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独孤看着深不可测的洞口也犯起了嘀咕,“好在我是魂识形态,不受这里对修力的限制,万一有什么不测我可以救你。”张啸听了老独孤的话有了不少底气,于是坐下把腿挪在洞口边缘,然后深吸口气屁股一松,顺着洞壁就滑了下去。
好在洞口不是垂直的,而是有一定角度,张啸有那么一瞬间找到了儿时坐滑梯的感觉。长长的洞穴九曲回肠,足足滑了个把钟头还不见底,张啸都要怀疑是不是接近了地心,因为周围气温在急速上升着。渐渐的气温已经接近了人类极限的边缘,张啸眉心处绿莹莹的生之源石又发挥了关键性的作用,为他的身体送去及时的凉爽。
高热过后又是极寒,明明在向地下接近,气温却骤然将到了冰点以下,并且不断涌现的冰霜逐渐变得更加牢固、坚硬。生之源石同样起到作用的同时,张啸把龙吟刀拿了出来用凤火神珠取暖。
终于漫长的滑行可算有了尽头,眼前单调的石土从视线消失,取而代之的竟是万颗星辰!张啸感觉脚下空无一物,低头看下自己宛如在太空中虚浮,上下左右布满了星辰在静谧地发着光,有些仿佛近在咫尺,伸手去够才发现在瑰丽的星光照耀下根本判不清距离,空间里同时充斥着寰宇的浩大和亘古之磅礴。
冷静下来的张啸环视四周,除了虚空还是虚空,瞅不见任何飞天掌的踪迹,老独孤在他一筹莫展之时也陷入了苦思。张啸试着吹响竹笛,但声音落在空处压根传不出去,和白灵仅有的联系算是断了。试着向周围探索,可无论向哪里方向努力多长时间,在如此空旷的空间内都像在原地踏步。
“坏了,这又像是个囚牢,恐怕这次是真的出不去了”“不许说这种话,一定可以出的去的”老独孤啐了一口让张啸提起了些信心。
接下来的半年时间内,张啸在这片区域内一点点地消磨着耐心和求生的意志,连对老独孤的壮志豪言都免疫起来。分不清时间和方向,不生不死无欲无求,张啸绝望中觉得自己不像个人样了,可怎么也在乎不起来。掐指算算井里的种子快长了出来,可自己还非常荒诞地困在这里,快被逼疯魔的张啸忍不住了。
张啸在疯狂中狂乱地舞着手脚,不断嚎叫的同时胡踢乱蹬起来,老独孤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张啸狂乱的身姿远看上去有些滑稽,但如果拉近仔细瞧会发现,他的手脚在不断加快的动作中划出如发丝般的光痕,随着时间的推移,光痕越来越多逐渐抹擦成了相当大的一处光斑。
这光斑出现后并不消失,熠熠生辉中像是空间撕开的口子,浓郁的有如实质的自然修力泵出来,张啸吸了口气感觉气田已经被胀满。于是停下动作,眼看着犹如液态的气体包裹住全身,接着感觉自己身体开始不由自主的动了起来。
气体包着张啸不断加快速度在空间里疾驰,超过了音速、流星的速度、星体运转的速度,直到超过了光速,周围的一切全部被拆成线状在身体周围向后方急速退却,冲撞的方向上完全看不清任何物体。张啸太阳穴突突地跳动,快速移动带来的压力让他头痛欲裂。
“张啸!凝神聚气!目视前方”老独孤只有高声叫喊才能让他听见。
张啸照做,这时发现超光速的移动让身体冲破了对修力的封锁,赶紧屏息凝神使用映月大法,双目聚气向前方看去,只见自己如梭般的身体在向一个蔚蓝色的星球冲撞而去,和星球边缘渐渐浓郁起来的气体摩擦出耀目的光热。
如此快的速度下张啸只可以将眼睛睁开一条缝,但据观察到的景象让张啸泛起不能再熟悉的感觉,这是……地球?!!
超越光的运动速度让穿越气层的距离也显得如此不禁走,张啸身上挂着熊熊的火焰眨眼间就撞上了这个星球的土地,直接在一片广袤的雪地中撞出一个蔓延数十里的巨坑,自己周边的雪和潮湿的土地瞬间化成了气态,地表剧烈的波动几乎惊动了半个星球的居民。
张啸好不容易站起失重已久的身体,更加确定了这就是地球,因为在一片狼藉中他看到一个罐头上甚至印着中文。要是前些日子,张啸如果回到原来的世界,一定会高兴的忘乎所以,可现在,他在异世有太多放不下的牵挂和值得思念的人与物,这时的纠结的他有些怅然若失。
可还未等他回家一看,不远处的大风雪中隐约走来一个影子,由模糊的一团在渐渐放大。“小心!”老独孤提醒,张啸咽了咽口水目不转睛地观察。
孤零零的影子似乎禁不起风雪,一步三摇地缓慢靠近,等到跟前张啸才发现竟然是当初要和他用书换印的老人,当初戏谑的样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满面疯癫,一边垂着头走一面嘴里神神叨叨自顾自地念着什么。
走到了张啸面前停下脚步,张啸放下了戒心,他才提起嘴角张口“怎么样,叠听飞天掌学会了么”令人怀疑他早已知道一切。“还没有,一切发生的都莫名其妙”
“还说没有?你能来到这不就说明已经会了么,飞天掌就是要你上到寰宇,以日月之光为本、以天地之气为引,从天而降打出一掌,只打一掌,也只能一掌,获胜或负或生或死就都已分出。”
张啸精神为之一振“原来如此,敢问前辈是何人?我又为何回到了原来的世界?”
