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平静了一下,接着说:“妈,您是妈妈,妈妈是最了解自己孩子的,因此您应该了解和知道您的女儿是个什么样的人,对于什么是好什么是坏,她是能够分清的。晓月是我的朋友,我深深地了解她。正因为她好,所以她才能成为我的好朋友。您不相信别人,起码应该相信您的女儿,我没有可能坑害自己弟弟的是不是?反过来说,如果说晓月是那种不三不四女人,凭她的聪明和容貌,干嘛偏看上咱家小阳?他比别人有钱,还是比别人长得好看?何况他还是一个不能像正常人那样行走的残疾。她图什么?她什么都不图,她就是看上了小阳这个人,她喜欢他、爱他,她是觉得小阳能够给她平静安稳的生活,会疼爱她,拿她当宝贝,给她美好的爱情!妈,像这样的女孩儿,您忍心把她拒之门外吗?”
妈妈眼里溢出了泪水,但还是默默的不说话。
“妈,您再想想,小阳拖着病身子,连抓鸡的力气都没有,狗咬他一口跑了他都追不上,打又不能打,跑又不能跑,您说将来给他娶了媳妇儿,把他交给人家,你能放心吗?他挨媳妇儿欺负,受媳妇儿气怎么办?而晓月就不同,她温柔、懂事、没脾气,况且又那么爱小阳,就算小阳骂她几句,打她两下,最多她哭几声,但绝不会还手打小阳,这样的儿媳妇您上哪找去?再说小阳也真需要一个人来帮他了,晓月聪明伶俐,等她和小阳结了婚,就不叫她去市里上班了,让她在家帮小阳修家电,正好是个帮手。妈,您不要再犹豫了,错过了就再也找不到像晓月这么好的这么适合小阳的好姑娘了。”
妈妈的心似乎被女儿说动了,毕竟现实情况在那摆着,半点由不得人,说过来道过去,儿子将来的生活还是第一位的,与儿子美满幸福的生活比起来,其他的好像都可有可无或忽略。尤其她作为一个慈爱的母亲,儿女的事总事大于一切。她犹豫地看了看女儿,女儿那迫切渴望的目光似乎使她很不安,连忙将目光移了开去,叹了口气:“唉……你问小阳吧,他们的事儿我也懒得管了。”
二姐欣喜若狂,差点欢呼雀跃起来,转脸对太阳说:“小阳,妈同意了!”
太阳却愣住了。
在二姐劝说妈妈的同时,他一直在回想着前些日子辛晓月对他的百般体贴和千般的好,与她温存恩爱的场景,一幕幕在脑海中闪现,是他觉得,除了辛晓月,再也不会有第二个女人对他那样好,也只有辛晓月那样的女人,才会死心塌地的对他好。但是——蓝星呢?一想到蓝星,辛晓月的影子,一下子就被蓝星冲淡了,冲没了,脑海中全都是蓝星的影像,蓝星健美结实的身材,蓝星清秀妩媚的脸庞,蓝星犹如湖水般清澈明亮的眼睛,还有蓝星粗糙有力的双手……因此对妈妈的转变和对二姐的喜悦表现有些不知所措,继而就是恼怒。他瞪起眼睛,表情激愤地:
“哎,你们干嘛?啊,就这么几句话就把我的终身给定了?我可没说过我要娶晓月啊,我不同意!”
妈妈和二姐都愣了。
“哎,三儿,”妈妈还不觉得太意外,尤其是二姐,她不禁问:“为什么?你不是爱晓月的吗?为什么……”
“我什么时候说过?”
“那……那倒没有。”
“不过三儿啊,这是你的终身大事,你不要考虑妈,妈毕竟不能跟你一辈子……”
“妈——这跟您没关系。”太阳不让妈妈插言。
“你是没说过,可你那么做了。”二姐说。
“我做什么啦!”
“你小点儿声……做人不能不负责任,你想始乱终弃吗?”
“你别乱扣帽子啊二姐,那不是我的责任,干嘛让我负责任?”
“可是,为什么呀?为什么呀?”
