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四千万石粮食,装满了州府内所有粮仓外加牧守府大量空房间后,白越得到了州牧钟晏立刻派人前往平野州各地援救灾民的承诺。
随后,白越与景小安再度踏上旅途,
平野州再往南,就是南璃州。白越十六年前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时,在其中的福源郡待了五年有余。
正因为对此地了解甚多,白越才决定以福源郡为征服天下的起点。尤其是南方矿产丰富,冶炼业发达,稍加改造指导就能作为工业的基础。
到达福源郡后,白越首先买下一座足够宽敞的村寨及附近田地,让景小安先行代管。白越自己则是去了南璃州各地,以高薪大肆雇佣匠人及药剂师。
在这个世界,药剂师属于一种比较特殊的职业,与医师仅有少量重合。
此世的物理规律与白越前世相同,但动植物并不完全一致。药剂师的主要工作内容就是提取与研究草药精华,用以调配药品。
固然有少数药剂师钻研出了某些辅助修炼、治愈伤势的秘方,但最终总会落入世家、门派手中。更不用说那些一无所获,潦倒一生的家伙了。
不过白越认为,这批人已经是这个世界上化学的先驱,就像前世古代的炼丹师、炼金术士。他们早已培养出了强大的动手能力,只要有人教了他们体系基础,想必可以逐步发展出后续知识。
三个月后,产业人员基本到位,白越开始筹备着兴建大型冶铁工厂,同时开办培训课堂,给那些成年人普及初中级别的理科知识。
某天,忽然有一队自称来自乾阳朝廷的人马来访。
那批人骑着高头大马,清一色的红底衣袍,根据地位不同有图案与细节上的区别,看起来挺像一回事的。
但他们没有像白越前世影视剧中那样趾高气扬,反而在村寨外就乖乖下马,地位最高的几人步行到大门前求见。见到白越时,他们递上了锦盒盛装的圣旨。
因白越斩杀沈卓然的功勋,敕封镇南王,以福源一郡为封地,世袭罔替!
白越寻思自己也不是谦虚,他一个老光棍,怎么就成了镇南王呢?
裂土封王之事,在乾阳一朝向来罕见。屹立数百年的问天、离元二宗,还有诸多名将、皇族都没能如此。就算是当年几乎被沈卓然打断了脊梁骨,朝廷也没有以封王作为退让。
说忠心也谈不上,白越这些年杀的朝廷命官也不是一个两个了。只能认为,眼下的乾阳王朝确实已有了亡国之危,因此慌不择路,想要拉拢一切可以争取的对象。
话说回来……二十一年前,朝廷的三位绝顶尽数战死的时候,另外两宗又为什么没有趁机起事,反而等到了现在?
白越一时没想明白,便也不想了,大大方方地接下了王位。从此,他就是福源郡的真正主人,除了造反之外什么事都可以做,包括……
筹备造反!
朝廷正在想办法对付二宗以及星沙王的群星教派,暂时也没工夫管白越。他正好可以猥琐发育,然后出山用长枪大炮推平天下!
拿到王位、接管郡守府之后,白越发布了第一条政令:
废除福源郡内的所有地契,一切土地归镇南王所有,所有农民免除税赋!
郡内一片哀嚎,郡外流言四起。“镇南王”这个新称呼还未传遍天下,就已经被“疯王”替代,而且为世人所公认。
强征土地,虽然残暴,但他拳头够大,也没什么可说的。问题在于免除税赋——谁不知道,朝廷税收的大头就是农业税,把这都免了,白越的郡府,或者说王府上下都去喝西北风吗?
全郡人心惶惶,就连最大的收益者,佃农们都觉得天快塌了,怀疑镇南王马上就要强征壮丁去打仗。
强征田地并没有那么容易。皇权不下乡的时代,即使政令传达到乡村,佃户也不敢以此为武器,去和地主老爷为敌。
所以白越专门从厢兵中挑选农家子弟组成行动队,由景小安率领,将福源郡内村镇逐一清理过去。对于那些没有主动交田于民、或者民怨较大的地主,直接举族驱逐出境。
景小安四处跑腿的时候,白越也没有闲着。
废除对官僚的强制性跪拜礼,同时减免商税,发布多条利好政令,以安抚工商业人士。
白越认为,目前阶段可以容忍资本家,甚至是主动培养资本家。作为新兴阶级得到地位的他们,自然就会协助白越推翻封建制度。等到几十年之后,社会稳定、生产力发展,白越再回过头来收拾他们。
然而,两世以来第一次成为大型团体管理者的白越,遇到了超出预想百倍的困难:
“小安,你说什么?佃户帮地主攻击你们?你难道没告诉他们,已经可以翻身做主人了吗?……既然说了,怎么还这样?这种事绝对很奇怪啊!”
