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河中浮尸的案件还没有进展,又接到报案,在山谷的木屋里发现一名死者。这座山谷正是606案中,绑架舒筠的那座山谷。这座山谷名叫“刘家谷”,因为山谷中的人家刘姓居多。传说在古代,有一名皇帝名为刘骜,后因为沉迷酒色荒废了朝政,本来有三个孩子,皆死于后宫争宠。后来,政权被外戚控制,内忧外患之下,导致亡国。可他不知,有次宴会之时醉酒后宠幸了一名舞姬。后来,皇帝与太后矛盾日盛,太后一怒之下,将当时的歌舞伎驱逐皇城。这名舞姬也在驱逐之列,她当时已有身孕,但后宫的各位嫔妃皆是狠毒之辈,无奈她只好忍气吞声,随众姐妹远离故土。路上之时,众姐妹发现她身怀有孕,害怕东窗事发,连累全族性命,众姐妹约定隐姓埋名,移居山谷。后来舞姬将孩子生下,是一名可爱的男婴,就让他跟了父亲的姓氏,这就是“刘家谷”的传说。
尸体发现在刘家谷的南侧的一片林区之内,看似这个木屋像是照看树林的房屋。它完全由木质搭建而成,仔细看来竟没有发现一个铁钉,制造工艺古老却异常的结实。房顶上有一个高九米左右的瞭望台。瞭望台上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除了被山和树木挡住的部分,山谷里也算是一览无余。木屋内有充足的水源、粮食等物品。木屋一共分为三个房间。一间厨房、一间仓库和一间卧室。厨房除了基本的厨具外,也没什么奇怪的;仓库里堆放着干的和湿的木柴。尸体被发现在卧室。尸体的屁股坐在木椅上,前身则趴在前方的木质方桌纸上,已经断了呼吸。方桌上还有些剩菜,据报案人所说,正是昨晚他们在这里喝了一点酒。
报案人叫刘富,死者叫刘安,两个人是双胞胎亲兄弟。哥哥是刘富,弟弟是刘安。两个人今年刚好60岁,身体还算硬朗。这片林子是村子里的产业,两兄弟只是每天晚上过来打更。刘家谷少有外人到来,村里的人也都安守本分。其实是没有必要找两个人来看守林子的,可是村里考虑这两个人也不会其他的本事,在家待着怕待出病来,就给两个人安排了工作。
案发前一晚,两个人在卧室饮酒,一直到两个人喝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刘安已经断了气,哥哥刘富立刻就报了警。
距刘富反映,喝酒的时候发现弟弟的眼睛里黑眼球与上眼白之间出现了一个竖纹,竖纹转瞬即逝,他们兄弟俩也没在意。这个情况引起了办案人员的关注。重案组派来调查的秦大强与苏立国觉得这个线索非常重要。
秦大强与苏立国是刑侦大队资格较老的人。秦大强面色较黑,标准的国字大众脸,普通得很,就是那种丢在人群中就找不出来的那种人。苏立国脸上的褶子很多,显得比较苍老,他的手里总是把玩着两个核桃。那两个核桃已经被盘的形成了包浆,漂亮得很。这两个人都是从基层逐片警干起,后来考入的刑侦。秦大强接触过的人形形色色,可谓是阅人无数。苏立国则是个半仙,大家都这么称呼他,是因为民俗类的东西他都懂上一些。
所以在研讨山谷的案情的时候,两个人都联想到一个事情。据民间传说,古代有一种古老的诅咒之术叫巫蛊之术。被施术的人,会接连祸事或者突发奇怪的疾病而死。巫蛊之术包含的种类很多,大致分为诅咒、厌胜之术、毒蛊。苏立国说刘安的死法有点像是厌胜之术,所谓厌胜之术,就是根据厌胜物施法,让对手暴毙的手段。厌胜物是和对手相连的,取自对手的生辰八字,从而厌胜物成为对手替身。据说被施术的人,有一些人,黑眼仁到上眼白的地方会有一条竖线,代表着压胜物已经与对手合二为一。日后,只要用针扎到压胜物的心脏之上,就可以让对手心痛而死。
