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湖城西边港口过四条小河的街道,在尽头的河边街道上装点着与这个繁华城市格格不入的破旧房屋,像是留存了上百年的老古董一般看不出是人能够居住的地方,而这样的地方大多也住着些身体不便的穷苦孤寡老人。
刚过午后,所有街道小河流之上来来往往着络绎不绝的人群,叫卖吆喝着亦是好不热闹,而在那片阴暗的角落之内却是毫无生气,街道之上完全没有任何行人,偶尔也只能看见腿脚不便的老者拄着拐杖路过,在这样的街道尽头却是有着唯一开着的古旧店铺,陈旧的货架上挂着些已蒙灰的油纸伞。
渔王张淼带着欧阳天和心凌二人走在这凄清的街道上,破旧木屋的小船内探出老者的脑袋看着这些穿着艳丽的年轻人,而渔王也是朝着周围的老人家挥手打招呼,这些老者也像是熟悉渔王一样看见他走来都是热情的回以招呼。
“你说的那个人在这种地方?”心凌望着周边毫无活力房屋,狭窄的古巷街道内显得有些泥泞肮脏,像是完全没有人管理的地方。
“没错。”渔王指了指尽头河边的破木屋,两层的木屋里面好像有什么人在活动着,“这里是免费给无家可归的老弱妇孺居住的地方,平时也都是我来关照,之前我倒是想给伞娘安排个好去处,她不愿意,非要到这种无人问津的偏僻地方来。”
“这种地方做买卖,怎么可能会有人买。”欧阳天冷冷地说着,周围的腐朽破败气息之中就连灵能也比其他地方稀少一些。
“总会有人买的,就是难做些罢了。”渔王解释道。
“是个怪人。”心凌只感觉这个女人不像是正常人。
三人谈话之间不知不觉便已走到了这小小的卖伞店铺之前,就如同普通人家的房屋一般,这破旧木屋外边看上去虽然有些陈旧,但是内部倒是打扫的一尘不染,除去外边摆放的一排油纸伞外,屋内还有着整齐挂在两侧墙壁上的两排崭新油纸伞,简陋的房屋之内除了一张小柜台,两张小木凳之外并无其他家具,只能用家徒四壁来形容这陈旧的房屋。
“伞娘!”渔王站在门口高声朝里喊着,心凌和欧阳天则是站在他身后仔细地观察着四周,若不是简单的两层房屋上层窗外挂着几件女人的内衣,他们两甚至以为这是没人住的废弃房屋。
而就在这二人仔细观看其他地方的片刻之间,在他们二人还未反应过来之时,一股阴寒的气息突兀的出现在他们的感知之中,惊得他们赶紧转眼看向屋内,只见一个穿着朴素整洁的女人已然站在了他们的面前,就连欧阳天都没有感觉到她是何时走出来的,而那股阴寒的气息却并不是灵能所致,仅是这个女人身上那毫无生气的气势而已。
“什么事?”伞娘幽幽地说着,话语声轻微又细弱,语气之中透出着阴寒让人不禁浑身打寒战。
渔王倒是习惯了这个女人的话语一般,望着她露出了憨厚的微笑,略显谄媚的轻声对她说道,“哎呦,别提了,今早出渔前应该先到你这来看看运势的,结果,一出湖就吃了土栽了个大跟头,还折了我一条船几个水手,倒了大霉了。”
“我不接待你。”伞娘倒是漠不关心地说道,完全不在意这个男人究竟发生了什么。
“呵呵。”见伞娘不愿搭理他的样子,这个身高六尺的壮硕男人倒是有些尴尬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赶忙转移话题说道,“那就先不说我了,今天我这有两个老板,我没给他们搞到东西,反而是他们倒帮了我一把,我这有些不好意思,这不,就把他们推荐给你认识一下,还……”
“与我无关。”渔王还未说完,伞娘直接就毫不给情面的打断了他。
欧阳天和心凌二人一直站在渔王身后没说什么,面前这个女人看上去与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只不过是有些神情有些阴暗不太愿意接近生人的模样;一张长相算得上清秀的面上白皙干净,但却有些过分白皙竟看不见一丝血色,而她乌黑的秀发留着刘海斜拉下来遮住半边眼睛,只有一只眼睛露在外边,而那只露出来的眼眸之中却是有着一个怪异的瞳孔,淡粉色的瞳孔令人感觉到不安,整个大陆上心凌都没有见过有着这样瞳孔的人,不知道是什么异能或是疾病所致。
“你们。”伞娘看见渔王身后这两人稍微思索了一会便幽幽地说道,“买伞么?”
