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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世讳部(5)

【译文】

奸夫听见妇人的丈夫回来了,急忙想悄悄逃走,妇人要他安静地躺在床上,丈夫过来了,问她床上是什么人?妇人说:“快别做声,是隔壁王大爷被老婆打出来了,在这里躲一下。”丈夫大笑说:“这老家伙,老婆有什么好怕的。”

杀妻

【原文】

夫妻相骂,夫恨曰:“臭娼根,我明日做了皇帝,就杀了你。”妇日夜忧泣不止,邻女解①之曰:“那有此事,不要听他。”妇曰:“我家这个臭乌龟倒从不说谎的,自养的儿女,前年说要卖,当真的旧年都卖去了。”

【注释】

①解:劝解。

【译文】

有夫妻二人对骂,丈夫怨恨道:“臭娼妇,我明天做了皇帝,就杀你!”妇女听了后日夜哭泣,邻居劝她说:“哪里有这事,不要听他的。”妇女说:“我家这个臭乌龟倒是从不说谎的,前年说要卖自己的亲生女儿,去年当真卖了。”

盗牛

【原文】

有盗牛被枷者,亲友问曰:“汝犯何罪至此①。”盗牛者曰:“偶在街上走过,见地下有条草绳,以为没用,误拾而归,故连此祸。”遇者曰:“误拾草绳,有何罪犯?”盗牛者曰:“因绳上还有一物。”人问:“何物?”对曰:“是一只小小耕牛。”

【注释】

①至此:到这种地步。

【译文】

有个人因为偷牛被戴上枷锁,亲友问他:“你犯了什么罪而被戴上枷锁?”他说:“我偶然在街上走过,看见地上有根草绳,以为没有用,误拣回来,因此遭到此祸。”亲友说:“误拣草绳,有何罪犯?”那个偷牛的人说:“因为绳子另一头拴有一个东西。”亲友问:“那是什么东西?”他说:“是一头小小的耕牛。”

籴米①

【原文】

有持银入市籴米,失米袋于途,归谓妻曰:“今日市中闹甚,没②得许多米袋也。”妻曰:“你的莫非也没了?”答曰:“随③你好汉便怎么?”妻惊问:“银子何在?”答曰:“这倒没事,我紧紧拴好在米袋角上。”

【注释】

①籴米:买米。②没:丢失。③随:即便。

【译文】

有个人拿着钱去买米,路上丢失了米袋,回家后对妻子说:“今天市场中很热闹,很多人丢了米袋。”妻子说:“你的米袋也丢了?”丈夫对妻子说:“即使你是好汉就不能丢么?”妻子大吃一惊,问道:“钱在哪里?”丈夫回答说:“这倒没事,我把钱紧紧拴在米袋的角上了。”

呆算

【原文】

一人家费纯用纹银,或①劝以倾销八九色杂用,当有便宜。其人取元宝一锭,托熔八成。或素知其呆也,止倾四十两付之,而利②其余。其人问:“元宝五十两,为何反倾四十?”答曰,“五八得四十。”其人遂曰:“吾为公误矣,用此等银反无便益。”

【注释】

①或:有人。这里指银匠。②利:以……为利。

【译文】

有个人家里支出全用纯银,银匠劝他把纯银熔炼成八九成银,那样会有便宜可赚。那人取出一个元宝,让银匠熔为八成银。银匠平时知道他很呆,就只用了四十两熔铸,其余的留了起来。铸好后给了呆子,呆子问:“元宝是五十两,怎么只熔成四十两了?”银匠回答说:“五八得四十。”呆子于是说道:“我误听了你的话,原来用此等银子反而没有便宜可占。”

代打

【原文】

有应受官责者,以银三钱,雇邻人代往。其人得银,欣然愿替。既见官,官喝打三十。方受数杖,痛极,因私①出所得银,尽贿行杖者,得稍从轻。其人出谢前人曰:“蒙公赐银救我性命,不然,几乎打杀。”

