕首切开，用力一推便打开了。怎么今天……”衍说着，又继续踹了两脚。那茸等人也是拼命的推，却无济于事。
听着渐渐远去的引擎声，众人的心都凉了半截了。“完了完了，这次搜寻未果，短时间内肯定不会再来了。八荒这么大，何时才能走一个来回啊！”那茸有些绝望的喊道。
“别灰心，我们至少先出去。”扶盈说着，用光束照向切缝仔细观察：“你们看，昨天的裂缝……似乎……愈合了。”
“愈合？”众人几乎不约而同的重复着，都纷纷过来查看。确实，那条缝隙还在，但就像伤口愈合一样，留下了一条疤痕。
“先不管了，再切开就好了。”衍说着，掏出匕首，插入墙壁中。虽然艰难，但在同伴的帮助下，一个新的出口很快便切割完成。接着他一脚上去，墙壁轰然倒下。刺眼的阳光照进来，让所有人眼前一片白。大家走出孵化室，仰头看着天，希望能找到飞船的踪迹，可湛蓝的天空中除了飘扬的白云，什么也没有。仔细听，连引擎的轰鸣声都无法捕捉到了。
“这下恐怕真的不好办了……”衍看了看众人，满面忧心的说道。
“也不尽然……”左师昭似乎还蛮有信心：“我记得把我们冲进湖里的那条河是自西向东流的，中间有几处转弯，但并不大，所以我们大概还是在基地的东南方向，要想回去，往西北走即可。”
听到这话，大家似乎又有了希望。“你可以啊，左师昭。那种情况下还能记得这么清楚。”那茸赞叹道。左师昭听到夸奖，刚露出一丝得意忘形，立刻就被衍的问题顶了回去。“这西北的范围太大了，走起来肯定有偏差，我们的基地规模很小，万一错过就麻烦了。”
“嗯……无妨无妨，我们沿着湖岸原路返回，找到被冲下来的那条河，然后溯游而上，回到列采薇偷袭我们的地方，再往正北走不就到基地了。”左师昭分析着。
“倒也是个办法，只是我们顺水而下，自然快些，如今往上游走，不知道多久才能到。万一天黑前无法赶回基地，可就麻烦了。”扶盈若有所思的说。
“昨天发水的时候，差不多刚过午后。我们到了这里，又折腾了很久才天黑。如果现在就出发，应该来得及。这样吧，我们还是把那房子复原，然后就原路返回。”左师昭分析着，就要朝孵化室走。
衍和扶盈听完，禁不住翻起了白眼。连那茸都听不下去，冲着左师昭喊道：“我说左师太觉，您是不是忘了，屋子里还躺着一位呢？！”
左师昭这才猛然想起列采薇来，一拍脑袋：“哎呀，你看我，忘了她还在昏迷呢。你们别误会，我不是要丢下同伴。这样，先让她好好休息，什么时候等她恢复了，我们再上路。”
衍看他窘迫的样子，赶紧打圆场道：“行啦，我们都知道你是玩笑。不过如果要继续待下去，必须要解决饮水和食物的问题。”
“水的问题好办。经检测，八荒的水质基本都达到直饮标准，我们基地的用水也只是简单过滤而已。这湖水或者山间的小溪，应该都可以取水。”扶盈说道：“至于食物嘛……”她似乎有些欲言又止，看了看众人期待的眼光，她把心一横：“其实从登陆的第一天起，列指挥官就让我们医疗部对很多生物进行过可食用性测试，我们发现，包括迄今为止遇到的阔犱、鹏枭还有那些巨大的怪鸟在内的很多八荒生物，无论在构造还是分子组成上，都可以被我们消化吸收。”
“真的啊？那为何不早告诉我们？”左师昭道。
“这样的事情，需要谨慎，所以指挥官让我们暂时不要声张，以免有人私自尝试，吃出什么问题。”扶盈说完，又补充道：“另外，吃的时候当然最好能做熟。”
衍听完看了看大家：“现在的情况是，列采薇不知何时能醒，我们有必要提前准备今晚过夜所需。那些生物夜里可能会上岸求偶，因此我们还是昨天同一时间躲进孵化室内最好。照此推算，我们现在就应该去采集足够的水，并寻找一些可能的食物充饥。另外，最好能生一团火。”
