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聋的瀑布声,让伍仁有一种在看古装武侠片的感觉。
只不过隐居山林的绝世高手,变成了让人魂牵梦绕的美丽姑娘。
绣蓝没有跟着他们继续往前走,而是移步下了台阶,往来时的路走了。
伍仁他们走到了瀑布旁边,白花花的水流从高处倾泻而下,翠绿色的湖泊因水花而激荡不已。
溅起的水汽打在几人身上,宛如夏日凉风,清爽而怡人。
湖泊中间有一座亭子,跟宗祠花园里的木头台子一样,搭满了帷幔。
只不过这里的帷幔全是黑色的,风吹过来的时候,青山绿水之间满山飘荡的黑色帷幔,竟然让人有种诡异的感觉。
“你们来了?”
亭子里传来女人清凌凌的声音。
明明瀑布声那么大,他们自己说话的时候都得靠在耳边才听得清,可女人的声音还是直直地钻进了他们的耳朵里,仿佛近在咫尺。
“绎白,嗯,姐姐?”
“哈哈,你们确定叫我姐姐吗?”风把帷幔吹了起来,伍仁他们看到了亭子里的女人。
那是一个瘦弱的白皙女人,穿着黑色的衣裙,称得人苍白,没有血色。
她披散着头发,坐在亭子边上,露出纤细的脚踝正浸在水里,似乎正在无趣地打着水。
随着她的动作,伍仁他们一眼就看到女人的脚上系着一条铁链。
那铁链在阳光的照射下,蹭蹭地冒着寒气,冷光逼人。
“哥,你看。”丙仔凑近伍仁,示意他看那条铁链。
女人垂首莞尔一笑,伸手摸着脚上的铁链,说到:“这是我自己绑的。”
“啊?”
伍仁他们本来还在猜测究竟是什么人把绎白囚在了这深山之中,没想到竟然是她自己。
可是,为什么?
伍仁跟粤哥面面相觑,不太明白是怎么回事。
像是知道几人的疑惑,又或者是关了太久,终于有了倾诉的对象,绎白顿了顿,便讲起了她的故事。
————
兰樾族的事情,你们应该已经从圣女那里听说了。
其实一直以来,我们兰樾族的族人都是安于现状的。很少有人愿意离开这里。
一开始,有人想念家里的亲人或者朋友,也离开过,可那时候她们的亲人朋友要么就已经离世,要么就已经垂垂老矣。
认出她的人,有的叫她妖怪,有的则奉她为神明。
她逃了回来,一边哭着一边发誓说再也不要离开这里。
从那时候开始,我们就知道,我们已经被时间遗弃了。
再后来有人耐不住寂寞,想要出去看看,可离开这里不到两个时辰,就迅速苍老。
从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迅速变成了一个皮肤下垂,满脸都是皱纹的老太婆。
甚至来不及回来,就死去了。
生生地老死在了我们面前。
这就像是一个诅咒。
你留在这里,就会一直年轻下去,而一旦离开,就会被时间抓住,她会让你成倍地把时间补回来。
慢慢的,也就不再有人离开了。
就像圣女说的那样,选择离开,去面对死亡的,都是真正的勇士。
而我们,就像是不敢见光的蝼蚁,在阴暗的角落里苟延残喘。
向往光明,却不敢朝光明而去。
说到这里,绎白笑了笑。她抬头看向天空,眼角的晶莹闪了闪,终是没有滑落。
“阿九,让你们来的,对吗?”
她突然转头看向伍仁,轻声问到。
“你,还记得九爷?”
“哈哈哈,他都是爷了吗?果然很多年了啊。”绎白笑出声,复又陷入回忆里。
我是在这里捡到阿九的。
他也不知道是遭了什么罪,一身都是伤,昏迷了好久才醒过来。
看到我第一眼,还傻愣愣地叫了我一声仙女。
我来到这里之前,家里有个弟弟。就跟他一般大的年纪,从小就喜欢跟在我后面叫我姐姐,要跟我一起玩。
爹爹骂我的时候,也是他冲出来保护我,不让爹打我。
后来家里要把我卖给隔壁村村长家的傻儿子,弟弟为了阻止我被带走,发了疯似跟来接亲的人打了起来,结果自己被打成重伤。
为了拿彩礼钱给他治病,我还是嫁了过去。
那傻儿子傻是傻,打起人来可一点都不手软。我被打得狠了,就拿刀把他给捅了。
逃出来之后,就加入了兰樾族。
看到阿九的时候,就想起了我那个傻弟弟。若是他在这般年纪也伤成这样,就太可怜了。
这么想着就忍不住对阿九特别照顾。
那傻孩子跟我弟弟一样,满身冲劲,一心想要闯荡一番事业。
等他伤好了,我便送他离开这里,给了他我留下来的一些物件,希望能帮到他。
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他竟然还记得我,让你们来找我。
他,过得挺好的吧?
“呃,挺好的。”
伍仁心想,你家阿九离开这里,就成了黑白通吃的一方霸主,心狠手辣,残忍无情。
可不是你说的那个小白兔一样的小年轻了。
还傻孩子,这要是别人这么叫阎九爷,那不得把舌头都给拔了。就这,还算手下留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