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魏公子无忌者，魏昭王少子而魏安釐王异母弟也①。昭王薨②，安釐王即位，封公子为信陵君。是时范雎亡魏相秦③，以怨魏齐故④，秦兵围大梁，破魏华阳下军，走芒卯⑤。魏王及公子患之。
【注释】
①嫠，同“僖”。异母弟：同父异母的弟弟。
②薨：周朝时诸侯死去叫薨，后来有封爵的大臣死去也叫薨。
③亡：逃亡。
④以……故：因……的缘故。
⑤走：赶走。
【译文】
魏公子无忌，是魏昭王的小儿子，魏安鳌王同父异母的弟弟。昭王死后，安鳌王即位，封公子无忌为信陵君。这个时候，范雎从魏国逃亡到秦国，当了秦国的相国。因为怨恨魏相魏齐的缘故，所以发动秦国军队来围攻大梁，击破了魏国驻守华阳的军队，赶走了魏将芒卵。魏安釐王和公子无忌都为这件事担忧。
【原文】
公子为人仁而下士①，士无贤不肖皆谦而礼交之②，不敢以其富贵骄士。士以此方数千里争往归之③，致食客三千人④。当是时，诸侯以公子贤，多客，不敢加兵谋魏十余年⑤。
【注释】
①下士：尊重士人。下，能以谦恭的态度与比自己地位低的人来往。动词。
②不肖：不像样；不贤。
③方数千里：周围数千里以内。归：归附。
④致：招致。食客：门客，他们依附当时的贵族而生活，所以称食客。
⑤加兵：派兵攻打。加，施。谋：做侵犯的打算。
【译文】
公子无忌的为人，仁慈而且谦让，尊重士人。士不论贤能与否，他都能谦恭有礼的和他们结识交往，不敢因为自己的职位高贵就对士人傲慢。因此周围数千里的士人，都争先恐后的来归附他，他招致的门客多达三千人。在这个时候，诸侯各国因为公子无忌的贤明、门客多，十几年间不敢派兵攻打魏国。
【原文】
公子与魏王博①，而北境传举烽②，言“赵寇至③，且入界”④。魏王释博㈣，欲召大臣谋。公子止王日：“赵王田猎耳⑥，非为寇也。”复博如故。王恐，心不在博。居顷⑦，复从北方来传言日：“赵王猎耳，非为寇也。”魏王大惊，日：“公子何以知之？”公子日：“臣之客有能探得赵王阴事者⑧，赵王所为，客辄以报臣⑨，臣以此知之。”是后魏王畏公子之贤能⑩，不敢任公子以国政。
【注释】
①博：“簿”的通假字。古代的一种棋类游戏。这里做动词用，就是下棋。
②举烽：传来警报。古代为了预防敌人的突然袭击，在边境设立烽火台，敌人入侵，就烧起烟火（一般用狼粪烧烟，故称狼烟），号召警戒和援救。
③寇：侵略。
④且：将要，快要。界：魏国北方的边界。
⑤释：放下，停止。
⑥田猎：在野外打猎。
⑦居顷：过了不久。
⑧探得：打听到。阴事：秘密的事情。
⑨辄：立刻、马上。
⑩是：此，这。畏：害怕，引申有妒忌的意思。
【译文】
有一天，公子无忌和魏安鳌王在下棋，北方的边地传来警报，说“赵国侵略的军队到了，将要进入魏国的边界了。”魏安釐王马上停止下棋，想要召集大臣来商量对策。公子无忌劝魏安釐王，说：“是赵国国王出来打猎罢了，不是来侵犯我国的。”仍旧继续下棋。魏安釐王心中恐惧，心思不能集中在棋上。过了不久，又从北方的边地传来消息，说：“赵王打猎路过而已，不是来侵犯的。”魏安釐王大惊，问道：“公子怎么知道这种情况？”公子无忌答道：“我的门客中，有能够打听到赵王秘密的人；赵王所做的事，他便马上通知我。我因此知道的。”从此以后，魏安釐王害怕公子无忌的贤能，不敢把国家大事委任他处理。
