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商议之后，决定多休息一天，明日再出发赶回真华山。
金清钧与陆清英先后离开帐篷，沈清寒这才得空研究自身的问题。
他强忍着身体的酸痛，盘膝坐正，闭上双眼内视身心。
灵海内空空如也，元液所剩无几。而他全身的经脉都在窥视着灵海，似乎在催促他快些吸收天地元气进来。
于是，沈清寒运起纳灵诀，鲸吞一般疯狂吸收着周围的天地元气。
三个时辰后，他体内的灵海再度满溢。
数十道气柱悬立于灵海之上，每一道都与他的经脉相连。
而他灵海中的天地元气，也在不断地通过这些气柱流入经脉，再钻出经脉内壁上的小孔，散逸到体外。
沈清寒睁开眼，望着自己的双臂，那里什么都没有。
但他知道，不只是双臂，自己全身上下都被某样东西附着，只是肉眼看不见罢了。
他现在终于明白，自己体内的天地元气为何会散逸到体外了。
“没想到陆师姐当时的胡乱猜测，居然真的被她说中了。”
正如陆清英所猜测的那般，确实有一样东西附着在沈清寒身上，在主动吸取他体内的天地元气。
经过前日的惊人之变，他发现这样东西来头不小，似乎来源于传说中的真龙......
“难道是当年在应龙殿受真龙赐予炼气法诀时，一并得到的？”
沈清寒百思不得其解。
他更不明白的是，这道龙影为何放着体外唾手可得的天地元气不要，偏偏来吸取他体内的？
但沈清寒并不排斥这一点。
他现在也意识到了，自己自元气外泄后获得的那些好处，如灵魂变得强大，又如淬炼元液的速度大幅提升，都是这道龙影带来的。
而且，这道龙影似乎救下他两次了。
沈清寒想起当日与暗鸦厮杀时，自己在昏迷之前见到的那道半透明的兽影，分别就与龙影别无二致。只是角度不同，他一时没察觉出来罢了。
从两次救下他的经历来看，龙影的实力极为强大。尤其是前天，龙影只是张了张口，便让高长月毫无征兆地身死当场。
“而且高长月死后，龙影似乎还吞食了他的灵魂。”
“直击灵魂吗......”
沈清寒深吸一口气，若自己能够掌握这种力量，将无往而不利！
可是......
“又该如何让龙影现身呢？”
想到前两次龙影现世时自身的处境，沈清寒有些苦恼，总不能为了让龙影现世，自己主动涉险吧？
万一龙影没出来呢？
沈清寒苦苦思索着。不知不觉间，他体外的龙影似乎吸收了足够多的元气，终于停下了。
就在此时......
轰！
突如其来的一声雷鸣，响彻了沈清寒的脑海，接着他的目光便变得呆滞了。
同时，他也无意识地掐起了某种指诀。
恍惚之间，他又看到了自己当年在应龙殿上，在那团白雾里见到的元龙之变。
他淬炼天地元气的能力，便是从中感悟而来的。
心神空明之下，沈清寒体内的灵力忽然开始流动。
而那些原本属于他、后来又被体外龙影“吸”出去的那些天地元气，竟然又钻回来了一些。
那些元气与他体内的灵力混杂在一起，无形无质，又无所属，本应无所区别，但在沈清寒看来却是泾渭分明。
——钻回他体内的那些天地元气，似乎多了一丝“龙味”。
这只是沈清寒心中的感觉。
他并不知道这般变化的意义何在，只是顺其自然地，控制着两种元气在他体内交错翻腾。
直到他感觉有人在帐篷附近走过，才抬起手指，鬼使神差般地对着那个方向一点。
两种元气纠缠着拧在一起，自他指尖激射出去。
“呃——”
外面传来一声闷哼，沈清寒猛然惊醒，连忙忍着身体上的酸痛，下床走出了帐篷。
不远处，一名真华弟子捂着额头，面色有些痛苦。
“你怎么了？”
沈清寒隐约意识到对方的痛苦似乎来源于自己，但也无法直接确定。
“沈......师叔？”
那名真华弟子眉头紧蹙，勉强抬头看了他一眼，“弟子......弟子忽然觉得头疼欲裂，却不知为何......”
沈清寒走过去扶住他，往他体内输入一道温和的木系灵力。只是灵力在他周身各处环绕一圈后，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那名真华弟子也察觉到了沈清寒的意图，但自己也不知该如何形容，只能颤声道：“似与身体无关......”
