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天无言以对,目瞪口呆,许久,他说:“我本想托乔护卫前去邀你回府,你许久未回,回府和你娘团聚,也可以让我解释给你听。没有想到,你还是蔡府二小姐脾气,急躁火爆,自打林梵亚进门,你便火速赶回来。”
蔡冬芬心思绞痛,脑海中全是林梵亚与夫君极尽缠绵的画面,蔡冬芬本从未亲眼目睹,但那日王栋将所见到的场景绘声绘色地描述出来,蔡冬芬的脑海再也无法抹去那样令人恨之入骨,又刻骨铭心的画面。
蔡冬芬还是一个女儿身,入将军府将军两月,将军只进院两次,还从未有过男女之间的接触。
“他为什么可以这样,更可恶的是爹爹你!爹明知将军有意中人在风月楼,却还将女儿嫁于他,既然嫁了女儿,为何又有林梵亚入府一说。爹爹大可以将风月楼的女子收为义女,直接送入府众,为何还要送女儿前去。女儿如今是生不如死。女儿不过是父亲手中的棋子,木偶。”
蔡冬芬回到熟悉的地方,性格中最本性的东西完全流露出来,经历了将军府的陌生和压抑,此时此刻的蔡冬芬更加肆无忌惮。
她肆意地打翻这“天子”朝堂的布置。口中一边骂骂咧咧。
蔡天看着女儿的行动,逾越平日十之八倍,他惊呼“你疯了!”
蔡天一抖龙袍,一甩手道:“来人!”朝堂两侧忽地晃出两道黑影,两个“羽林军”便出现在眼前。
“陛下。”两人拱手半跪,向蔡天行礼。
蔡天摆出天子的架势道:“把她给我控制住。”
蔡冬芬被按住坐在朝臣的椅子上。情绪还是激动不已,她无法接受他的爹是谋朝篡位之人,但事实就摆在眼前。
蔡天摆出天子的威严道:“如今天下大乱,烽烟四起。这朝廷没有我支撑着,早已经被胡戎敌尹的铁鞋踏平。你身为权贵的女儿,享受了权贵该有的荣宠,也必当为国做出贡献,你弟弟蔡荡一常年征战在外,为国家扫除敌寇,血肉之躯已经是负伤累累,旧痛未愈新伤又来。你不过是嫁入将军府,如今还好好的在这里。而你的弟弟随时都可能战死沙场。你说你是不是矫情?古有西施、貂蝉为国献身,而你怎么不可以?”
“儿臣不是西施,也不是貂蝉,王将军不是夫差,更不是董卓。儿臣只希望做普通人,守着女儿家的儿女情长,相夫教子足以。没有爹爹的胸怀大志。请爹爹不必将我视作登上龙椅的一枚棋子。”
“好,既然你说儿女情长。我就和你说说,王子衿迷恋歌楼舞姬,我若不将此歌姬送去给将军府,成人之美,那将军的心还在府里吗?你为大,她为小。在你眼皮子底下,你还怕斗不过?从此只管去斗。女儿,你出嫁前寻思觅活要抗拒,如今又寻思觅活要夺夫,看来爹爹给你安排是对的。王子衿必是人中龙凤。”
蔡天的话极其自负,又自欺欺人,爹爹的安排未必是对。蔡冬芬嫁入将军府遇见桃花劫上救自己的人,纯属巧合。
如是没有先前的相识,恐怕蔡冬芬再没有在将军府待下去的理由,夫君不爱,自己又是父亲强硬塞进去的女子,进退两难,度日如年,生不如死。
如今即使对将军有一点好感,又被父亲给搅黄,父亲又塞进去另外一个女儿,他的义女。蔡冬芬还要强颜欢笑,与那女子为伍,共侍夫君,共同为父亲谋天下大计。
“父亲,我只想知道,待你扫平天下之后,将军府何在?女儿何在?”