【原文】
魏有隐士日侯赢，年七十，家贫，为大梁夷门监者①。公子闻之，往请②，欲厚遗之③。不肯受，日：“臣修身洁行数十年，终不以监门困故而受公子财。”公子于是乃置酒大会宾客。坐定，公子从车骑④，虚左⑤，自迎夷门侯生。侯生摄敝衣冠⑥，直上载公子上坐⑦，不让，欲以观公子。公子执辔愈恭⑧。侯生又谓公子日：“臣有客在市屠中⑨，愿枉车骑过之⑩。”公子引车入市，侯生下见其客朱亥，俾倪，故久立与其客语，微察公子。公子颜色愈和。当是时，魏将相宗室宾客满堂，待公子举酒。市人皆观公子执辔。从骑皆窃骂侯生。侯生视公子色终不变，乃谢客就车。至家，公子引侯生坐上坐，遍赞宾客，宾客皆晾。酒酣，公子起，为寿侯生前。侯生因谓公子日：“今日赢之为公子亦足矣。赢乃夷门抱关者也，而公子亲枉车骑，自迎赢于众人广坐之中，不宜有所过，今公子故过之。然赢欲就公子之名，故久立公子车骑市中，过客以观公子，公子愈恭。市人皆以赢为小人，而以公子为长者能下士也。”于是罢酒，侯生遂为上客。
【注释】
①夷门：大梁城的东门名。监者：看守城门的小吏。
②请：问候拜见。
③遗：赠送，送给。
④从：使跟随，带着。
⑤虚左：空着车上左方的座位。古代乘车以左位为尊位。
⑥摄：整理。敝：破旧。
⑦载：乘坐。
⑧执辔：握着驾车的马缰绳。
⑨屠：屠坊，指宰牲畜的地方。
⑩枉：委屈。过：拜访、探望。
俾倪：同“睥睨”，眼睛斜着看，顾盼自得。故：故意。
微：偷偷地。
举酒：即举酒开宴之意。
从骑：指随从人员。
谢：辞别。
遍赞宾客：一一介绍宾客给侯赢认识。
为：难为，使人为难。
抱关者：守城门的人。
有所过：这里意思是本不应去看望朋友。
故：特意。
【译文】
魏国有个隐士，名叫侯赢，七十岁了，生活贫穷，当大梁城东门看守城门的小吏。公子无忌知道了，前去问侯，想送贵重的东西给他，侯赢却不肯接受，说：“我几十年来修养身心，总不能因为看守城门穷困的缘故，接受你的厚礼。”公子无忌于是摆设酒席，大宴宾客。等到大家坐好之后，公子无忌带着随从车马，空着车上左边的座位，亲自迎接看守东门的侯先生。侯赢整理整理他破旧的衣帽，迳自上车去，坐在公子无忌空出来的左边尊位上，一点也不辞让，想要藉此来观察公子无忌的诚意；只见公子无忌拉着马疆绳，更加恭敬。侯赢又告诉公子无忌说：“臣下有个朋友在市场屠坊里，希望您委曲您的车马随从，让我去拜访他。”公子无忌驾着车马到了市区。侯赢下车去见他的朋友朱亥；顾盼自得的，故意站着和朱亥谈话很久，来偷偷观察公子的反应。只见公子的脸色更加温和。这个时候，在公子无忌的府中，魏国将相宗室宾客满满一室，就等着公子回来开宴；街上的人们看着公子握着辔头等候侯赢，公子无忌的随从没有不暗骂侯赢的。侯赢看公子无忌的脸色始终不变，才辞别朱亥，回到车上。回到公子家里，公子无忌领着侯赢坐上座，一一介绍宾客给侯赢认识；宾客们对此都很惊讶。正当饮酒饮倒尽兴时，公子无忌站起来，到侯赢席前敬酒。侯赢趁此机会告诉公子无忌说：“今天我侯赢为难公子您，也够多啦！我侯赢只是东门守城门的人，而公子您却委屈随从车马，亲自迎接我到大庭广众之中；照理说，本不应去看望朋友，却要公子特意陪我去访问他；而我侯赢为了要成就公子爱士的美名，故意让公子的随从车马久立于市区，去访问朋友，以观察公子，公子更显得恭谨；市上的人们都以为我是个小人，而把公子当成能够廉恭下士的长者。”于是散了酒宴。侯赢也成为公子的上宾。