沈清寒动作一顿，却是意识到了什么。
出于心中那一丝不为人知的内疚，直到带着那名弟子找到相熟之人照顾后，沈清寒才返回自己的帐篷。
“是了，这是灵魂攻击！”
他一敲手心，颇为笃定。
从体外钻回他身体的那些带着“龙味”的灵力，似乎也获得了龙影那直接攻击灵魂的能力。
沈清寒迫不及待地想再试一次，只是眼下似乎并没有合适的目标。
......
“妖族俘虏？”
蔺远洲闻言，脸上露出一丝不解之色，“师叔可是有要询问的事情？”
沈清寒只是犹豫了一瞬，立即被他察觉到了。
“抱歉，师侄多嘴了。”
蔺远洲立刻不再多问，而是转身带路，“营地内确实关着几名妖族的俘虏，只不过实力低微，恐怕在妖族内的地位也不会高，不一定能满足师叔的需要。”
沈清寒表示无妨，蔺远洲识趣地没有再问。
营地的角落里摆着三四个铁笼，几头妖族被关在里面，见到人来也只是望了一眼。
“......”
见到这几只尚未化形的妖族，沈清寒也是一时失语。
也罢，就算没有化为人形，至少也是生灵，体内还是拥有灵魂的。
蔺远洲忙说道：“师叔别看他们尚未化形，与人交流并未障碍。”
沈清寒点点头，“我有些问题，想要私下与它们谈谈......”
蔺远洲拱手而退。临走前，他还贴心地补充了一句，“它们已经没有多少价值了，师叔问完话后，顺手杀了也是无妨的。”
“......我知道了。多谢师侄提醒。”
沈清寒可以淡然地等着蔺远洲走远，但牢笼中几头妖兽却做不到。
听到蔺远洲的话，它们明白自己恐怕活不过今日了。
一时间，哀号与求饶之声不绝于耳。
“饶你们一命？”
沈清寒叹了口气，“你们袭杀凡人时，就该料想到今日......算了，与你们说这些作甚......”
他心念一动，体内的两种灵力再度缠绕在一起，随他抬手一指再度激射而出。
被他选作目标的那头妖兽立时嘶嚎不已，在牢笼内翻滚不休。
惨叫之声传得极远，惹得营地中不少真华弟子纷纷探头来望。
好在蔺远洲颇为懂事，又将各人都劝回去了。他在远处对着沈清寒微微拱手，后者苦笑着拱手以应。
哐！哐！哐！
那只妖兽不断撞击着牢笼，口中涎水流淌，发出含糊不清的求饶之声，“大人饶命，饶命啊！”
沈清寒深吸一口气，蹲下了身。
“是什么感觉？”
那头妖兽望着他，两只黄澄澄的眼珠里布满了血丝，“大人饶命啊！”
沈清寒摇摇头，正准备给它个痛快时，又听它继续说道：“就像有一万只蚂蚁，在我的头颅里钻啊，咬啊，钻啊，咬啊啊啊——”
惨叫声戛然而止。
沈清寒从妖兽的口中拔出金剑，带出一大口血。他随手一挥，妖血与金剑一道消散了。
旁边几只笼子里的妖兽已经看明白了，这个人族根本没有问题要询问于它们，只是在实验某种可怕的功法罢了。
嘶嚎与惨叫声，变得更加刺耳响亮。
蔺远洲坐在帐篷中，虽然看不见，也忍不住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难道师叔......单纯只是为了泄愤？”
片刻后，待沈清寒收手时，牢笼中已经只剩下一头熊形的妖兽了。
并非他手下留情，而是体内的灵力只余下一种了。那能轰击灵魂的“龙味”灵力，已经完全耗尽。
他闭上双目内观灵海，体内的灵力正在不断外涌。与此同时，仅有一丝丝“龙味”灵力由外至内，在往他身体里钻。
依照他之前使出灵魂攻击时消耗的灵力之量，至少要一天一夜的补充，才够他再使出一指攻击。
“这着实有些慢了......”
沈清寒轻叹着，忽又自嘲一笑，却是意识到自己太过贪心了。
“灵魂攻击自古未有，比起无相诀，更加令人难以防备。在关键之时使出一指，绝对有逆转局势之效。”
心中失落一扫而空，他的脸上甚至露出了几分笑容。
他却不知，这般笑容落在那笼中妖兽的眼中，又让他的变态程度上升了好几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