听了衍的分析，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要求去找食物，说白了，大家都饿了。衍笑了笑说：“这样吧，扶盈，你留下来照顾列指挥官，顺便可以从湖里取水。左师昭了解八荒动植物，可以跟我去树林里看看有没有可以吃的东西。那茸嘛，你负责生火，怎么样？”不知何时起，大家对衍都心悦诚服，听完他的吩咐，立刻各司其职。
别看没受过专业训练，但使用火的技能，是烙印在智慧生命基因里的东西，有了在太阳下曝晒了一天的干枯树枝，那茸很快便燃起了一团篝火，他兴奋的像个孩子一样又蹦又跳。扶盈照顾伤员也手到擒来。唯独难办的，是衍和左师昭这边。八荒虽然原始，却也没有到处处都是野生动物的地步，他们在林中转来转去，始终一无所获。倒是有几株植物上结了果子，可连左师昭也不知道有没有毒，只得带回少量的样本，让扶盈看看。不知不觉两个小时过去了，二人灰头土脸的回到了白沙滩。
此时的那茸和扶盈已在篝火前聊天了。看到他们回来，兴奋的跑了过来。“怎么样，有什么收获吗？”扶盈开心的问道。
“没……没有……”衍都不敢看她的眼睛。
“就带来一些果子，你看你认识吗？”左师昭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种小小的圆形红果和稍大一些的白色果子，递给扶盈。
“这……你都不认识，我就更不认识了。”扶盈无奈的说：“我们只研究了动物，并没有太多植物啊。”
“没有什么动物可以打吗？”那茸问道。
“我们又不是本土掠食者，哪儿有这么容易抓到猎物。跑遍了湖边的树林，却没有丝毫收获，就连那天遇到的树椋，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衍无奈的说道。
“唉，有时候还真是这样，越想找却越找不到。不像昨天，连趴在地上都能引来树椋。”左师昭不忿的说。
“有可能是昨夜那些家伙把周围的树椋都猎捕干净了，可能其他动物也被吓跑了吧。”扶盈安慰道。
“诶，对啊”衍突然想到了什么：“我们不是有现成的猎物嘛。”说着，指了指众人藏身的孵化室。
“你是说那里面的树椋？都不新鲜了，恐怕不能吃吧。”左师昭道。
“什么树椋啊，我是说那天袭击我们的白杆子。”
“白杆子？哦，是那发光生物……”左师昭说道：“吃它……不太好吧。”
“左师，你不是说了，那东西不是智慧生物嘛。既然如此应该可以吃吧。”衍问道。
“是不是智慧生物我不确定啊，万一……”左师昭犹豫了。
“说实话，现在就算真的是智慧生物，我们也得吃了。不然真要饿死了，还谈什么走回基地？”衍劝慰道。
若是平时，换做另外一个人跟他提出这样的建议，左师昭恐怕会毫不犹豫的阻止，如今众人的体能已到极限，提出这个建议的又是自己最要好的朋友，左师昭也不想拒绝，但在他看来，在没有确定一个物种是否拥有智慧时，贸然食用是有违天道的。
扶盈倒是没想什么天道，毕竟身为医护人员的她，看惯了死亡，只是那些家伙的孵化室救了众人，如今吃掉它们的父母，她心里总觉得不舒服。于是她找了借口，希望衍可以放弃这个想法：“衍，那生物死亡也有快一天了，会不会不干净啊。”
“之前我们检查那家伙的肉质，还很紧实，似乎没有问题。况且，孵化室里的环境我们也试过了，应该不会变质。如今有了火，烤熟了吃应该没问题。”衍说完，看了看扶盈游离的眼神，便猜出了她的心思，于是又说道：“扶盈，我知道你重情重义，下不去手。可一码归一码，我们并没有伤害孵化室里的幼体，不是吗？”
扶盈听完，并没有回答。那茸见情况胶着，便勇敢的站出来道：“我同意衍的做法。虽然不是个很好的理由，但这一路行来，衍的意见就没错过，我相信他的决定。而且……我实在饿坏了。”
