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司尧面不改色的将手指上的血珠擦去,回身去了别处。
纪攸宁眼巴巴的望着他的手,她还想在摸一下。
刚刚那一瞬间的手感,真是好急了。
纪攸宁皱着眉头看看自己的手,虽然也是十指纤纤,娇嫩入葱,可是怎么就没有那样的美感呢?怎么就没有那样的手感呢?
纪攸宁愣神好一会儿,直到一阵低沉悠远、恍若叹息又极为平静的琴音由远及近,她才回过神来。
是《安魂曲》。
如今,因山洪的突发,有不少生灵魂归天外,这其中不知道有多少亡灵事带着怨念而去,后面的事如不处理好,容易招惹妖邪,贻害无穷。
顺着声音找过去,在一处山坡上,纪攸宁看见了席地而坐的颜司尧,他膝盖上放着一把黑色七弦琴。他微微低着头,神色专注,信手拨弄琴弦,琴音松沉旷远,余音悠远。
纪攸宁摸索着腰间的雪芒,不自觉的将雪芒放置唇边,笛音悠扬婉转,如泣如诉,带着几多惆怅。
一曲毕,颜司尧收起古琴,对着纪攸宁道:“你这玉笛不错,音质纯净。看起来不像是普通的玉笛。”
纪攸宁拿着雪芒在手上转了一圈,洋洋得意,“当然不错,它叫雪芒。”
“好名字。”
纪攸宁随后将它别在腰间,轻轻拍了拍,“当初为了它,可是花了好大的功夫。”
颜司尧盯着雪芒看了一瞬:“此物有灵。”
纪攸宁抬眼看他,这人眼光倒是毒辣,“嗯,我的一品灵器。”
“二公子!”有弟子上前禀报,“纪姑娘。”
“何事?”
“有位老者求见二公子。”
颜司尧走后,纪攸宁觉得此处风景正好,奔波一天,她也有些累了。
随便找了一颗大树,寻了枝桠,躺在上面闭目休息。
迷迷糊糊间,一道刺破风的剑鸣由远及近,直扑她面门而来。
纪攸宁一个翻身落在地上,同时轻烟化做利器,瞬间和来人战成一团。
昏暗的光线中,纪攸宁看不清楚对方的面容,只知道那是一个男子,男子下手狠辣,每一次都攻击要害,招招致命。
纪攸宁:“你是何人?为何要杀我?”
对方冷哼一声,“凭你,也配知道我的名字?今儿个,我就要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听声音,还是一个年轻男子?
纪攸宁:“既然我都不配知道你的名字,你又何必屈尊降贵亲自动手来教训我?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却背后偷袭,一招一式都想要我的命。”
“既然知道自己身份低贱,就不应该招惹不该招惹的人。有些人,不是你能招惹的。”那男子自持修为高,也没有对攸宁下杀招,但是每一次下手,都直攻人的要害。
纪攸宁很想要知道对方的身份,轻烟从容不迫应对对方之时,不停的找他说话。
“我第一次下山,从未沾惹人命,所以,你不是来找我报仇的。”
“……”
“从武陵源到千秋岭,我们从未与人争斗,及时言语上也没有,所以,你不是来泄愤的。”
“……”
“当日,在阴阳界,与我抢花的人,修为比你不知道高多少,所以,你也不是因为那个而来。”
“……”
“那么,就只剩下最后一种可能,千秋岭上,只有孟氏孟姝丽跟我有言语上的争执,你是为她而来的。你是为她出气来了。”
那男子终于说话了:“臭丫头,你话真多。”
纪攸宁回击:“看来这位孟姑娘也只是个绣花枕头而已,到处狗仗人势,自己吃亏了就让人暗地里下阴手。”
“闭嘴,我不允许你这样说她。”男子大喝一声,手上的速度加快不少。
“你是她的爱慕者吧,看不得她受一丁点的委屈。可是在千秋岭你并没有动手,那就是你刚刚从别的地方赶过来,听说了,所以想着要教训我。”
男子的面容似乎变得有些狰狞:“臭丫头,你话太多了,系如此,就先割了你的舌头。”
此时,纪攸你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浓浓的怒气。
“那还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纪攸宁不但言语挑衅,手下的招式变换中,也无不充满了调戏。
男子身上的怒气变为杀气,而这杀气随着二人交手越多,越来越浓。
男子的面容似乎变得狰狞,“臭丫头,想不到你竟然有如此修为,既然如此,就不要怪我了。”
他左手一个手势,周围突然就多出了好几道高大的身影,每一个人都蒙着面纱,每一个人纪攸宁都能感到他们周身涌动的灵力。
这些人围成一个圈,将纪攸宁围在中间,其中还有一人施法布下了结界。
轻烟去轻轻触碰了几次那结界,看起来还挺结实的。
男子嗤笑:“怎么?怕了?要是你现在跪下来跟我求饶,承诺以后再也不去招惹姝丽,见到她就绕着走,说不定我还可以考虑是否会绕过你。”
纪攸宁扬眉,“那要是我不呢?”