【原文】
侯生谓公子曰：“臣所过屠者朱亥，此子贤者，世莫能知，故隐屠间耳。”公子往数请之①，朱亥故不复谢②，公子怪之。
【注释】
①数：多次，好几次。
②复谢：回拜。
【译文】
侯赢对公子无忌说：“臣下所拜访的屠夫朱亥，这个人，是个贤才；世人不了解他，因此才隐藏在市井屠夫之间。”公子无忌听了，好几次拜访朱亥；朱亥却故意不回拜。公子觉得他很奇怪。
【原文】
魏安釐王二十年，秦昭王已破赵长平军，又进兵围邯郸。公子姊为赵惠文王弟平原君夫人，数遗魏王及公子书n〗，请救于魏。魏王使将军晋鄙将十万众救赵。秦王使使者告魏王日：“吾攻赵旦暮且下，而诸侯敢救者，已拔赵，必移兵先击之。”魏王恐，使人止晋鄙，留军壁邺②，名为救赵，实持两端以观望。平原君使者冠盖相属于魏③，让魏公子曰④：“胜所以自附为婚姻者，以公子之高义，为能急人之困。今邯郸旦暮降秦而魏救不至，安在公子能急人之困也？且公子纵轻胜⑤，弃之降秦，独不怜公子姊耶？”公子患之，数请魏王，及宾客辩士说王万端⑥。魏王畏秦，终不听公子。公子自度终不能得之于王⑦，计不独生而令赵亡⑧，乃请宾客，约车骑百余乘⑨，欲以客往赴秦军，与赵俱死。
【注释】
①遗：送给。
②壁：扎营驻守。
③冠盖相属：形容使臣络绎不绝地到来。冠盖，古时官员的冠服和他们车乘的篷盖；属，连续。
④让：责备。
⑤纵：即使。
⑥说：劝说，说服。万端：各种理由，各种办法。
⑦度（夺）：揣度，估计。
⑧计：打算。
⑨约：凑集，备办。
【译文】
魏安鳌王二十年，秦昭王派出军队，击破了赵国驻防长平的守军，又继续进兵围攻邯郸城。公子无忌的姐姐，是赵惠文王弟弟平原君的夫人，好几次叫人送信给魏安釐王和公子，向魏国请求救兵。魏安釐王派将军晋鄙率领十万士兵去援救赵国。秦昭王知道后，派使者来告诉魏安釐王说：“我攻打赵国，早晚间就要攻下来了，如果哪个国家敢去援救，在我占领赵国以后，一定调兵先攻击它。”魏安鳌王害怕，派人去命令晋鄙，停止前进，驻守在邺这个地方。虽然表面上说是救赵，实际上是脚踩两只船，观望形势的变化。平原君派遣的使者，冠盖相望，络绎不绝地到魏国来，责备公子无忌说：“我赵胜所以高攀您和魏国结为婚姻的缘故，是因为公子崇尚道义，是个能着急操心别人困难的人；现在邯郸城早晚问就要被迫投降秦国了，而魏国的救兵却一直不来，公子能急人之困的高义在哪里呢？况且公子即使瞧不起我赵胜，不管我投降了秦国，难道就不怜念您的姐姐吗？”公子无忌忧虑这件事，不但自己好几次去请求魏安釐王出兵救赵，也叫宾客辩士想尽各种理由去劝说；但魏安釐王害怕秦国，始终不听公子的建议。公子估计，一定不能得到魏王的允许，打算不独苟活在世上而让赵国灭亡，于是请宾客们凑合一百多辆的车马，想要同宾客们去抗拒秦军，和赵国共存亡。
【原文】