【注释】

①私:偷偷的。

【译文】

有个应受官府惩罚的人,用三钱银子雇佣了一个邻居代替前往,邻居得到银子,欣然同意前往,等见到官员后,官员吆喝打三十大板,刚挨几下,十分疼痛,于是偷偷拿出来得到的三钱银子,全部贿赂给行刑的人,板子打得才轻些了,邻居挨打后出来对雇他的那个人说:“多亏你那三钱银子,救了我的命,不然几乎被打死。”

七月儿

【原文】

有怀孕七个月即产一儿者,其夫恐养不大,遇人即问。一日,与友谈及此事,友曰:“这个月无妨,我家祖亦是七个月出世的。”其人错愕①问曰:“若是这等说,令祖后来毕竟养得大否?”

【注释】

①错愕:十分惊诧。

【译文】

有个妇女怀孕7个月,就产下了儿子。她的丈夫担忧儿子养不活,便遇到人就问。一天,与朋友谈到此事情,朋友说:“7个月不必担忧,我爷爷也是7个月出世的。”那个人十分惊诧,问道:“若是这样说,你爷爷后来养大了么?”

靠父膳

【原文】

一人廿岁生子,其子专靠父膳①,不能自立。一日算命云:“父寿八十,儿寿六十二。”其子大哭曰:“这两年叫我如何过得去!”

【注释】

①膳:喂养:

【译文】

有个人二十岁时生的儿子,其儿子成人后仍然依靠父亲养活而不能自立,一天算命先生对其父子说:“父亲寿命八十岁,儿子寿命六十二岁。”儿子听了大哭起来:“剩下两年让我怎么活过去呢?”

觅凳脚

【原文】

乡间坐凳,多以现成树丫叉为脚者。一脚偶坏,主人命仆往山中觅取。仆持斧出,竟日①空回,主人责之,答曰:“丫叉尽有,都是朝上生,没有向下生的。”

【注释】

①竞日:一整天。

【译文】

乡间坐的凳子,大多是用现成的树叉做成凳子腿,一天有凳子脚偶然坏了。主人要仆人到山里去寻取,仆人拿着斧头走了,到了晚上空手而归。主人责备仆人,仆人回答说:“那里树叉极多,但都是朝上长的,没有朝下长的。”

访麦价

【原文】

一人命仆往枫桥打听麦价,仆至桥,闻有呼“吃扯面”者,以为不要钱的,连吃三碗径①走。卖面者索钱不得,批②其颏九下。急归谓主人曰:“麦价打听不出,面价吾已晓矣。”主问:“如何?”答曰:“扯面每碗要三个耳光。”

【注释】

①径:径直。②批:打耳光。

【译文】

有个人叫仆人到枫桥去打听麦子的价格,仆人到枫桥后,听到有喊吃扯面的,以为不要钱,连吃了三碗就要走,卖扯面的要面钱而没有得到,便打了他九个耳光。仆人急忙返回对主人说:“麦子的价格没有打听出来,但是面价我已经晓得了。”主人问:“价格是多少?”仆人回答:“扯面每碗三个耳光。”

懒活

【原文】

有人极懒者,卧而懒起,家人唤之吃饭,复懒应。良久,度①其必饥,乃哀恳之。徐②曰:“懒吃得。”家人曰:“不吃便死,如何使得?”复摇首漫③应曰:“我亦懒活矣。”

【注释】

①度:猜测。②徐:缓慢的样子。③漫:懒洋洋的样子。

【译文】

有个极懒的人,躺着懒得起床,家里人招呼他吃饭,又懒得应声。过了好久,家里人猜测他一定饿了,于是恳请他吃饭,懒人缓慢回答:“懒得吃。”家里人说:“不吃就要饿死的,这怎么行?”懒人又摇摇头懒洋洋的回答:“我也懒得活了。”