男子道:“那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你去,给我狠狠的揍,打残不要紧,留着一条命就可以了。”
其中一人朝纪攸宁移动一步,“得罪了,小姑娘,出招吧。”
此人的修为,比男子不知道高出几个档次,他周身涌动的灵力,让纪攸宁感到了丝丝压迫。
不过,这对她来说,反而激起了她的几丝兴趣,她感觉到周身的血液流动,那是兴奋的叫嚣。
她摩拳擦掌,嘴角勾笑,眉眼齐飞,在那人身形刚动的时候,轻烟朝天飞窜而起,转眼间就幻化成无数条。
双方激烈交战,灵力喷薄而出,这一片小小的山坡,瞬间飞沙走石,周围的那一层结界,瞬间就被破开。
而纪攸宁兴致越来越高,与高手对决,这可是难得的机遇。
最终,纪攸宁技高一筹,将那人打趴在地。
之前的男子恼羞成怒,“好啊,看不出来啊。来啊,给我杀了她。”
“耿初海,这么多人针对一个小姑娘,你好意思吗?”颜司尧淡漠的嗓音传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众颜氏子弟。
耿初海一见到颜司尧,“颜司尧?”随后竟然收起了之前的嚣张跋扈,恭敬的一行礼,“颜二公子。”
“耿公子,不知道纪姑娘何处得罪你了,为何你要安排这么多人……”一位颜氏门生站在颜司尧身后,面露不解。
耿初海道:“颜二公子,耿某与这位姑娘有些私人恩怨,还望颜二公子不要插手我的私事。”
纪攸宁冷笑一声:“给仰慕的姑娘出气,一人打不过,就准备来一群,确实是私人恩怨。”
颜司尧:“如果我非要插手呢?”
耿初海似乎被噎了一下,“好,今日就看见颜二公子的面子上,放过她一次。”他指着纪攸宁的鼻子:“你给我记住了,下次你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我们走。”
耿初海带着他的人走来。
颜司尧:“纪姑娘,走吧,该回去了。”
纪攸宁跑到他身边:“刚刚那是谁啊?你认识?我看他的样子,好像有点怕你啊。”
颜司尧:“他是颖川耿氏的旁枝,与孟氏姝丽定了亲。耿氏家主膝下无子,对这个旁枝的孩子很是看重。”
纪攸宁恍然大悟:“难怪,孟氏是颍川势力最大的仙家,耿初海想要牢牢的抓住孟姝丽这颗大树,可不就得帮着她出气咯。不过,今日之事,还是得多谢颜二公子。”
颜司尧停下脚步,视线轻飘飘的落在她身上:“今日即使我不阻止,纪姑娘也不见的就会吃亏。”
纪攸宁踢了踢脚下的石头:“你都看见了?看的可还过瘾?那,不知道和颜二公子比起来,如何啊?”
颜司尧没有理会她,径直走了。
“纪姑娘,快走吧,山门处有宵禁的,晚了就进不去了。”一位颜氏弟子从她身边走过,还不忘提醒她一句。
夜已深,千秋岭已经寂静下来,纪攸宁回去后,没有打扰任何人,直接回房休息了。
直到第二日,有人来敲门,纪攸宁才悠悠转醒。
敲门的人有些急躁:“纪姑娘,纪姑娘,纪姑娘你在吗?”
纪攸宁从床上坐起来,眼前灰蒙蒙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大半夜的,干什么呀?我还没有睡醒呢?”
“纪姑娘,你……纪姑娘,快起来了,华公子有事找你,急事。”
纪攸宁焦躁的揉揉自己凌乱的头发,“哎呀,知道了。”
不知为何,昨日回来她就犯困,倒下就睡着了,到现在眼睛还困的睁不开,上下眼皮就像粘在了一起。
她闭着眼睛,简单收拾一番就出门去。
门外,等着的是一名颜氏的女修,“纪姑娘,快走吧,大家都在等着你呢。”
纪攸宁眯着眼睛迷迷糊糊就跟着那女修走了。
转了好几个弯,远远的就听见有人在嚷嚷:“让她出来,我们当面对质,敢做不敢当吗?”
“就是,不要以为躲到千秋岭这件事就算完。”
“就是,要是你们不把她交出来,我们就会直接去找你们武陵源的掌门,要他给我们个说法。”
“……”
还听到华孝清的声音:“不可能,我师妹与你们无冤无仇,甚至都不认识你们,又怎么会对你家公子下杀手,你们一定是弄错了。”
攸宁也在一旁帮腔:“就是,肯定是你们弄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