行过夷门，见侯生，具告所以欲死秦军状。辞决而行①，侯生日：“公子勉之矣，老臣不能从。”公子行数里，心不快，曰：“吾所以待侯生者备矣②，天下莫不闻。今吾且死而侯生曾无一言半辞送我③，我岂有所失哉？”复引车还，问侯生。侯生笑日：“臣固知公子之还也④。”日：“公子喜士，名闻天下。今有难，无他端而欲赴秦军⑤，譬若以肉投馁虎⑥，何功之有哉？尚安事客⑦？然公子遇臣厚，公子往而臣不送，以是知公子恨之复返也⑧。”公子再拜，因问。侯生乃屏人间语⑨，日：“赢闻晋鄙之兵符常在王卧内⑩，而如姬最幸，出入王卧内，力能窃之。赢闻如姬父为人所杀，如姬资之三年，自王以下欲求报其父仇，莫能得。如姬为公子泣，公子使客斩其仇头，敬进如姬。如姬之欲为公子死无所辞，顾未有路耳。公子诚一开口请如姬，如姬必许诺，则得虎符夺晋鄙军，北救赵而西却秦，此五霸之伐也。”公子从其计，请如姬。如姬果盗晋鄙兵符与公子。
【注释】
①辞决：告辞分开。决，同“诀”，指不易再见的离别。
②备：完备，周到。
③曾：竟然，却。
④固：本来。
⑤他端：别的办法。
⑥馁虎：饥饿的老虎。
⑦尚安事客：还养宾客干什么用？尚，还；安，何；事，用。
⑧恨：遗憾。
⑨屏人：支开旁人。屏，使退避。间语：悄悄地谈话。间，私。
⑩卧内：卧室。
幸：受宠爱。
资：蓄积。
无所辞：没有可推辞的，在所不惜。
顾：只是。路：指行动的机会。
诚：如果，假使。
五霸之伐：如同春秋五霸一样的功业。
【译文】
公子出发经过东门时，见到侯赢，公子无忌详细告诉他准备如何死战秦军的情形，说完了话，就分开走了。侯赢说：“公子努力向前吧！老臣不能跟随您去了。”公子无忌走了几里路，心中不快，说：“我对待侯先生，很周到啊！天下所有的人没有不听说的。现在我要去死了，而侯赢竟然没有一言半语送我！我难道有对不起他的地方吗？”于是又带着车马返回问候赢。侯赢笑着说：“臣下本来就知道公子会回来的呵！”又说：“公子爱重士人，天下闻名。现在有急难，想不出别的办法，而准备去跟秦军拚命，这就像是把肉投给饿虎一般，有什么用处呢！还养什么宾客干什么呢？然而公子对待臣下很好，公子就离开了，而臣下竟不送行，因此晓得公子会憾恨这件事又要回来的。”公子无忌拜了两拜，向侯赢请教。侯赢于是支开旁人，悄悄地告诉公子说：“我听说晋鄙的兵符，常放在国王的卧房里，而如姬最受国王的宠爱，常出入国王的卧房，一定能够偷到它。我又听说如姬的父亲被人杀了，如姬抱着报杀父之仇的念头有三年之久，从国王以下，都想为她报杀父之仇，却没有人能够办得到。如姬为此哭诉公子，公子您便派宾客斩下她仇人的头颅，献给如姬。如姬想要报答公子，即使牺牲生命也在所不惜，只是还没找到机会罢了。假使公子您开口，请如姬帮忙，如姬一定会答应。那么就可以得到虎符，夺取晋鄙的军权，援救北方的赵国而抗拒西方的秦国。这是春秋五霸一样的功业啊！”公子无忌听从他的计策，请如姬帮忙；如姬果然偷出了晋鄙的兵符，交给公子无忌。
【原文】
公子行，侯生日：“将在外，主令有所不受，以便国家①。公子即合符，而晋鄙不授公子兵而复请之②，事必危矣。臣客屠者朱亥可与俱，此人力士。晋鄙听，大善；不听，可使击之。”于是公子泣。侯生日：“公子畏死耶？何泣也？”公子日：“晋鄙嗖唶宿将③，往恐不听，必当杀之，是以泣耳，岂畏死哉？”于是公子请朱亥。朱亥笑日：“臣乃市井鼓刀屠者④，而公子亲数存之⑤，所以不报谢者，以为小礼无所用。今公子有急，此乃臣效命之秋也⑥。”遂与公子俱。公子过谢侯生⑦，侯生曰：“臣宜从，老不能。请数公子行日⑧，以至晋鄙军之日，北乡自刭⑨，以送公子n们。”公子遂行。
【注释】
①便：便利，有利。