衍不想再等下去，节外生枝，于是说道：“那既然这样，我现在就切下一点肉来试试。”说着，跑回了孵化室。
左师昭低着头，并没有阻止，但从他握紧的右拳看，内心明显是在挣扎。
不一会儿，衍提着一条洁白的肉走了过来。“这是从身上割下来的，很新鲜。”说着，他把肉穿在树枝上，放在火上烤了起来。在火焰的催化下，白肉的表皮微微变焦，散发出一种特有的香味，撩拨着九宇黎族最原始的基因，让在场的每个人都留下了口水。确实，当智慧生物放下文明的制约，他们与其他茹毛饮血的野兽并无分别。
那茸看着那晶莹的肉块，不自觉的伸出手：“这样就好了吧，我尝尝。”
“稍等”衍将他的手弹开：“再烤烤，安全。”
又过了一会儿，肉块变得更加紧实，里面的水分也滋滋冒出，滴在火中，发出哔哔啵啵的响声。虽然没什么油，但那特有的香味却变得愈发浓郁，让人垂涎欲滴。
“差不多了，我先尝尝。”衍说着，顾不得形象，在上面咬了一口：“啊！”一声赞叹，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好鲜啊！比牲肉还要紧实，却比鱼肉还要细腻，这鲜味，我根本没法形容。”那茸听完，立刻拉过衍的手，把烤肉送到面前，一口下去，顿时觉得所有味蕾都被激活了，鲜中微甜，甜中带咸，丰富的口感让人无法忘记。
那茸吃完，衍将烤肉递给扶盈。此时的扶盈已经说服了自己，却并未急于下口，而是先朝着孵化室的方向鞠了一躬：“感谢你成为我们的食物，你的牺牲养育了我们，我们不会忘记。”然后接过烤棍，轻轻咬了一小口：“嗯！好吃，真是好……好吃。”她激动差点咬到舌头。
扶盈吃完，又把烤棍递到左师昭面前。左师昭侧过头去，却一直在咽着口水。“你吃点吧，你不是说自己并不反对杀戮，只是反对滥杀吗？”扶盈劝道。
左师昭闭上了眼睛：“它们可能是智慧生物啊，我们杀死了它，还要吃了它，还还算是文明生物吗？”
“话不能这么说。”衍说道：“我们的祖先在过去，不也过着被野兽猎食的日子吗？难道那些吃他们的猛兽都错了？填饱肚子而已嘛。况且是不是智慧生物，我觉得判断方式也很主观。就算不是智慧的，也知道疼，杀死它们也不是什么理所当然的事情。”
“可是……”左师昭想反驳，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时陷入了沉默。
衍见说不动他，便反其道而行，先把烤棍拿了回来，然后说道：“那就算了。左师太觉果然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宁肯自己饿死，也不杀生。那我们吃吧，他吃了，我们反而不够了。到时候他饿死了，我们就在墓碑上写：这是一个伟大的哲学家，因为纠结而饿死。”说着，又咬了一大口肉下来。
左师昭第一次听到衍说出这样的话，内心说不出的难受，他看向衍，似乎想说：怎么连你也不理解我。可一抬眼，就看到所有人都在偷偷的笑。一瞬间，他明白了衍的激将法，也感到自己刚才的话和想法是多么愚蠢，大家都是为了他，他却还故作姿态，真是毫不矫情啊。想到这里，他一把抢过衍手中的肉，三两下就全部吃到嘴里。在这一刻，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笑了，笑的那么纯真，那么自然。那是抛弃了文明的枷锁，道德的矫揉，真正尊重自然的笑。这一刻，他们重新体会到了茹毛饮血的原始，却也真的尊重起了每一个生物，远比那些表面叫嚣高尚，实际却恣意荼灭生灵的文明者来的先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