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白日,夜晚的封魔台显得格外的清冷,伴随着吊桥在风中摇荡的嘎吱声,这空旷的台子更有中说不出的阴森。
五行宗虽然没有宵禁之说,但是夜里还是很少有人走动,因为宗内很多厉害的禁制阵法都会在夜晚发动,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许多年下来大家也都习以为常了。
“啪嗒!”
一条长绳准确的拴在了靠近封魔渊的一颗松树上,紧接着一个佝偻的身影缓慢的爬了上来,飞快的解开绳索,那身影没有停留,迅速的钻到了林子里。
过不多久,同样的位置,又是一条绳索飞了上来,这次沿着绳索爬上来三个人,当先一人正是赵兴全。
“赵师兄,这次的事情我其实并没有得到师父的许可,毕竟太过冒险,本想着成功了再向她老人家禀告,可没想到居然是这个结果,就连迎春也……对不住了,赵师兄。”周雪漫一身白衣上斑斑血迹很是触目惊心,此刻正歉意的看着赵兴全。
“迎春是你们天水峰的人,要对不住也是我对不住你们,放心,这事我会守口如瓶的,可是,她的事情你打算怎么解释?”
赵兴全显得有些沮丧,虽然他心里也清楚梅迎春和他逢场作戏的成分居多,但他宁愿相信这是真情,被骗?他情愿被骗,迎春走了,这世上或许连骗他赵兴全感情的人也不再没有了。
“赵师兄尽管放心,师父那边我就说迎春下山了。”周雪漫回答的很快,似乎早就想到了对策。
“是啊,下山了,这些年下山的人还真不少呢。”赵兴全苦笑一声,颇为感慨。
“这次不但没有得到地灵丹反倒差点让赵师兄丢了性命,师妹这里很是过意不去,回去之后我会向师父求一颗养元丹给你作为补偿。”
周雪漫有些摸不透赵兴全,狡猾多疑又小心谨慎,此刻的真情流露又有几分是真的呢?
“周师妹客气了,最后关头要不是你挡住了那石鹰,恐怕咱们根本就没有逃生的可能。荣华富贵本就是险中所求,更何况之前师妹就告知了此行的凶险,是我自己答应的自然不会后悔。”在见识到周雪漫的真正实力后,赵兴全话语之间不再有丝毫的轻佻,而是有一种深深的忌惮之意。
客气,的确是客气,因为不得不客气,谁让赵兴全知道的太多了呢。周雪漫当然知道对于这种自己无法掌控的人,最好的办法是灭掉,赵兴全始终都没给她这个机会。梅迎春惨死,耿锁断臂,周雪漫也重伤,别看赵兴全此刻也是很是狼狈的样子,但他还有没有后手周雪漫也不敢确定,那在最后的关键时刻多出的两杆阵旗就是最好的例子。
“赵师兄,保重。”
如果不能斩草除根,那就最好不要发生任何的不愉快,周雪漫相信赵兴全不会出卖自己,因为这对他来说没有一丁点好处。嫣然一笑,周雪漫向着天水峰的方向飘飘走去,耿锁默然的跟在身后,只是不见了来时的梅迎春。
看着周雪漫的背影,赵兴全好像重新认识了这个天水峰的大师姐。回廊的阵法启动的时候,赵兴全几人同那石鹰被传送到了另一个地方,没有了束缚的石鹰也开始了疯狂的攻击,在石鹰的绝对实力面前众人都自身难保,各自都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
赵兴全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好人,在那样的情况下,他自顾不暇当然无法照顾屡次涉险的梅迎春,如果舍弃迎春能够保全自己和其他人的话,赵兴全自问自己应该会这样做,然而当同样的做法出自周雪漫的时候,在赵兴全眼中就完全不是一回事了。
即便是那颗血限丸需要时间来激发自身潜能,诚然周雪漫在激发了自身潜后最终挡住了石鹰,但其狠辣的一面也暴露在了赵兴全面前。至于甩掉石鹰之后周雪漫去了哪里,做了什么,赵兴全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即便已经隐隐的猜到了一些,他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撕破脸。
目送周雪漫二人走远,赵兴全没有停留,带着他那一颗忌惮的心也消失在了黑暗中。
“好险啊,就差一点就撞到了。”
树影之下突兀的出现了两个身影,王一鸣虚弱的靠在树干上,脸色惨白,眼神飘忽的看着赵兴全消失的方向,不知道是因为虚弱还是害怕的原因,那无力的声音当中带着几分的颤抖。
“这次还真是危险,要是那些石兽早些冲出来的话,咱们估计都跑不了,特别是后面的那个石蜥蜴,我从来没有感受到那么强大的威压,或许只有天境的强者才能够做到吧。”
项天回想封魔殿之行,很是后怕,特别是知道了梅迎春居然丧命在封魔殿之后更是感到了一丝悲凉。
“想那么多干什么?毕竟咱们还活着,并且还收获不小!总好过他们竹篮打水一场空,哈哈。”王一鸣虽然身体很是虚弱但显然此刻的心情极好。
“可惜,小黑最后还是没有选择和我们走。”项天看了看怀中落寞的小不点,一人一鼠非常默契的同时叹了口气。
“它毕竟救了咱们,咱们也应该尊重它的选择。”在知道了是小黑鼠救了大家以后,王一鸣终于不再叫它长尾巴了。
摇了摇头,项天沉默不语,他也知道这次能够从封魔殿中逃出来全是这小黑鼠的功劳,越是感激就越是担心它的安危,封魔殿中不光有一颗骇人的黄金果树,还有那么多恐怖的石兽,最要命的是小黑鼠还受了重伤。
似乎读懂了项天所想,王一鸣安慰道:“你不是说已经把命果给它吃了嘛,那可是能‘活死人,肉白骨’的好东西,放心,那里是它的地盘,一定没事的!”
