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星低悬,更显示出这颗星球的荒芜,似乎陨石跟火山灰更适合做每一处星区的主人?。不过神祗的存在,悄然改变了这一切。
其实,神祗也不是万能的,他们同样有自己的战记,编年史。他们同样有无法言说的孤独,有血泪,有虚无蔓生的彼岸花。
“辉煌仅只一瞬,当身体超越光,那么身体已经就已经是光的一部分,而光同样是燃烧,喷薄,然后衰减的过程。”
当齐龙在众神殿高耸如云的台阶上缓慢地倾诉,那略带宣谕的语气,委婉中透露出神祗才有的智慧和美德。
因为太过沉迷,他竟然没有觉察到凌威已经现身在塑像的一侧。
众神殿在星神族有尊崇的地位,向下,它是整个星神族的图腾或者精神的象征,向上,它是众神对万物的宣谕和倾诉。因为星神族始终相信语言的力量,这近乎疯狂的执迷,总是让星神族把众神殿建在山峦之上,他们相信,唯有如此才能把众神的宣谕,传递到空间的每一个角落。
“齐龙,我不得不服你,一部迦叶战记,你就宣谕了三百年。”
“凌威,公主殿下呢?”
凌威摇摇手,“等等说不行吗,这天区,纬度的穿梭转换,你真当我是星际旅行啊。”
“凌威,这空间,纬度,天区,只是设定而已,意界早就有了定论,你莫非故意忽略了这个定论,导致你的答案出现问题。”
凌威换了一种口气,“空间不是靠一派胡言推动的,都不看看已经进入什么年代了,还在理论,理论。”
“这一路上,如果我们依照你的理论,我们怕是回不了第九星区,我没先找你理论一番,算是放你一马了。”
这下换到齐龙惊诧了。
“凌威,你得把话说清楚。不然,你的话传出去,我这个星导师的位置,可是不保。因为是你带队寻找公主,我还把整个行程多推演了一次。”
“齐龙,别跟我理论了,刚才的话没有责怪你的意思,而是在几个星区的边缘,确实有黑洞在加速生成,看来我们的对手,已经开始了行动。这个稍后,我们慢慢再聊了。”
“齐龙,要理论,不如陪我走走。”
凌威的提议,齐龙当然不会反驳,他们是无话不谈的哥们,一个是众神殿的掌管者,一个是天区特战队长。自他们的父辈开始,就在浩渺的星际间,延续,守护,信仰着什么。
“齐龙,不是刚才我的回答出错?如果换着你,在星区,纬度间去多转换停留穿越几次,你也会犯同样的错误。”
”凌威,站在这里,我们都看不见我们曾经来自的那颗星球。”
虚空偌大,凌威跟齐龙站立之处,众星闪烁,大片的星云在他们背后织就了一副灿烂的画卷,动荡,摇摆,然后缓慢地向深空的尽头铺展。
他们的身后,不断有流星带着璀璨的尾焰划过,如未尽的光之热力,喷薄而来随即又忧伤而去。
这是一处未被星际联盟标识的星区,把众神殿移放在这里,更多还是处于安全考虑。
因为在他们可以看见的史册上,星际间间的战争就没有停止过。异兽族,天行者,神魔族之间一直进行着没有休止的争斗。
“凌威,谈谈你未来的媳妇,怎么样?别藏着掖着,迦叶将军的留言都是,我们星神族欠天琴星座一个交代。将军的遗憾,以后就你来弥补吧。到时,我来给你设计整片星区最圣大璀璨的婚礼!怎么样?”
“齐龙,虚空偌大,何来爱与缠绵!过来,我给你看一样东西,你先猜猜,我带回来了什么?”
“凌威,我可是仅有几名可以查看星船飞行日志的人。你带回什么,还需要你告诉我?
看样子真的该祝贺你,进化成功,从最强星神进化成完美猪头,你仅仅就花了两天时间。”
齐龙笑着,躲开了凌威貌似威风的一拳。
“这一次任务,你自己没发现自己,你改变了很多吗?”
“其实是你还完全没有从星区的时差转换中回过神来,记住你现在所处的位置是第九星区。”
“不过错误也是过程的一部分,即使迦叶将军,我们只能把某些错误,理解为与生俱来,如同迦叶将军的负气出走,给星神族经带来延续百年的遗憾!”