短短几天,已经发现两具尸体,而且这两个案子又有一些相同点。两个案子都发生在偏僻的地点,无论是河流中,或是树林中。两个案子的尸体也有相近的地方,首先两个尸体都未见明显的致命伤,河中浮尸上有一些搏斗的伤痕,但是这些伤痕都不致命。林中尸体全身上下都没有伤痕。第二个相同点是颜青发现的。颜青发现这两个案子大概的时间相差了一个月,河中浮尸案推测死者死亡日期大约是6月15日左右,发现尸体是在7月14日。林中尸体死亡日期是7月15日。月是历法中的一种时间单位,传统上都是以月相变化的周期作为一个月的长度,一个月的长度大约是29.53日,即一轮“朔望月”。15日,恰好是中间的周期,这个周期月亮最亮同时也最圆,每个月的15日,从古至今都被称为“月圆之夜”。这两个人的死亡日期,很有可能都是在“月圆之夜”发生的。
这两个案子的联系,也越来越清楚。犯罪分子的行凶是有周期性规律的。如果这两个尸体的死亡方式也有关联,基本上就可以并案侦查了。谈到并案,最赞同的人就是苏立国了。显然科学与民俗之间存在着差距,但是在不少的事情上,往往指向的是同一个方向。
颜青此时想到的人是闾丘仁约,如果河中浮尸案与闾丘仁约有着某种关系,那么林中尸体案会不会与闾丘仁约也存在什么联系呢?闾丘仁约的手机一直关机。联系不上他。颜青这才想起,自责的双手互相击打,啪的一声,格外的响亮。
“如果说两个案子有可能有关联,我们或许可以先找到闾丘仁约,这也是一条重要的线索啊”颜青说道。
有时候,我们常常被自己限制着。我们会经常忽略身边的人,身边的事,因为我们卷入其中。就像古人常常点着蜡烛看书一样,蜡烛似乎照亮了房间的一切,可是近在眼前的蜡烛之下,正是一片黑暗的地带。闾丘仁约就是这两个案子的众人光线下未被发掘的线索。这是重案组每一个人都不曾想到的,因为他们本能的忽略了闾丘仁约的存在,就像闾丘仁约一直在他们的身边一样。
天气热的像蒸笼一般,街道上来往的车也加快速度,希望早些到目的地。街道旁,有个身材高挑的男子正在悄悄的跟着一个胖子。他的手中握着一个微型照相机,他娴熟的对着胖子按下了快门。快门的咔咔的声音,带给人一番快感。正当此时,他觉察到了身后有微风吹来,十分惬意。他自然的向后看去,身后的人群中有一对男女牵着手向他走来。那对男女边交谈着边匀速的在烈日下缓缓的向自己这边走来。
“不好!”高挑男人心中预感到有时发生,他开始奔跑起来,三晃两晃的冲进一个胡同。跑了一会儿,发现并没有人追来,他略感放心。他开始放慢速度,最终在一个小超市的门前停住了脚步。他累了。
他名叫晏轩,是一名私家侦探。他在执行任务,那个胖子正是他的目标。侦探这行,其实并不像电影、电视剧里所描绘的那样。有很多侦探做的事情,都是恐怖的,对于真相是什么他们不感兴趣,他们感兴趣的是委托人兜里的钱。晏轩很明确这点,所以他看到那对男女向他走过来的时候,他就做了一个评估。那对男女的年龄相仿,女人似乎就是一般的小女人,温柔可爱,那个男人给他的感觉像是久经沙场的老兵,从身上散发出不被察觉的杀气。这让敏感的他预感到危险的味道。那个男人可能是敌人也说不定。
正当晏轩在冰柜里拿出一瓶冰茶的时候,有一个男人已经把超市的唯一出口堵住了。这个男人正是刚才街上那对男女中的男人。晏轩毫无征兆的一个侧踢,男人应声而倒。随即晏轩迅速的跨过男人继续逃跑。可当晏轩打算从最近的一条小路逃窜的时候,从小路口跳出一个黑影,黑影见他就是一个扫荡腿,将晏轩击倒。晏轩觉得眼前一黑,阳光从他的眼帘处直射他的眼球,他猛地闭上了眼睛。
“我说晏轩,别跑了,哈。我们又不是坏人”女人淡淡的说道,这个女人正是重案组的柳絮。
这时堵在超市的男人也赶到了胡同口。他是金彪。
