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感觉到有人一直盯着她看,伊恬抬头,就看到了沈旿的脸,毫无预兆的四目相对,又让伊恬皱起了眉,但又很快的恢复了常态。她带着疑问看沈旿,眼神又很快的扫过他的眼睛,目光放到了眼睛以下。
她不喜欢,或不习惯与人对视。沈旿想。
沈旿没有对她那个疑惑的眼神做出回应,他保持沉默,想知道接下来她会怎么样。
然后他听到了她轻轻的叹息声,她垂下眼,头微不可察的摇了一下,似乎犹豫了一小会儿,抬起手按了按眉心。
“烦。”
她声音很小,车上的声音也有些嘈杂,但是沈旿还是听到了。
“怎么?晕车?”
伊恬闻声,抬头又看向他,然后又是一皱眉。
沈旿:“......”自己到底是有多让她不忍直视啊?怎么频频看他就皱眉?
伊恬:“不晕,有点烦躁。”
“不会是和我有关吧?”沈旿用开玩笑的语气问。
“......额,”伊恬又轻轻叹息了一声,“没有,我的问题。”
沈旿相信她的鬼话才怪了。
伊恬其实并不是会过分纠结的人,特别是在这种事情上,费脑子又没什么用。以前遇到这种情况她至多也就会想个一时半刻的,发现实在想不起来或已经感到隐约头疼就会放弃,转移注意力。只有一种情况下会一直去想,像是在逼迫自己一样,类似于在被自己审讯,这种过程最常见的副作用就是然自己头疼,并且让自己快速进入疲惫。这种情况一般发生于伊恬过于闲引起心情不好导致失眠的时候,这方法简直百试百灵!
而现在她会想,除了因为闲得不知道该干嘛,还有一个原因是这次导致陷入“眼熟”陷涡里的人一直在她眼前“晃悠”,这让她很是难受。
太不适应。
这种情况是第一次发生,她对这业务十分不熟,这让她有些烦躁。
原本其实还好,没让她闲着,这一安静下来,又不知道该干嘛,就自然而然的会想到这事,尽管她不断告诉自己“都一个学校的,见过很正常”,但是很显然效果简直像没有一样。加上她现在确实有些许晕车,头就更疼了。感觉整个人有些闷,不由得会烦躁的。
但是她也知道这是她的问题,不该这样,两人第一次见面就自己就以这种不愉快的方式实在是不应该的。
沈旿看着她因为纠结而皱起的眉头,真是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该笑。长那么大好像还是第一次那么的不招待见?
不知道怎么的,他突然想到以前流行的霸道总裁文类的套路,男主受到万众女性的爱慕,可一个平民女子却对他爱搭不理,结果引起了霸总的注意。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在笑什么?”
“在笑,你怎么那么有趣。”
伊恬虽有不解,但是她并不想在这里跟他探讨她有没有趣的问题。
她看着他,这次倒没有逃避和他对视,盯着他有几秒后才缓缓开口:“你这人很奇怪。”
沈旿笑了,“难道你不奇怪吗?不过,奇怪的人才有趣啊!而且……”
伊恬看着他等他继续说下去,而且什么?
但对方却只是又笑了两声,也没继续往下说。
这人什么毛病啊?别人说话最多大喘气,到他这怎么还直接断气了呢!