看着没完没了的齐龙,凌威理解自己的这个哥们,为了整个星神族的安危,延续,独守众神殿。
其间的孤独,思索,其间不为人知的苦处。并且要在偌大的宇宙间,宣谕众神的言辞,真的是难为了他。
凌威闻听齐龙的言语,似乎陷入了思索,而这思索,恍惚间,他的眼前似乎就有了易初惊慌失措的样子,易初低头疾行的样子,当易初妈妈撩开易初的肩膀,易初羞涩的样子。
转瞬,凌威猛然惊觉自己的失态。此刻的凌威,真的是想暴虐齐龙一顿。
“凌威,真的是羡慕你,自迦叶将军以后,整片星区,除了战斗,还是战斗。
我们都知道,虚空偌大,孤独森寒!”
“齐龙,我猜你是忘记了,被胖揍的过程。”
终于,凌威忍不住暴吼了一声。
齐龙没有回话,只是仰头,满天璀璨的星辰,如此圣景,似乎它们的存在,仅仅就是为了映衬凌威跟他的此刻的身影。
在星区,每一个人都知道众神殿的地位,也是在星区,却没有任何一个人了解,众神殿背后隐藏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只有齐龙一个人知晓。
凌威踩着足下松软的尘土,每迈一步,都会掀起沙尘。
这颗星球因为缺水和日渐老化,它内部已经不再保有炽热的熔浆,但恰好是这类没有生命力的星球,容易躲过肆掠在星团间的异兽。因为异兽的存在,完全是为了掠夺能量而来。
凌威他们,当然不是畏惧异兽,而是这种没有没完没了的骚扰,总是会给星神族制造无尽的麻烦,而杀虐并非星神族的天性。
“凌威,不知道你发现没有,随着我们向天区释放更多的神迹,异兽似乎开始学会理解秩序了。”
凌威回过头来,他并非不赞同齐龙的话,而是身为天区特战队长,他同样有话要说,有理要讲,“齐龙,你难道不认为,是我们特战队员教乖了它们,恶必须付出代价!”
“凌威,别忘了,异兽也在进化,上一次星区特战比武大会,我们的设备探索到无数异兽的影踪,但是,它们最终没有发起攻击。”
“谈那么远干嘛,我更担心的,其实是他们,又是几百年过去了,自迦叶将军失陷人寰,整个星神族里面,其实已经无人可以抗衡他们的实力。”
“鬼使神差,我谈到异兽,你谈到他们,凌威,这个中关联,因你不在其位,所以有些东西,没有细致谈论到。”
“我刚才谈到异兽族,你试想如果我们可以掌控它们的进化,它们可是聚能者,不光是聚能,还是输送者。”
齐龙侃侃而谈,这是我们很早以前的一个研究课题,当时已经有了很多资料,并且还有了一点小成果。可是,他们叛逃时带走了这些东西。”
“理解吗?这里或许会有一个可怕的结果。”
时空苍茫,对于此刻的凌威与齐龙而言,苍茫早已不是一个词汇,而是他们伸手即可触及的存在。
他们早已不惹尘埃,但却总是被尘埃所困。
齐龙继续说着,“其实,麻烦在这里,异兽人的进化,如果换成被他们掌控呢?这些日子,我总是担心的是这个问题。”
凌威不得已接过话,
“我是战士,我渴望战斗,包括迦叶将军最后的归宿,也是因为战斗。虽然结局如此不堪,但是整个星神族,还是要面对了自己的精神领袖,包括迦叶将军留下的一些话,现在想来无非虚无。
而虚无是空间的本质,它才是我们无力抗拒的对手。
还是迦叶战记的开篇,透彻明了。
“虚空偌大,何来爱与缠绵!”
“齐龙,我一直坚信,异兽族,魔神族,天行者,他们打不败我们,而最终打败我们的会是自己。”
闻听此言的齐龙猛然一震。
此时,星空皎洁,众神归隐,引动齐龙猛震的原因,在于这句话的含义,早已经无数次出现在他的颅骨之内,存在然后轰响。
凌威走着,他知道自己的话刺激了齐龙,他跟齐龙可都是星神族的精英栋梁之才。而在另外一个层面,或许在易初的眼中,凌威已经就是神。
神也是孤独的,这巨大的虚无感曾经打败了迦叶将军,他甘愿自坠人寰,从而进入没有休止的轮回之中,而另外还有一个迦叶将军呢?在众神殿高耸入云的石塑间,将军沧桑的面部,在他石化的那一刻,其实就是神祗的孤独,在延续,在凝固。
在他苍茫的眼目中,升腾,起伏,最后慢慢淡泊的还是星云,是虚阔间的一句颂辞!“虚空偌大,何来爱与缠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