白鼻猫

【原文】

一人素性最懒,终日偃卧①不起。每日三餐,亦懒于动口,恹恹②绝粒,竟至饿毙。冥王以其生前性懒,罚去轮回变猫。懒者曰:“身上毛片,愿求大王赏一全体黑身,单单留一白鼻,感恩实多。”王问何故,答曰:“我做猫躲在黑地里,鼠见我白鼻,认作是块米糕,贪想愉吃,潜到嘴边,一口咬住,岂不省了无数气力。”

【注释】

①偃卧:躺在床上睡觉。②恹恹:精神不振的样子。

【译文】

有个人性情一向十分懒惰,整天睡卧不起,每日三餐也懒于动口,渐渐精神不振断绝了饭食,竟然饿死了。冥王因他生前性情懒惰,罚他转世变成一只猫。懒人说:“身上皮毛,愿求大王赏给一个全身黑色,惟独留一个白鼻子,我将十分感激您。”冥王就问这是什么原因?懒人说:“我做猫躲在黑地里,老鼠见到我的白鼻子,以为是块米糕,便会想偷吃,待他们凑到嘴边的时候,我便可一口咬住,岂不省了许多力气?”

露水桌

【原文】

一人偶见露水桌子,因以指戏写“谋篡”字样,被一仇家见之,夺桌就走,往府首告①。及官坐堂,露水以为②日色曝干,字迹减去。官问何事,其人无可说得,慌禀曰:“小人有桌子一堂,特把这张来看样,不知老爷要买否?”

【注释】

①首告:告密。②为:被。

【译文】

有个人碰巧看见有露水的桌子,于是用手指开玩笑写了“谋篡”的字样,被一仇人看见,仇人夺去桌子就跑,到官府告状。等到官员坐于堂上,露水已经被日光晒干,字迹已无。官员问他有什么事情,那个人没有凭据可说,慌忙禀报说:“小人有桌子一张,特地把桌子拿来看样,不知道老爷要不要买?”

衣软

【原文】

一乡人穿新浆布衣入城,因出门甚早,衣为露水湿。及至①城中,怪其顿软。事毕出城,衣为日色曝干,又硬如故。归谓②妻曰:“莫说乡下人进城再硬不起来,连乡下人的衣服见了城里人的衣服,都会绵软起来。”

【注释】

①及至:等到了。②谓:对……说。

【译文】

有个农夫穿的新浆洗的衣服进城,因为出门太早,衣服被露水打湿,等到了城里,衣服绵软,感到十分奇怪。办完事情从城里出来,衣服被日光晒干,又坚硬如故。农夫回到家后对妻子说:“不要说乡下人进城硬不起来,就是乡下人的衣服见了城里的衣服都会绵软起来。”

椅桌受用

【原文】

乡民入城赴席,见椅桌多悬桌围坐褥。归谓人曰:“莫说城里人受用①,连城里的椅桌都是极受用的。”人问其故,答曰:“桌子穿了绣花裙,椅子都是穿绡金背心的。”

【注释】

①受用:形容会享受。

【译文】

乡下人进城赴宴会,看见桌子有围布,椅子有坐垫,回乡后对其他人说:“不用说城里人多么会享受,就是城里的桌椅都是极会享受的。”别人问其缘故,乡下人答道:“桌子穿了绣花裙,椅子都是穿烫金背心的。”

咸蛋

【原文】

甲乙两乡人入城,偶吃腌蛋,甲骇曰:“同一蛋也,此味独何以咸?”乙曰:“我知之矣,决定是腌鸭哺①的。”

【注释】

①哺:哺育的,下的。

【译文】

甲乙两乡下人进城,偶然吃到腌鸭蛋。甲吃惊地说:“都是一样的鸭蛋,为什么惟独这些是咸蛋呢?”乙回答说:“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一定是腌鸭子下的蛋。”

看戏

【原文】

有演《琵琶记》①而又演《关公斩貂蝉》者,乡人见之泣曰:“好个孝顺媳妇,辛苦了一生,竟被那红脸蛮子害了。”