“女儿,父亲不是非要夺得大权,掌控天下,登上皇位。只是形势所迫,我们必要奋起直追,不能陷百姓于水火之中。将军府护国有功,又是我的女婿,未必就不是皇权掌握之人,你的弟弟蔡荡一,英勇善战,但是不喜文墨,相比之下,你的夫君王子衿大将军,英勇善战,又喜文弄墨,熟读古今诗书,想必心中早已经明白自古王朝兴衰更替的规律,文武皆备,只要英雄造时势,必定能君临天下。只可惜,他对你的姐姐用情至深,姐姐英年早逝,他哀痛至甚,已经无心于权力角逐,你和你的姐姐在容貌上有几分相似,只是性格差异太大,所以我才叫你母亲多加调教,你在将军府务必要端庄贤淑,以博得夫君欢心。将军人中龙凤,英武神勇,俘获天下多少女儿心,女儿你要知足。为自己觅得好男儿去努力,激发他的斗志,扫平外敌,一统天下,为黎民百姓造福。你的功德比西施,比貂蝉更甚。”
父亲言辞凿凿,听起似乎极有道理。蔡冬芬由原先的质疑问难,到如今心中已经有几分恍然,似乎依稀看到自己与夫君共登大典的画面。
一时间变化太快,蔡冬芬还是难以接受。她神情恍惚的回到了将军府,没有去见母亲大人,大权在父亲手中,母亲也是无可奈何,只会徒增伤感。
蔡冬芬的马车飞驰而去,留下的是母亲在马车后的挥臂呼喊。最终马车在尘埃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两行老泪流出眼眶,蔡老夫人,口中默默道:“真是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
蔡冬芬风尘仆仆地回到将军府。王子衿听说夫人回府,兴高采烈地。蔡冬芬与老夫人请完安,径直走回房中,王子衿便飞速而去。
脸上的表情是惊喜又期待,王子衿道:“夫人,你总算回来了!”蔡冬芬看到王子衿眼中泛出的亮光,炙热的目光似一股暖流从蔡冬芬的身上扫过,顿时心中温暖无比。
多日不见,在舟车劳顿中,夫君如此毫无遮掩地流露出对自己归来的喜悦,蔡冬芬瞬间被感染了。眼前的这个男人还是在乎自己的。
蔡冬芬清晰地记得,这是夫君第三次来到这倚梅院,虽然屈指可数,但是这未尝不是进步。
王子衿道:“夫人嫁于我,本该与你一同前去丞相府拜会,辛苦了夫人一人独往。”
蔡冬芬道:“将军不必拘于礼节,我回府也是一时兴起,临走匆忙。丞相府没有责怪夫君没有一同前往。”
“那是幸好。”
“将军很少光顾我院,不知何事值得你此次前来。”
“娘子果然是性情中人,快人快语。我有一事相求,就是你父亲送与我的那个姑娘,只是,我娘甚是厌恶这类女子。”
“将军的意思是?”
“劳烦夫人,前去游说母亲大人,恢复林梵亚自由,让其在将军府自由出入。”
蔡冬芬早已经预感到结局。自己的夫君总共才来几次,第一次是迫不得已,第二次为了一个女人来羞辱她,第三次竟然是为了一个女人去哀求她,可笑之极,我蔡冬芬是如此不堪吗?
“将军总算是发现我蔡冬芬的可用之处了,不过,要是我不去救你的心上人呢?将军会如何对我?这倚梅院是不是会变成冷宫?”
“我就知道你蔡家二小姐不同寻常,必定会为此事向老夫人求情的,如今你是府中正妻,将军夫人的头衔,老夫人必会顾忌。”
父亲的话和老夫人的话在蔡冬芬的脑海中彼此交叉,嘈杂作响,这将军府将来或许会如老夫人所说那般,被夷为平地,这男子这般拿另一个女人来羞辱自己,蔡冬芬恨不得早点夷为平地。
但是看着王子衿那俊俏白皙的脸庞,略带哀怨祈求的眼神,蔡冬芬的心似乎被人剜出一丝血意。
这世间最可恨的是,明知那人不爱,偏还舍不得他受伤害,欲罢不能,欲拒还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