邓迈派他们来找到晏轩。上午,社区民警曾经前往晏轩所在的侦探所,但是扑了一个空。负责人说晏轩已经有几天没有过来了,可能是在外面跟案子。邓迈也是考虑闾丘仁约最后和颜青说起的人就是晏轩,这个人非常关键,不容有失。料想晏轩是私人侦探,必定是文武双全,一般的社区民警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于是邓迈派出了追捕能手金彪与妖姬柳絮。金彪与柳絮不负使命,晏轩被带回了刑侦大队。
颜青听金彪说起个情况后,非常的有兴趣,想会一会这个晏轩。
经侦大队的走廊里静悄悄的,大部分的刑警都在外面忙活,还有小部分刑警躲在办公室里起草材料,走廊里一个人也没有。颜青沿着走廊走到了一队的办公室。一推开门,他就看到了一个身材高挑的小伙子。颜青知道他就是晏轩了。但晏轩和颜青想象的不太一样,颜青心里的私家侦探都像闾丘仁约一样,应该是一个老气横秋和天生睿智的做派。可眼前的晏轩竟是一个洒脱的邻家大男孩。晏轩也注意到了颜青,他上下打量颜青,他猜到这就是闾丘仁约的弟子了。
“没想到,闾丘仁约的徒弟竟然是一个小白脸啊”晏轩说道
这样打招呼的方式有点不太礼貌,但是颜青非但没有从晏轩的口气中感到敌意,甚至还感觉到了迎面而来的亲切。
“你怎么知道我是闾丘仁约的弟子呢?”颜青不解的问道。
“业内人士都在传闾丘仁约失踪了,听闻他在刑侦大队收了一个徒弟。我料想你会来,刚才走廊里非常安静,你走路的声音都非常的清晰,你的皮鞋摩擦地面的声音有点急,你进来后又盯着我看,不发一言。脸上挂满了担心的表情。我就肯定了你就是闾丘仁约的徒弟,颜青是吧?”晏轩说道。
颜青实在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个青年竟是这样的老道,未见其人,听其声音就可以知道来者的身份,这实在是不简单。颜青不禁的退后一步,重新打量着这个青年。晏轩的年龄在25岁上下,精致的脸上,有一道疤痕格外的清晰。他的手自然的垂着,没有一点紧绷的感觉。可见,晏轩是坦然面对的,这种坦然没有一丝的回避,单刀直入却又真诚。
“你不用这样看着我,每个私家侦探都有自己的特殊本领,我的本事就是对声音和微表情敏感。你刚才身体向后挪了一步,你的鞋子摩擦地面的声音很轻也很缓慢,眼睛向右倾斜了两秒。很显然你是在观察我,你也在思考,你有点矛盾。既觉得我与闾丘仁约的失踪可能有关,又很相信我不是坏人,因为我的坦诚”晏轩继续说道。
晏轩说的没错,颜青的确感知到了他的坦诚。晏轩如果是敌人,那么他或许不会暴露他的本领。晏轩如果是敌人,那么他无法做到那么放松和真诚。晏轩如果是敌人,他会在接受问询前仔细的思考对策,而不是对走廊里的走路声,饶有兴趣的分析。
“你也是利用你的这两个本领,识破了金彪和柳絮的跟踪战术吧。”颜青问道。
“是啊。金彪走路的声音是收着的,特别是我看到他的时候。他故作镇定和女警花谈笑风生,走路却是想快走,又不得不慢下来。很显然,这个人是冲着我来的。可是我有三个意外”晏轩伸出手,摆出了两根手指说道。
“哪三个意外?”颜青饶有兴趣的问道。
“第一个意外是金彪。这么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竟然那么快就找到了我。很显然,他有追踪的本领,是一个好猎人”晏轩说道。
“第二个嘛,是哪个女警花,我从她的微表情和身体发出的声音上,没有得到任何的有价值的信息。后来也是栽到了她的手上。可见这个女警花善于伪装和偷袭。”晏轩继续说道。