【注释】

①《琵琶记》:《琵琶记》取材于旧南戏《赵真女、蔡中郎》的故事,把蔡伯喈弃亲背妻改为被迫招亲,不忠不孝改成全忠全孝。

【译文】

有个戏班子演完《琵琶记》后,又接着演《关公斩貂蝉》,乡下人看见了哭泣的说:“好个孝顺的媳妇辛苦了一生,竟被那红脸蛮子害死了。”

怯盗

【原文】

一痴人闻盗入门,急写“各有内外”四字,贴于堂①上。闻盗已登堂,又写“此路不通”四字,贴于内室。闻盗复至,乃逃入厕中。盗踪迹及之,乃掩厕门咳嗽曰:“有人在此。”

【注释】

①堂:家中的厅堂。

【译文】

有个痴子听见小偷进了屋门,急忙写了“各有内外”四个字,贴在厅堂上。接着听到小偷已经进了登堂,又写“此路不通”四字,贴于内室。之后小偷又到了,只好躲入厕所。小偷跟到了厕所前,痴子关上厕所门咳嗽说:“有人在此。”

复跌

【原文】

一人偶朴地①,方爬起复跌。乃曰:“啐!早知还有一跌,便不走起来也罢了。”

【注释】

①朴地:摔倒在地上。

【译文】

有个人偶然摔了一跤,刚爬起来又跌倒了。于是那个人懊悔道:“唉!早知道还要摔第二跤,我便不会起来了。”

缓踱

【原文】

一人善踱,行步甚迟。日将哺①矣,巡夜者于城外见之,问以何往,曰:“欲至府前。”巡夜者即指犯夜②,擒捉送官。其人辨曰:“天色甚早,何为犯夜?”曰:“你如此踱法,踱至府前,极早也是二更了。”

【注释】

①哺:指黄昏时。②犯夜:违反了夜间禁止出门的规定。

【译文】

有个人喜欢走路慢慢的,行走极其缓慢。日将黄昏,巡夜的人在城外看到那人走得很慢,问他要到什么地方去。那人回答:“要到官府前面。”巡夜的人立刻指责他违反了夜间禁止出门的规定,要捉拿他送交官府。那人争辩说:“天色还早,为什么说我违反了夜规?”巡夜的人答道:“你这样慢慢的走法,等走到官府前面,最早也要二更天了。”

铺兵

【原文】

铺司①递紧急公文,官恐其迟,拨一马骑之。其人赶马而行,人问其:“如此急事,何不乘马?”答曰:“六只脚走,岂不快如四只。”

【注释】

①铺司:递送公文的邮差。

【译文】

有个邮差递送紧急公文,当官的恐怕他走的慢,拨一匹马让他骑,邮差赶着马走,别人问他:“如此急事,怎么不骑马?”他说:“六只脚跑,岂不比四只脚快?”

鹅变鸭

【原文】

有卖鹅者,因要出恭①,置鹅在地。登厕后,一人以鸭换去。其人解毕,出视叹曰:“奇哉!才一时不见,如何便饿得恁般黑瘦了。”

【注释】

①出恭:上厕所。

【译文】

有个卖鹅的,因为要上厕所,便把鹅放在地上,在他上厕所时,有个人用鸭将鹅换走了。那人从厕所出来后一看,叹息说:“奇怪!才一会不见,怎么就饿的这样又黑又瘦了?”

帽当扇

【原文】

有暑月带毡帽而出者,歇大树下乘凉,即脱帽以当扇。扇讫①,谓人曰:“今日若不带此帽出来,几乎热杀。”

【注释】

①讫:完、毕。

【译文】

有个人在盛夏戴着毡帽外出,由于戴帽太热,便歇息在大树下乘凉,该人摘下毡帽当扇子扇,扇完以后,对其他人说:“今天要不是带这个帽子出来,几乎热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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