这时地铁到了一个站,没人下车却又上来了几个人,原本两个是扶着在车厢中部的立杆对着站的,由于上人不得不移动了一下位置,两人不由得靠近了许多。
这种避无可避的近距离下,伊恬下意识的往后挪了一步,但是很快又被迫小步移回。她抬头就看到了沈旿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伊恬才发现原来这人那么高,这个距离她不得不几乎仰头才能看到对方的脸,伊恬心下有些不舒服,长那么高干嘛?不由得瞪了他一眼。
沈旿忍笑偏过了头,想着伊恬这个人真的是奇怪,尤其是那些看似不起眼的微表情。不认真观察的人会觉得她是一个很难看透的人,表情似乎从来都不会透露出她的喜怒厌恶,但其实却表现得明明白白。但人一般确实不会去关注别人的自小表情变化,毕竟不是心理医生也不是做犯罪心理审讯的。
想着现在还是先保持沉默吧,对方好像更喜欢沉默,也不喜欢被过度关注。于是沈旿没再看伊恬,而是背对着她看向车厢衔接处。
人就算是在发呆,也会给自己的眼神一个安放的地方。一直盯着某处目不转睛,不一定是在认真观察那个地方,而更多的可能是那个期间即便是盯着某物也不一定能看清楚什么。
原本伊恬已经忘了刚刚还在纠结着自己的“眼熟”,没有任何思考或是有任何思考的看着某个不起眼的点,只是在突然的抬眼间,看向了车窗,车窗上映射着车厢内的场景,画面很清楚,像是在高清镜头下一样,包括沈旿的侧脸,也十分清楚,而伊恬不出意外的一眼就看到了沈旿的侧脸。
握了颗草哦。
这个人肯定在一个月内见过,不然自己怎么会觉得那么的!……去啊!
伊恬内心十分复杂,和自己的拉锯战很是激烈。
——是不是很熟?
——但是到底在哪见过呢?
——这侧脸由为熟悉,
——特么老子都不会关注别人正脸,怎么会觉得侧脸熟悉?病情加重了吧!
——错觉吧?
——这种感觉太……
——哎?等等!
——也不一定就是在路上见到过......
——照,片?
——应该可能是见过照片吧?
——哎?哎?哎!
——好像在宿舍?谁来着.....
伊恬突然想起来之前室友好像还讨论过一个什么雾来着,余雯还给看了照片,是他吧?侧脸,不然没理由她会觉得那么眼熟。虽然她对人脸记忆向来单薄,但被逼着多看了几眼,即便再不认真也该有印象的。
好像那个人是新闻的?那他呢?伊恬转头看向了沈旿的后脑勺,丫的,咋这后脑勺也感觉眼熟了!?果然是病啊!
这时候车突然停了,他们到站该下车了。
这一站的上面就是商场,都不用出去就直接能到商场了。这样的架构,不禁让伊恬想到,从一个框直接跳到另一个框,都不用路过外面的世界。
伊恬不喜欢逛街,更加不喜欢逛商场。因为商场里全部都是不同形式的灯光,虽然都与自然光相近,但始终不是,在这种环境待久了都会觉得不舒服,更别说要在里面走来走去。所以对伊恬来说,逛街从来都不是享受,就是受累而已。
“我们先到外面去走走吧?”伊恬又有些头疼,不知道是晕车,还是因为刚刚自己不适宜的用脑过度。
“外面风应该很大。”沈旿说。
“我现在就是需要吹吹风,”伊恬用手指按了按眉头,“让我冷静冷静。”
虽然这种行为容意感冒,但是这并不会影响伊恬,一来感冒什么的就不算病,二来这种微头疼她一直都认为是密闭环境导致的,而且吹风真的有效。
“怎么?见我让你不冷静了?我魅力那么大?”
伊恬停下脚步,站在离沈旿不到一米的距离一瞬不瞬的盯着他,也不说话,甚至连眼都不带眨的,就这么盯着有几十秒。
“有没有人说你凶啊?”沈旿被盯得有些头皮发麻,忍不住问。
凶吗?伊恬想,她是挺凶的,但是这些年她已经收敛很多了,也有好些年没有人说她凶了,至少没有当面的没有。就连很早说她凶的同学见到她,都说她没有以前那种凶巴巴的感觉了。
当然,张诺时不时的说她凶,这个不算。
伊恬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收回了目光,直径往外走。
“哎!”沈旿快步追上,“我突然觉得我很亏欸!从见面到现在,你一直戴着口罩,我都还不知道你长什么样,而你都把我看光了,我们是来面基的,不是来看口罩颜色的。”
“你话好多。”
“你好冷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