这有气无力的声音像是将死之人所说一般,而那只没有任何光彩的淡粉色瞳孔之中也没有任何感情,再加上她浑身那惨白到无一丝血色的肌肤,使得伞娘整个人看上去不像是活生生的人一样。
心凌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不好意思,我们不需要。”
“哦。”伞娘没有继续说什么,幽幽地转过身便朝屋后走去。
“唉,别走啊伞娘。”渔王赶忙快步走到她面前拦住她,“来都来了,这不……”
“我劝你下午最好别去赌场赌钱。”伞娘还未等他说话便打断了他,娇小的身形从他的身边绕了过去。
“这……”渔王听到她的话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但很快脸色又变得缓和起来,从口袋之中掏出先前心凌给他的一枚金币,“唉,这给你。”
说完渔王便将金币抛给了伞娘,而她也是精准地接住了他给的钱,身形停顿了片刻检查了这枚金币的真假之后,转过身对他说道,“这里的伞你可以随便拿,那两位也是。”
“算了,我们走吧。”渔王转身便招呼着心凌和欧阳天就要离开。
他们二人还没搞清楚什么状况,连伞娘究竟是何人都没弄清楚,就这样不明不白的离开,而她说的那些伞显然也不值那一枚金币的价钱。
“你们两个年轻人拿上那边的伞吧。”伞娘望着他们就要离开的身形幽幽地说道,伸出惨白的手指指向墙壁上挂着的精美油纸伞,“你们需要的。”
“多谢,不必了。”心凌倒是有礼貌地回应道,说罢便离开了这间陈旧的雨伞小店铺,而后伞娘也并没有继续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离去,随即也朝着屋后而去。
离开这死寂般古旧的小巷街道,心凌越想越奇怪,不明不白地见到一个无法使用灵能的女人,还被她冷眼相待,心中也是有种莫名的怒气,“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情况,看上去不像你说的那般能占卜未来的样子。”
渔王优哉游哉地在前面走着,他倒是没有生什么气似的,“小姐,你可莫怪她,伞娘这人脾气古怪,虽然说话不怎么让人舒服,但是今天她倒是对你们有些好感的,也算是认识你们了,下次你们要是想要做些占卜之类的事情,可以直接来找她。”
“好感?我怎么没看出来?”心凌倒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么说吧小姐。”渔王侧过脸来看着她,说道,“伞娘虽然嘴巴上说着不帮我占卜,但是她已经帮我预测了今天下午的事情,我原本就计划好去赌场赌钱的,她应该是看出来我下午必然会输。”
“那你不去不就行了,那她的预测不就不准了。”心凌说道。
渔王则是对她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嘿,赌钱这种事情啊,就算你知道会输得个精光,也还是会继续去的啊,我这人就这点爱好了,没别的。”
心凌一时有些无语,对他这种观念不敢苟同,明明就是不利的事情还非要去做,这不是脑子有点不好使么,但是她心里这样想着却是不好说出来。
“你这是脑子缺根筋吧。”欧阳天忽然在一旁冷冷地说道。
“哈哈。”渔王听到欧阳天话也是放声大笑起来。
“这么说来的话,伞娘的占卜预言可能是真的有些准确。”心凌认真地说道,“既然有这样的能力,她为何还要蜗居在这样一个破地方。”