“第三个,就是你。你与闾丘仁约一样,都是表面上是很单纯的人,读懂你们的表情不费力气。不过,你们的心思都有千万个窍,即便是读懂了,可是接下来你们会做什么,我却一点猜不出来。正如你现在极少的说话,听我说的比较多。或许......”晏轩边说边看着颜青,一边的坏笑着,边在缓慢的继续说道:“或许,你在读我的心也说不定”。颜青笑了,笑的是那么的大方,仿佛他毫无保留的任由晏轩看穿一样。
与晏轩对话是轻松的,当然如果晏轩想隐藏真相的话,也可以做到,但是他并没有,颜青清楚的知道晏轩是想帮忙的。
晏轩与闾丘仁约的交集就是一个月前的事件,就是晏轩抢走了闾丘仁约的相机的那次。私家侦探们互相抢夺相互的资源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是正常的。私家侦探像的背后就是一个个组织上的较量。他们有时是敌人,为各自的雇主争取利益;有时是朋友,需要相互的配合一同分享成果。私家侦探的行规是清楚的,私家侦探在法律的红线左右的摇摆,但是有一条是铁线,就是绝不谋财害命。违反行规的人是会被行业所不容,哪怕你有通天的本领,可是没有行业内的情报与技术支持,也是难以为继的。
晏轩非常仰慕闾丘仁约,他甚至幻想过想成为闾丘仁约的弟子。那天晏轩设计夺走了闾丘仁约的相机后,心里是有些失望的。闾丘仁约不过如此,这么简单就着了道。就像你一直仰慕的前辈,原来是欺世盗名之徒的失落。待晏轩回到自己的地盘,打算把相机里的资料拷出来的时候,晏轩才发现那是一部空相机。原来中招的人是晏轩!晏轩却没有懊恼,反而高兴起来。不愧是闾丘仁约,一出偷天换日悄无声息。令他更没有想到的是,闾丘仁约竟然出现在他家的门前在轻轻的敲着门。
晏轩将闾丘仁约请进了房间。这座房子是秘密藏身之处,两室一厅,但是采光却非常好,从窗口望去,可以看到小区的出入口。晏轩熟练的从橱柜里取出茶叶,为闾丘仁约请了茶。
“该是归还相机的时候了”晏轩放下茶,从沙发上拿起闾丘仁约的相机,双手举到了闾丘仁约的面前。
闾丘仁约接过了相机,又把相机放到了身边的座位旁。端起了茶细细的品味其中的香气。
“晏轩,你太客气了。这么好的茶真是难得一品啊”闾丘仁约端详着茶碗,满意的说道。
“是您不嫌弃。”晏轩说道。闾丘仁约拿回了相机却没有离开,这让晏轩觉得闾丘仁约似乎是有事。
“成王败寇,您要是有事情吩咐,不必客气”晏轩说道。
不出所料,闾丘仁约的确是想请晏轩相助。闾丘仁约先是从相机内将追踪器取了出来,放到了茶几上。晏轩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中了闾丘仁约的反向跟踪。而后闾丘仁约单刀直入的说道:“我有一个案子,希望得到你的帮助”
能得到闾丘仁约的邀请,这让晏轩非常激动,这说明晏轩得到了闾丘仁约认可。晏轩想都没想的答应下来。闾丘仁约这才说了细节,闾丘仁约发现了一些线索,他分析金熊市有一个邪教组织正在悄无声息的运作。闾丘仁约正在做的就是搜集相关的情报,凑足证据以便于到公安局报案。晏轩很是不解,业内传言闾丘仁约有一个弟子在刑侦大队,邪教集团这样的大案要案正是刑侦大队的管辖范围。这并不是一个私家侦探的工作,闾丘仁约该找的人应该是颜青,而不是晏轩。闾丘仁约像是看到了他的心思一般,他说道:“晏轩,你有所不知。这件事,我非常有责任。而且我有我的考量,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选。只是,这个工作会非常的危险。你可以考虑一下在回复我”。
晏轩想都没想就说道:“我答应”。晏轩答应了闾丘仁约,这答应的背后蕴藏着很多,不单单是因为这个案子或许是一个成名的机会,更重要的是他仰慕闾丘仁约,仰慕他的那种对罪恶的深恶痛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