“呵呵呵,我是谁并不重要,充其量是一闲散疯人罢了,你能来此是我召你来的,去和家里人做个说明,再回到那个世界还有更艰巨的任务需要你。”老人的话让张啸更加糊涂,但只见他大手一挥,张啸一秒晕眩后发现自己回到了家里!
比回家更加惊异的还不是张啸自己,老独孤看着这个陌生世界的一切比张啸的奇遇更加新奇,毕竟他在异世生活了千年之久,看见汽车马路、霓虹闪烁、手机超短,没有最有趣只有更有趣的东西不断填补他千年的记忆和见识。
这时张啸高考的成绩已经出来了,分数不算低更不算高,看着兴致盎然的学生在排名板前来来回回,心中涌起了一种酸苦的悲哀。他回家编造了理由解释给家人这么长的时间究竟去哪了,并且斩钉截铁地说自己还要出门一段时间,因为这事他和父母一起焦急、争吵最后幸运地和解。
老独孤自然无法理解这个现代社会的一切,不明白分数承载的意义,就和不清楚重庆火锅为什么这么香一样;不明白知识程度决定社会的晋升规则,就和不清楚每个人为什么都喜欢对着一块发光的玻璃一样,这个世界奇怪又有趣的可爱。
“徒弟,再去次电影院吧;好徒弟,我们再去次火锅店吧;求你了,再去一回苹果专卖店吧,最后一次!”老独孤像个顽童一样缠的张啸毫无办法。直到那名无名老人再次寻来的时候,老独孤坚持在张啸的通心玉镯里放了台笔记本电脑。
“该办的都办了吧,接着上路!”老人手拿那枚三十六面多面印托举到了空中,张啸觉得面前的世界在如潮水一样地极速退后,被拉成千万种颜色的丝线在眼前延伸,直到最后白光猛然一闪,又可以感知到了熟悉的自然修力。
张晓揉了揉眼,当初刚来的不适感几乎全然没有了。定睛一看自己已不在叠听塔,而是回到了种种子的金銮国皇城的地下,在这个万国会的密室已经不见了甄可卿、庄之蝶乃至种子的踪迹,只有那个女孩在他回来的一瞬间就站了起来。
“啸哥哥!”白灵玉足轻挑就扑在了张啸身上,兴高采烈地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环抱。张啸蔚然地拍拍她的背,听她讲述这里的事:种子已经长了出来,可只有两幅身体,甄可卿每天都巴望着张啸归来;赵平平定了莱西残留的势力,并且冰释前嫌和精灵少女完婚;庄之蝶因为始终没学会武学,独自在西北的一个省城里被地痞摧残致死。
“什么?庄之蝶为什么要自己去那么偏远的地方?”“他听说西北有一种魔花可以招魂,想念亲妹妹的他无论如何都要去试试,于是……”张啸觉得他好傻,好可惜,攥成拳头的手狠狠打在墙壁上,无以复加的宿命感爬上每个人的心头。
“你怎么样,学会了功法么?”“算是吧,还没有实战过,走吧咱们赶快去见甄大哥。”张啸和白灵拉起手往外面走去。
甄可卿没想到张啸一走就走了这么长时间,不修边幅的他没日夜地守在井边呆呆的等了半年有余,种子里渐渐生长的肉坨渐渐显现出人形的样子,甄可卿在狂喜中又对张啸不在身边越来越焦急。等到两人到了他下榻的皇城,甄可卿得到了消息一路飞奔出来,见到张啸一个猛子上前,未曾说话就用脏兮兮的手拉着张啸小跑着往里面去。
张啸能够感觉到他大手上的急不可待,后脑勺许久未打理的长发几乎要拖到地面,进了他的房间,赵平已经推开琐事迎在了那里。赵平也是一脸喜色地与张啸拉着长短,房间里两具没有面目、没有性别的身体被放置在了一个白玉做的温床上。
“张……张啸,快……快救……快救救她们。”甄可卿结结巴巴的言语应该是好久没和人说话的后果。张啸点了点头,赶快把灵之源石里的两团魂识放了出来,众人只能看到两团清淡的莹莹蓝光出现在房间中央。
就在张啸要把魂识引向身体的一刻,他突然想到之前对老独孤的承诺——曾经答应老独孤要给他一副身躯好复活出来,到如今种子只成功长出了两副身体,给了她们就没有老独孤的容身之所,这下让张啸犯了难。
在神识空间沉迷于电子网络的老独孤百忙之中被张啸叫了出来,几个伙伴早就听说张啸有个住在身体里的师傅,这回算是见到了真人实像。哪知道这时的老独孤穿着从地球带来的衣服在这个古色古香的世界里如此另类,头上戴着个洋基的棒球帽,脚下踩的是用张啸零花钱买来的AJ,上下身松松垮垮的衣服有了美国血帮的风味,眼上戴着的却是教书先生似的黑圆圆的小眼镜。
许久未见外人的老头有些扭捏“我……有个身体最好,我也不想老在张啸那里一直呆下去。”于是此时的境况就像冰冻的石头结结实实地冻成一坨,看不出解除尴尬的可能,甄可卿和老独孤的眼睛滴溜溜地从互相身上转来转去,穿插着看看张啸观察他有何表情的变化。
还是甄可卿主动提出,种子既然是张啸的就应该全由张啸决定如何处理,而老独孤作为张啸的师父有言在先,所以理应把一具身体给老独孤。老独孤跟着淡然一笑,表示自己花了大半辈子,没有身体的话也不是不能接受。
于是真正的难题全在张啸的肩头,一边是真情实意的大哥,一边是恩重如山的师尊,怎么选择都是难上加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