“其实,还有一件事,我没来得及告诉你。”
项天从怀中把那玉盒慢慢的取了出来,递给了王一鸣,当王一鸣下意识的打开玉盒的时候,那空空的盒子中不光没有了命果,金色丹药却也不见了踪影。
“那金色丹药呢?你……不会也给那长尾巴吃了吧?!”
“命果挺管用的,小黑鼠吃了以后很快就恢复了,可是,它似乎对那金色药丸也很感兴趣……”项天红着脸,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你就给它吃了?”
“是它抢走的。”
“然后呢?吃了?”
“没吃。”
“还好,还好。”王一鸣松了一口气,挺直的身体又再次无力的靠在了树上。
“可是……它……”
“可是什么?药呢?”
“吃了。”
“吃了?你不是说它没吃么?”
“不是它吃的。”
“不是它吃的难道是我吃的?”
“嗯。”
“嗯?嗯是什么意思?”
“嗯,就是你说对了,是你吃的。”
“什么意思?”王一鸣不顾身体的虚荣,再次挺的笔直,一双眼睛睁的老大。
“它突然就把药塞到了你嘴里,我发现的时候药已经……”
项天也很是气苦,他拿出命果的时候玉盒并没有关上,先是小黑鼠恢复之后突然拿走了玉盒中的丹药,珍贵的命果他都可以拿出来给小黑鼠吃,对着不知名的金色丹药项天当然也不会小气,毕竟他和王一鸣两个人的命都是人家救的。可是那小黑鼠拿着丹药却是没吃,反倒是和小不点叽叽喳喳的讨论起来,然后两只鼠类似乎达成了共识,接着就突然把药塞到了昏迷的王一鸣口中,一切都发生的太快,药入口即化,等到项天发现的时候已然无济于事了。
“我……你们居然在我昏迷的时候把一个不知道名字和功效的药塞进我的肚子里,那东西有没有毒啊?能不能吃啊?是给人吃的吗?你们,有尾巴的没一个好东西。”王一鸣哭丧着脸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又把手指塞到嗓子眼,一阵干呕。
“吱吱吱……”对于王一鸣的责难小不点很不服气,气鼓鼓的立起一双前爪不断的舞动着,嘴里的吱吱声更是没有停下一刻。
“我知道,它救了我们,那又怎样?你们俩就拿我试药?”
知道现在想吐也吐不出来了,王一鸣抬起袖子把脸上的鼻涕、口水、眼泪胡乱了抹了抹继续抱怨起来。
“吱吱吱……”
“你舔了一下?我可是吃了一整个!能一样么?”
“吱吱吱……”
“我知道,那黑水河也是它帮我们渡过的,可是那又怎样?那它也不能抢东西吧?命果是项天的,项天同意了它可以吃,那金色丹药可还有我的份呢。”
“吱吱吱……”
“不经过主人同意拿东西就是偷!是抢!抢东西就是不对!不经过我的同意就硬给我吃乱七八糟的东西就更不对!”
“吱吱吱……”
“没事?那么猛的药,我现在看起来没事,你能保证一直没事?可惜啊,我王一鸣到现在连个心上人都没有呢,万一这药……”
“吱吱吱……”
“那长尾巴一定是母的!你见色忘义!你个叛徒!”
“吱吱吱……”
“如果不想被人歧视,你们至少要做出点好事来啊,你看看你们都做了什么?”
“吱吱吱……”
回神木峰路上就在这一人一鼠的不断争吵中度过,看着因为激动而浑身炸毛的小不点,又看看一脸幽怨的王一鸣,项天感觉自己的头已经大了好几圈,好在过了仙人台以后王一鸣似乎害怕惊动二师兄闭上了嘴,不然的话项天真不知道这吵闹要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