“这啊,就要说道伞娘这个女人的性格了,如同你们所见那样,她是一个性格极为孤僻的人,不与任何人交好,而且这一片知道她的人也都是避开她,生怕她会说出将要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不幸。”渔王说道,“这个女人就是这样,人们都说她是个招致灾祸的女人,散布厄运的不祥之人。”
“这些事情应该也不是在她的掌握之中吧,她也只是看到罢了,应该无法更改吧。”欧阳天认真地说道,从渔王刚才的说辞之中他大致已是明白了伞娘的能力。
“没错。”渔王大声地说着,“可是人就是这样啊,就算身患绝症马上要死了,也不想听到有人直接宣布自己的死期吧。”
心凌听着也是点了点头,她倒是认同渔王这个说法。
“伞娘这个人吧,也不想宣布其他人的厄运。”渔王回忆起来,缓缓说道,“伞娘原名叫沐青瞳,因为出生的时候双眼异色一只为青色而取了这个名字,而这样一个瞳孔异色且稀有的人出生便被其他人当作不详的人。”
“她倒是有个粉色的瞳孔,我还从未见过。”心凌说道。
“这是一种特殊的病所导致的。”渔王解释道,“你们也看见了吧,伞娘其实浑身都是那样惨白没有血色,是一种很严重的白化病所致的,就连她一只眼睛也因此变成了淡色的,这种病倒也是让她变得别有一番风韵的。”
心凌倒是欣赏不来这种惨白的肤色,没有接他的话。
“伞娘小时候就有那种能够预测占卜的能力了。”渔王继续说道,“可是在她小时候因为口无遮拦的直接说出了几个亲戚的死亡,而直接被家里人关了禁闭不敢再放出来,也不让她接触其他人,生怕她继续散步厄运一样。”
“就算她不说,也是会发生的吧。”欧阳天说道。
“是啊。”渔王说道,“等到伞娘长大到嫁人的年纪之后,虽然她的名声不太好,但因为她的容貌姣好,姿色动人,家里人也是给她找了门亲事,将她许配给一个快四十岁没见过的男人,伞娘自己也没得选择,她本就常年被家里人锁起来没怎么接触过外人,就连嫁给谁也只是在成亲的当天才知道,可是她成亲的那天,在礼堂之上她直接便说出了那个刚要成亲的男人的死期,果不其然,当天晚上两人就要洞房之时,那个男人因为太兴奋心脏承受不住猝死了过去,那家人也是愤怒地将伞娘当作杀人凶手直接将她手脚用铁链铐起来抛到了明湖里,让她就那样沉到湖里死去。”
“那伞娘家里人呢?”心凌听得认真,没想到这个女人会有着这样一个悲惨的身世。
“她家里人可是把她当瘟神一样看待,再加上收了那家人的彩礼,就当做是把这个女儿贱卖掉了,早就不管她的生死咯。”渔王继续说道。
“后来呢。”心凌问道。
渔王接着回忆道,“当时我还是个孩子,也是刚刚有了些灵能,在明湖边上听见水里有动静便直接潜了下去把这个女人给捞了起来,她倒是没有挣扎没有反抗,似乎是已经死了一样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性命。”
心凌倒是没想到渔王竟是这样一个热心之人,对他的看法也是有些改观。
“我那时也是刚死了爹娘,没地方住混在港口那片。”渔王接着说道,“就带着这个年纪比我大十岁左右的女人一起在港口混日子,可是她那口无遮拦好像根本不受她自己控制一样,老是会不自觉地把别人的厄运说出来,后来我混出些名气就把她安排在那个地方了,那也是她自己所想的,至少那些地方都是些将死的老人家,随她怎么说也不会影响到别人。”
“原来如此。”欧阳天倒是从他的所说的故事中明白了这个女人。
“是啊。”渔王继续说道,“也好,她现在这样倒也是还算是活着,比我刚把她捞出来死人样好多了,一动不动就跟个木头那样还不如死了,提不起一点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