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深夜,王将军府众人皆已就寝,收到蔡天的信函已经是第二天清晨。
当值守门人,看信函上并未标明是加急,固不敢贸然打搅主子休憩。
清晨时候,王子衿一袭白衣,在风中凛然而立。
将军心性忧郁,好静,出征赢得第一次战功之时,特命人打造这望月台。
无论是月明星稀,或是清晨,站立于望月台,眺望远方山峦,俯视眼下之城池,莫不有一番心中豁然,犹如行军打仗般掌握全局。
往日站立于台上,放眼望于江山之处,尽是慷慨激昂之情,收眼望于怀中尽是儿女柔情。
只是可惜,两情相悦,执子之手,未能与子皆老,怀中人儿不再。
人说媒妁之言,父母之命难违,佩诺---他,王子衿的妻子,却成了他心中挚爱,也是遗憾。
妻子佩诺的暴毙,被老夫人匆忙处理,未曾见得最后一面,这是王子衿心中的痛,心中的憾。
想起那日“桃花劫”所救之人,竟然和佩诺有几分神似。
回忆起当时救人的情景,与那女子四目相对之时,女子清透明亮的眼,似乎一股清泉流入了王子衿久已干涸的心田。
回味过后,王子衿那俊俏忧郁的脸颊,顿时露出一丝笑意,那笑意如同孩童般稚嫩天真。
送信的下人,轻唤一声:“将军,您的信。”打断了王子衿的神思。
王子衿缓缓转过头,心中带着一丝不悦的怒意瞪向那送信者,那人毕恭毕敬,样貌还有些许清秀,王子衿的怒气顿时消了下去,接过信函,挥手示意那人离开。
接过信函,封面上的几行字再熟悉不过,王子衿立即知道是谁人送来的,于是苦笑地摇摇头,摊开信函一看,信中写道:“请将军移步风月楼,共商大事。”
王子衿看完信函,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果然猜的不错,还是那心思。
蔡天明目张胆,约本将军前去风月楼共商大事,必定又是那谋朝之事。
此前多番邀请,王子衿并未给出明确的答复,以至于商议朝政之事,最后成了欣赏管弦丝竹,美人歌舞之乐。
蔡天表面并未迁怒于王子衿王将军。
朝廷中,文臣武将是皇帝的左膀右臂,王子衿可谓是朝中及天下的风云人物,蔡天的一举一动,甚是谨慎。
王子衿暗自得意一笑,这老匹夫,怎么就那么相信本将军必会赴约呢。
既然这么自信,倒不如成全了他一回。风月楼,林梵亚小姐的歌舞,本将军也有许久未前去欣赏。
王子衿带着一丝敷衍,和对美人歌舞的期待,决定前去赴约。
即使老匹夫接着游说谋逆之事,必定能见招拆招。
王子衿如时赴约。
风月楼中,纸醉金迷,歌舞升平,是男人们寻欢作乐的地方,压抑的人生彻底释放,演绎出最原始,最真实的需求。
也是朝中权贵遮人耳目之地。往往可以看出人生百态。
王子衿按以往,入风花雪月雅间,蔡天已经恭候多时。见王将军一袭便装入内,顿时眼前一亮。
“王将军,真是年轻有为,气度不凡。”
王子衿道:“让蔡相久等,实在过意不去。”两人寒暄完毕,王子衿直奔主题道:“不知道宰相大人如此匆忙邀本将军意为何事?”
蔡天笑道:“将军果然是驰骋沙场,性子直爽,每每都是快人快语。”
王子衿道:“宰相大人,还请明示。”
蔡天道:“贤婿,老夫这次约你来,不为其他,只为提亲。”
王子衿听见“提亲”二字,以为自己听错了,口中的茶水差点喷了老丈人一脸,幸好及时用手帕捂住口鼻。
“岳父大人,您今儿唱的是哪一出?提亲,为谁提亲?”
“为我家小女,向将军您提亲。”
王子衿一怔,心中暗暗骂道:不要脸的老匹夫,竟然什么都想的出来。
“岳父大人,佩诺嫁于我,未曾跟我享受得荣华富贵,福薄如此,心中很是自责,不敢再妄想其他,以免祸害他人,本将此生儿女情长之事,愿在这风月楼打发,了此残生。”
王子衿一边说一边对着不远处正歌舞妖娆的歌女用手一指,眼神柔情暧-昧,那歌女会意,报以多情回眸。蔡天见此立即会意。
“烟花之地,怎能误了将军前程。圣上知道将军流连烟花女子,必定会对将军大失所望,继而迁怒于将军。也会成于朝廷中的笑柄。丑闻遍于京城,将军府颜面何存?”
“以宰相大人之意,本将军要是不成亲,不收宰相大人之女,便要在京城寸步难行了?”
“贤婿,此言差矣。”
“那丞相便不会提及提亲之事了?”
“将军切勿急忙拒绝,可以回府仔细斟酌,当今朝廷内忧外患,圣上需要我俩极力辅助,以防外敌入侵,内斗加剧。我俩结成翁婿,便可以在朝廷中立于不败之地。”
果然还是那心事。
“佩诺已去,本将军无心于朝中争斗。”
丞相听到将军对大女儿如此情深义重,不知是喜是悠,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蔡天的女儿确实是人中之凤。
将大女儿与将军联姻之举是明智的。
虽然冬芬不及佩诺那般有大家闺秀之范,蔡天始终相信他蔡家的女儿是优秀的,这必将又是一次愉快的联姻。
“将军,可以回府仔细斟酌。他日必会觉得今日之约意义甚大。”
蔡天似乎吃了个闭门羹,心中隐约不快。这朝中除了王将军敢直言拒绝他蔡天,就连皇帝老儿也不敢对他说不,更别提对他摆脸色,就是给皇帝送去的女人,皇帝也只能接受。
他不信搞不定区区一个将军。
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如不是内外皆要将军去平定,他蔡天早早就要除之后快。
何必再搭上一个又一个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