他和蓝星的事情,太阳本打算晚上安静下来,再一五一十地告诉妈妈,不了二姐突然杀了回来,回来就回来吧,还带回来一个辛晓月,便把他的计划整个打乱了。此时事情逼到这一步,也只好把事情挑明。他知道这可能会伤害好几个人,但若不说,受伤害的恐怕就不是几个人了。
“妈,二姐,你们就别为我的事儿操心了,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什么什么!!!”二姐和妈妈不禁对望了好几眼,一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的表情。二姐问:“小阳,你可不许撒谎,你哪来的女朋友?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我怎么就不能有女朋友?我干嘛要撒谎?”
“三儿,是不是小光姑娘?”妈妈似乎若有所悟。
“哪个小光姑娘?”二姐怔怔地问。
妈妈对女儿说了给太阳介绍对象的事。
“妈——妈哎,您怎么这么糊涂?”二姐没等听完就苦了脸,埋怨妈妈。
“不是,是蓝星。”太阳突然说。
“蓝星?”二姐满脑子也搜寻不到“蓝星”这个名字的一丝痕迹地。
“哦——是那个警察!”妈妈却眼睛一亮。
“警察?小阳怎么跟警察扯上关系的?”
“南园分局的,听说还是个什么副队长,今儿上午还在咱家来着,人长得跟棵水葱儿似的。”接着,妈妈说了太阳和蓝星认识的经过。
二姐彻底傻了,呆呆地坐在那里,好半天才喃喃地:“怎么办?我怎么去向晓月交待……”
“那也得告诉人家一声啊,”妈妈说,并且神情明显地和刚才不一样了,太阳似乎明白是为了什么——是的,在蓝星和辛晓月之间取舍,妈妈铁定取蓝星。
“不然这算怎么回事儿啊,不清不楚的。”妈妈接着说。
“小阳,”二姐想了一会儿,问:“你和蓝星……会有结果吗?”
“我那脑袋担保。”太阳斩钉截铁地。
二姐不说话了,紧皱双眉,苦思冥想。
房中静得都能听见自己的的心跳声,他们都仿佛被一块巨重的石头压在了底下,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沉重和压力。这就是感情债——世上绝没有一种负荷会超过感情债。
足足过去了十分钟,二姐起身出去了。
太阳和妈妈都把心提了起来。他们都知道,辛晓月绝不会就这么罢了的。太阳心里尤其清楚,对于他们(他和辛晓月)的爱情,辛晓月有着超乎寻常的执着和热情。通过那些天她对他的陪伴,他深深知道什么样的感情才会让辛晓月那样的女人那么的迷醉和不顾一切,那是一种随着历史从远古时代慢慢延续下来的感情。爱情本就是从给予和索取中体现出来的一种幸福感受,那种感受足以使一个正常的人变得疯狂。
正如太阳所预料的那样,辛晓月悲悲切切的哭泣声很快从隔着厨房的太阳的房间里隐隐传来。
“唉……”妈妈叹息着站起身。
“妈,您别过去。”太阳忙说。
“我是想过去了,可过去说啥呀?我是去给你打水洗脚。唉……这点儿事儿弄的……”妈妈出去打来了一盆温水。
太阳一动不动地坐着,任由妈妈给他脱袜子、洗脚、剪趾甲。
那边房里隐隐传来的辛晓月的哭泣声,使太阳的心一阵阵刺痛,毕竟是他辜负了她,他如何能无动于衷?辛晓月的哭声中掺杂着二姐的说话声,显然是在劝她,只是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辛晓月不再哭泣,只剩下她和二姐的说话声,但很多时候都是二姐在说。
此后大概过了二十分钟,二姐疲惫地走了过来。
太阳和妈妈都用探询、迫切的目光望着二姐。
“小阳,不用我说,你也会明白,”二姐在太阳斜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说:“让你放弃蓝星显然不可能的,把晓月甩在一边不管,也不太现实,虽然那很容易,可咱们不能那么做,你们毕竟……同时姐知道,你也不是一个绝情寡义的人,倘若晓月因伤透了心而一时想不开,出点什么差错,咱们良心都一辈子会受谴责。因此,我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也是个笨办法,我已经和晓月商量妥了,就差你这一关了。”
“什么法子?快说。”妈妈急切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