……
“奇怪,这个月商队又少了……他们有毛病吗?这么大的市场,这么好的税制不来捡钱,偏要去别的地方受官府剥削?”
“都跟你们说了多少次,我白越是商人的好朋友啊!你们信我啊!”
……
“炼铁高炉的图纸不是画给你们了吗?……好吧,就算只是原理图,基本反应过程不是也体现出来了吗?让你们建个实物怎么就这么困难,要你们何用啊!”
……
“别问我周期表下面是什么,发挥主观能动性自己找!”
“分解、化合、置换、复分解反应,大家都已经有基本概念了。现在一起来想想办法,研究一下酯化反应和皂化反应……”
“你这人说什么呢?我哪有忘?只是因为当初这些知识没有学过而已……”
……
“好,不错!蒸汽机就是这样的!你问有什么用?唔,我想想……哦我想起来了那边还有事,明天再跟你讲!”
“我来了……别问蒸汽机了,那个先放着。我带来了内燃机原理图。我知道这很难,十年内整得出来,算你首功!”
……
“浅层石油井找到了?很好,去把那附近买下来……不不,暂时不需要运,因为我们还没法利用。”
……
“你们造的滑膛枪怎么威力就这么弱呢?别问我了,我也不太懂,自己想办法吧……”
……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很长一段时间内,白越都是这样的心理状态。
财政赤字也就罢了,反正他自己倒贴;四处都是反对者也没关系,大猫小猫三两只,谁敢武力反抗就灭了谁;就算是景小安那边,诛杀首恶后也无非是多费点手脚,农民自然会知道谁能给他们更好的生活。
最大的问题在于,前世的科技道路想要复制,简直是难如登天。白越对许多知识的细节都模棱两可,还有大量关键点缺失。
例如说,石油有了,白越也知道应该用催化裂化反应。可谁他妈能告诉他,这里使用的催化剂是个什么玩意?
白越感觉自己快要爆炸了。照这样下去,别说电气时代了,就凭他手上这点研发人员,五十年能全面复制蒸汽时代就烧高香了!
不行,他需要更多人才!
白越忍住了立刻开办学校的冲动,先闭关编写教科书。他划分语言、数学、物理、化学四个科目,草拟了大纲和知识点,再找人细化填充,自己负责最终审校。
半年之后,教材终于出炉,基本学制为四年。语言学放在前两年,物理化学放在后两年,数学四年贯穿始终。除此之外,白越还特地增加了一门为期一年的“政治”课程,传输他的价值观。
一切准备得当,木制的两层学校也已经竣工。第一期预计招生两百人,对象为八到十二岁的孩子。
但白越没想到的是,报名那天人山人海,粗略一扫可能两万人都不止。仔细一问才知道,因为“镇南王将亲自授课”的消息传出,周边郡县的人们都以为白越是想大量收徒,创立门派。
“我必须声明一点,我的学校里不会传授武功!”
然而没用,根本没几个人因此打道回府。对普通人而言,能把自家孩子送到天下第一高手身边,哪怕当仆人都是极大的荣耀,更不用说是做学生!
白越迫不得已,只能采用抽签手段决定生源。
其实白越更希望使用问卷调查的形式,可是来报名的许多人都是全家文盲,不可能奢求太多。
学生确定之后,早已挑选好的教师也随之入场,白越自任校长。毕竟是第一届,肯定会产生许多问题,总之……走一步看一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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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自从白越踏灭凤霞宗之后,已经过去了近两年时光。
福源郡终于大致安定了下来,商业逐渐繁荣,居民也适应了现在的生活。同时,郡内的情况也在南璃州中传播开来,受到了许多底层人民的憧憬。
至于乾阳王朝的天下十九州中,乱局仍在持续。
西北平叛军队难以取胜,暂时撤退到邻州边境,看样子要长期驻扎;西南五州几乎全部沦陷,群星教派宣布建立群星帝国;东平州为中心的混乱已经重新稳定,但不久前刚爆发一场洪灾。
白越偶尔闲下来时,便翻看些天下大事,思考着自己下一步的走法。心里总觉得忘记了些什么,但一时又想不起,直到……
“校长,外面有个十六七岁的女孩找您,说是您的老相识。”
白越皱起了眉头。
什么情况?他白越一向洁身自好,试问谁不知道。这是哪里冒出个少女凭空污他清白?
“让她来我办公室吧。”
白越正气凛然道。他倒要看看,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小朋友,敢来碰他的瓷?
那个青衣少女出现在门口时,白越耸然一惊,终于想起自己究竟是忘记了什么。
月琉王!
拿了他的功法,说好帮他找超凡物品,却近两年都没有动静的大骗子!
白越正欲勃然怒斥,却不料琉月抢先柳眉倒竖,大声道:
“白越,你的事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