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好奇你这人本来长啥挫样了,游女都拒绝你撒银子。”胖跳蚤怪笑道。
“如此以相貌取笑他人实在不妥啊,跳蚤兄。”杨成瞪着自己一对有神的双眼,一对剑眉微皱,英气十足。
“你我这种的人,对他才是打击。”李苍无奈耸肩道。
“你们欺人太甚!”假女霜剑客哭喊道,非常幽怨,又开始说自己如何不易。李苍本想借这样的交谈取得他的信任,借此再套取一些有用的信息,却不想这假女霜人嘴里没个闸门,回忆起自己的悲惨遭遇声泪俱下,说个没完。
忽然,一阵尖利的破风声响起,那假女霜人立刻挣脱束缚,气焰嚣张吼道:“你们中了我的缓兵之计!”
他边喊边想踏步去夺一把兵器、与同伴配合,围杀李苍等人。
未待他有动作,李苍的脚已经猛地踢到了他的肚子,势大力沉,那假女霜人被砸到粗大的树干上,口中鲜血伴着内脏碎块流出。
李苍手里握着一杆箭,如饿狼般回首盯住了放箭的人,抄起环首刀,脚下将土地踩出了一个小坑,离弦之矢一般扑向那些人。这些放冷箭的人身手只能算是普通人中较好的,遇到此刻暴怒的李苍连反抗之力都没有,就被李苍连斩掉三人。
只有一个身手稍差的,被李苍拎着如鸡崽一般,扔到了地上,口中低吼:“顾南依在哪?”
“小的不知道,小的不知道,小的就是跟着刚才的大侠一起出来喂狼的。小的连过来都不敢,只能远远接应他,见他一直不回来才斗胆过来查看。小的不敢与大人为敌!小的不敢与大人为敌!”面对此刻修罗上身的李苍,那小厮吓得肝胆俱破,口中直呼饶命。
“我劝小哥你三思而行,这位大人刚才被你那个什么狗屁大侠耍了,这会就如人屠一般。知道什么,你就讲出来,你看看你那个大侠,死得多难看诶。”胖子适时诱导道,给那小厮指了指被砸进树干的假女霜剑客。
那剑客脸上还带着一丝没有撤下的狞笑,但是口里不住淌出的血混着内脏碎块和肚中食物、像打翻了泔水桶,端的是渗人无比。
小厮被胖子捏住脸,被逼着看了那剑客百息时间,终于是被吓住了,向李苍告饶道:“我家大小姐在晚潜,其它的一概不知了。”
李苍闻言,手中环首刀挥出,将那小厮喉咙划开,收刀说道:“这个顾南依在山染,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快些走,不要让那老妖婆在危害一方!”
正气凌然的李苍并没有如愿,云朵讥笑道:“爹爹你耳朵不好使了,那小厮明明说顾南依在晚潜。”
“丫头你听错了,顾家的人怎么能在晚潜呢?”
“李大人,杨某也听得分明,那小厮说的是晚潜无疑。”杨成恭敬说道,怕自己听错还反复回想了几次。
“在山染!咱们快走!”
“去山染不也要路过晚潜么,爹爹你是在晚潜有仇家吗?你是不是不敢在晚潜活动。”云朵抱着双臂,一双眼睛笑成了月牙。
“山染顾家啊。”李苍方才的鬼神凶气都凭空不见了,一张蜡黄的脸上难得有了窘迫的色彩,“顾家不就是山染的祭司家族吗?跑晚潜干嘛,别被这小厮骗了。他是护主,在误导我们啊。”
云朵冷哼一声,用手翻出了被李苍斩杀的小厮的袖口,那上面绣着一个小小的雨燕纹章,她指着那纹章说道:“爹爹,你当云朵傻吗?你与那假女霜纠缠无非就是想诈出那些真正地顾家仆人。以你的性子,你能忍住不给这种蠢货一刀?”
“那假女霜人是外界投靠来顾南依这里的,必然不可能知道什么隐秘。顾家的老妖婆,无非就是看他身手不错,叫他来做喂狼这危险事情。但为防他有异心,一定会派真正的亲信家奴跟在他身边,只是喂狼的事全由他干罢了,一旦被人察觉也可撇清关系。”
杨成听得云朵一阵分析,对李苍抱拳,敬佩道:“李大人智勇双全,杨某佩服!”
云朵摆手,接着说:“这仆人身上不止一处有小号的傲雨白燕纹章,想必是顾家信重的仆人,他必然知道顾南依在哪里。”
抱着环首刀的李苍靠在树上,不反驳也不接话,抬头望天吹起口哨来。
“那般恫吓之下,我不信这仆人敢说假话。你灭口又如此急切,必有古怪。”李苍嫌弃地扔下那仆人的尸体,逼问李苍道,“爹爹,是你不想在晚潜活动吧。”
“死丫头挺聪明。”李苍笑骂道,“晚潜这地方我们必去了是吧?”
