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默殿里海棠已败,只剩下满树的绿叶。用过晚膳后,洛水之滨的天空上早已挂满了繁星。洛水是人间与天界的交界,这里可以看见和人间一样的星光,也可以看见人间看不到的星河。
布星的禄存星君生活在北斗第三星,天玑星。他看得到世间所有的星星。星星一颗一颗连在一起会形成不同的星象,按照禄存星君自己编纂的一套星谱,星象有规律的变化。这份差事即使禄存已做了千万年,他却还是乐此不疲。
无上拉着亦如靠着海棠树坐下,抬头看着变换不停的星象。
亦如靠在无上怀里,手指指向一个展翅高飞的鸟一样的星象,“那是殇王星,每当新一任殇王降临的时候,禄存星君就会把殇王星布出来,庆贺小殇王的降生。”亦如认真地跟无上解释。
亦如放下手,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怎么了?”
“无上,你今天看到复临了,他很可爱,也会很聪明。他会像姐姐和大哥一样,成为一个博爱善良的人。”
“这样不是很好吗?”无上将头靠在亦如头上。
“可是他出生在墨殇族,他是未来的墨殇王。”
无上皱了皱眉,有些担心的回过头看着亦如。
“墨殇族有什么不好的吗?你们是上古神鸟,又世代掌管双生门,是天界举重若轻的氏族。出生在这样的家族,有何不好啊?”
“墨殇一族世代守护双生门,所以我们不能离开这里,为了强制我们不离开,赤泽天帝请巫神族下了一道诅咒,墨殇鸟一旦起飞就无法停下来,直到吐血才可能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墨殇鸟的血一旦落地,就会迅速的开花结果,不管墨殇鸟身处何方距离墨殇花有多远都会飞回来,把结出的果实吞下去。墨殇的果实有剧毒,吃过之后,墨殇会死亡,化作遍地的墨殇花,永远地盛开......”
“所以,我们不能飞,也就不能离开洛水之滨。但姐姐和复临作为墨殇王族,要在新一任殇王接任之后主动飞离洛水,去寻找祖先的墨殇花,最后同所有的墨殇一样,化作遍地的墨殇花,等待下一任墨殇王族的到来。这是以后姐姐的命运,也将是复临的命运......如果我成功的扶持你坐上天帝的位置,这也将会是我的命运......”
无上两只手扣在一起,把亦如紧搂在自己的怀里,“先祖竟是用这样的方法,把你们困在这里的吗?”
亦如点点头。
“墨殇有翼为鸟,却只能被动的展翅;洛水之滨虽美,却像个牢笼一样,将墨殇困在这里万年。殇死随风,墨若浮沉;殇命不公,死而无痕......”
一只大手轻轻地抚在亦如的头上,“你放心,我可是未来的天帝啊,怎会再让你们受这般苦。”
亦如勉强的扯开嘴角,点点头,靠在无上怀里渐渐睡过去。
东方吐白,辰光乍现。亦如和无上早已等候在天河旁。
天河上缓缓飘来一只小舟,搭载着传令的司役。
“见过无上天尊,亦如公主。还请二位随小奴一同上天朝向天帝复命。”
亦如无上向司役行礼,踏上小舟,随着天河直抵天朝。
“儿臣无上参见父皇。”“天尊护翼亦如参见天帝陛下。”
“都起来吧!”
“谢父皇!”“谢陛下!”
“小上,亦如,此去人间历劫可有收获啊?”
“回父皇,此行我与亦如收获良多。人间百味比起天界的生活来说,更为不易,凡人的品格令我们动容。因此,作为天界神君,更应怀有仁爱之心。”
天帝挑了挑眉,“我儿还是长大了,倒是更具天帝的风采了呀。”
“谢父皇夸奖。”无上拱手向天帝行礼。
“下月初三要举办贤英盛会,天界各路都会前来参会。到时便宣布你接替天帝之位的事。还有,我希望自你上任之后,每一任天帝都要有名字。你母亲没来得及为你取名,你便自己想一个吧。”
无上一愣,“儿臣遵旨。”
从天朝大殿出来之后,无上就一直心不在焉,一直到了澄旸殿,他径直走向碧波潭,在那个熟悉的位置坐下。亦如跟着他,在他身边坐下。
“天帝刚才让你给自己取名,是什么意思啊?你不是叫‘无上’吗?”
无上长舒一口气,“其实‘无上天尊’本身是一个身份的名称,相当于人间的储君。只不过因为所有人都只会叫你‘无上天尊’,‘天帝陛下’,所以名称就会被淡忘,甚至不再被提及。父皇原来也是一个‘无上天尊’,曾经祖母给他起过一个名字,后来也因为身份的原因,没再被提及过。”
“那天帝原来叫什么?”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毕竟出生之后父皇就已经是‘无上天尊’,很少能听别人叫他的名字,而且我自出生以来就一直被关在澄旸殿里,也打听不到消息。不过,我好像听母亲曾经提起过一个叫‘白英’的名字,也不知道是不是父皇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