②复请之：再向魏王请示。
③唛喏宿将：叱咤风云，意气豪迈的老将。喽喈，形容气概豪迈，无所顾忌。
④鼓刀：磨刀。
⑤存：问候，访问。
⑥效命之秋：牺牲性命的时候。
⑦过谢侯生：去向侯生辞谢。过，去。
⑧数：计算，估计。
⑨北乡自刭：面向北方刎颈自杀。乡，通“向”，面向；刭：用刀割脖子。
⑩送：致，答谢的意思。
【译文】
公子无忌要出发了，侯赢说：“将军在外，君主的命令有时可不接受，以便利国家的大事。公子即使能够核对兵符没有错误，但晋鄙万一不交给公子军权，却反而以此来向魏王请示，事情就很危险了。臣下的朋友屠夫朱亥，可以跟您一道去。这位朋友是大力士。晋鄙肯听从您，当然很好；如果不肯听从，就可以叫朱亥杀死他。”于是公子流下泪来。侯赢问道：“公子怕死吗？为什么哭？”公子说：“晋鄙是个叱咤风云、意气豪迈的老将，我去了恐怕他不肯听从，必定会杀死他，因此不觉哭了起来。我怎么会怕死呢！”于是公子去请朱亥同行。朱亥笑着说：“臣下是市井间磨刀宰杀牲畜的屠夫，但是公子却亲自好几次来访问我。臣下所以不回拜的缘故，是因为这些小礼节，我以为不用拘守。现在公子有急难，这正是我牺牲性命报答恩惠的时候了。”便与公子一道出发。公子又去向侯赢辞谢，侯赢说：“臣下本来应当跟你同去，可是我年老了，不能去了。我愿意估计公子的行程，在您到达晋鄙军中的那天，面向北方自杀来答谢公子。”公子于是出发。
【原文】
至邺，矫魏王令代晋鄙①”。晋鄙合符，疑之，举手视公子日：“今吾拥十万之众，屯于境上，国之重任，今单车来代之②，何如哉？”欲无听。朱亥袖四十斤铁椎。’，椎杀晋鄙，公子遂将晋鄙军。勒兵④下令军中日：“父子俱在军中，父归；兄弟俱在军中，兄归；独子无兄弟，归养⑤。”得选兵八万人⑥，进兵击秦军。秦军解去⑦，遂救邯郸，存赵。赵王及平原君自迎公子于界，平原君负籣矢为公子先引⑧。赵王再拜日：“自古贤人未有及公子者也。”当此之时，平原君不敢自比于人。公子与侯生决，至军，侯生果北乡自刭。
【注释】
①矫：假传（命令）。
②单车：轻便的车子，指无随护的兵车。
③袖：藏在袖中。
④勒：约束、整编。
⑤归养：回家奉养父母。
⑥选兵：挑选过的精兵。
⑦解：撤退。
⑧负简矢：背着箭袋和箭。简：盛箭的囊袋。
【译文】
到了邺城，公子无忌假称魏王的命令，想取代晋鄙的职位。晋鄙核对兵符后，表示怀疑。举手指着军队给公子无忌看，说：“现在我拥有十万的大军，驻防在边境上，担负国家的重任。现在公子独自坐着轻便的车子来，就说要取代我的职位，这是怎么回事？”打算不听从。朱亥便用藏在袖里的四十斤铁椎，击杀了晋鄙。公子无忌于是统领晋鄙的军队，整编士兵，下令给军中说：“父子都在军中服役的，父亲回家；兄弟都在军中服役的，哥哥回家；没有兄弟的独子，回家去奉养父母。”得到挑选过的精兵八万人，进兵攻击秦军。秦国的军队撤退了，公子无忌终于解救了邯郸城，保存了赵国。赵王和平原君亲自到邯郸城郊迎接公子无忌，平原君为公子背着箭袋和箭，为公子在前引导。赵王连拜两次，说：“从古以来的贤人，没有一个比得上公子的！”在这个时候，平原君不敢拿自己和别人相比较。公子无忌和侯赢诀别后，到了晋鄙军中时，侯赢果然面向北方自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