“本来就要去,现在加一个项目,杀顾南依,顾家灭门就从这老妖婆起。”云朵斩钉截铁,不容商量。
“那你们就得全听我的,不然我入城就出城,我也不和你商量。”李苍正色道。
“究竟所为何事啊?李大人?欠别人钱了?”胖跳蚤也狐疑。
“都他娘的不许问。”李苍喝道。
虽然李苍不肯告知三人为何抵触在晚潜杀顾南依的想法,但四人夺了顾家用来运送血食的马匹就直直往晚潜主城赶去。期间杨成试图出言劝阻,但是在取下马匹身上的辎重时,那盖着血食的油布被抖落下来,里面不仅是一些猪牛的肉块,也分明有人手。
喂养女霜妖狼竟然用上了人肉。
“难过那群畜生当日非要围我们不可,食过人的畜生就不能留啊。”李苍有意无意说道,言语间意有所指。
杨成再不提手下留情,按大应律令办事之类的套词,一路上眼中的杀意凝练,竟然比云朵还希望顾南依死。
四人马不停蹄赶了四天路,终于在黄昏将关城门之时进入了晚潜的城门。
晚潜地处山谷,是女霜地势最低、最平坦的地区,那些挺拔的松树在这里被落叶林取代,气候也暖和了不少。晚潜主城又是整个晚潜祭坛辖区最丰饶的一块宝地,期间溪流穿行,土地肥沃。相较于女霜别处,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四季如春”。它是女霜最热闹繁华所在,连女霜冰祭祀所在的女霜本部,抡起市井繁华来,都比不过这晚潜。
由于已经不是大渊那样的边关,城门的盘查松了不少,四人扮做投靠亲友的难民就轻而易举入得城来。
李苍也不多言,从杨成身手搜刮出一块随身的玉佩就找了一处典当行当掉,换了几千两白银、兑成银票,他对杨成说道:“不愧是世家子弟,抖块石头下来都能值这么多,这不是你家传家宝什么吧?”
“并不是,只是家姐给杨某求的护身玉佩,不碍事。”杨成老实回答,并不质问李苍要玉佩所为何事。
“可是那是你姐姐、、、”云朵鼻头一酸,就想哭。
“无妨,李大人存的死当,等杨某寻到应天的人,借到银两,便可以赎回。”杨成坦言,他自然也是极为珍视这块玉佩不然也不会随身佩戴。
“可是、、、”云朵还想说什么。
“云朵姑娘莫要再说了,我相信李大人是为大应办事,家姐在天之灵也会宽慰。”杨成言语中带着苦涩,像是提起了什么伤心事。
“杨大人节哀。”胖跳蚤自然会察言观色,从中调解道,“李大人换得这么大一笔银子,是要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呀?”
“当然是正经事。”李苍将银票收好,大摇大摆地走进了一件裁缝铺,颇豪爽地吆喝道:“给我家人一人来一套成衣,要最好的料子!老子有钱!”
云朵撇嘴,颇为不屑地说:“拿着杨成哥哥的钱充什么巨贾。”四人换得一身新衣服,将那一身沾染过狼粪的衣服都给丢了。李苍一身玄衣,杨成一身灰袍,老板换了一件绣铜钱纹的马褂。
云朵倒是下手最狠,一开口就要走了裁缝铺最昂贵的晚潜绣花淡蓝长裙,那裙子上的花纹要两个熟练绣娘配合、绣足大半个月才能完成。料子也是女霜特产的蓝霞花染的,颜色柔和如同雨后晴空。
其价格倒一点也不温和,要走了一百二十两百两白银,临走老板还送了一件玄衣,和李苍身上那件一模一样的料子。
“杨成哥哥你看我好看吗?”云朵换得这般好衣裳,女孩子家心性起来了,在街上一蹦一跳像只小麻雀。
“好看。”也非杨成恭维云朵,云朵本就肤色极白,蓝裙映衬下,倒还真是人如其名。
“咱们去哪里啊爹爹。”云朵被杨成夸赞,笑容甜蜜,扭头问李苍去处。
“都来晚潜了,当然要去最热闹所在。”李苍走在最前面,还是背着那个巨大的包裹,一袭黑衣像是随时都会隐没在街角的黑暗里。
云朵一时想不起来李苍所说是哪里,倒是胖子思索片刻,放声笑道:“晚潜嘛,最热闹所在自然是那不夜花都玲珑天啦!”
一旁的云朵听得胖子猥琐的笑声,终于是想起了这不夜花都玲珑天是什么所在,羞得脸颊通红,低头默不作声。
唯有土生土长的应天人士杨成不知,向胖子讨教。
“就是座座高楼皆青楼,条条窄巷是柳巷的快活地啊。”胖子见杨成一脸正色,笑得更加猥琐不堪。他身上脸上的肥肉都在抖动,像是在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