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姑娘托着额头坐在会客厅的帘后,听着前面喋喋不休的争吵。她有时候也很佩服絮儿,总是能够耐心的面对这些老家伙,不枉她多年来的悉心栽培。这些年絮儿的确是尽心尽力做着她的得力助手,帮她处理着所有冗杂而繁琐的工作。
听的快睡着的时候,手上的镯子传来了丝丝的颤动,很轻微,却被她敏锐的感觉到了,睡意顿时全无。
这个镯子,是感应印记的实物连接,他可以通过这个镯子,感应到她所想知道的人或物的动向,如果被感应的东西出现某种异常或危险,镯子就会轻微颤动使她获得提示。
感应的印记已经施加了许多年,这样的颤动却还是头一次。此刻镯子颤动,是那个人身边潜伏着某种危险么?
帘子前面在说些什么,她仿佛已经听不见了,脑海中飞速旋转着什么,她手撑桌面将身子支了起来,想迅速到达那个人身边。“可是,就算那个人真的有危险,也应该会有人比她更上心的吧。”脑海中另一个声音出现,萧姑娘忧愁的想。
她努力将自己的思维放到了帘子外,想改变自己的注意力,这时帘外的讨论已经变成了争吵,可吵的都是些无意义的东西,让她更觉烦闷。想闭眼打个盹,脑子里有一些不好的画面却一个又接一个的闪过。手镯又颤动了两下,她下唇上有一片显得更鲜红起来,齿痕像是要沁出一片血红,她犹豫不决,绞着衣襟的手指也显得骨节发白。
算了,我就去远处瞧瞧,不会让他发现的,她想。
帘子前方争着争着,一人请大家安静下来说道,“请主人决断!”
这时大家的目光移到帘后,哪还有人,座位上早已已空空荡荡。
———————手动分割线———————
珊瑚郡主坐在轿子里急切的等着,等待的时间总是那么漫长,直看到丁宁从里面跑出来她才算露出了笑颜。这可是她跟丁宁每个月约好的日子,丁宁会把修羽这个月的新情况,有什么新想法、新的动向告诉珊瑚郡主,好让他更了解修羽,知己知彼,方可得到爱人心。
作为郡主,珊瑚郡主的出生和生活一直是很风光的,她想要什么,从来没有得不到的。除了有一天,路边的一个回眸,让她看上了一个男子,她打听这个男子,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泓城捕快,嫁过去可是让他捡着大便宜了。可她没想到,想象中轻松就能得到的爱情,却竟然被他轻飘飘的拒绝了。因为这个轻飘飘的拒绝,从此,珊瑚郡主一发不可收拾的爱上了这个泓城捕快,修羽。
珊瑚郡主知道自己并不怎么受修羽的待见,却忍不住的思念他。她父亲都看不下去了,自己好歹是个王爷,女儿实在是太自轻自贱,自降身份,简直丢了他的老脸。奈何女儿是真心喜欢啊,求亲不成,大病了好些日子,天天哭的跟泪人一样。王爷放下身段,亲自上门拜访,修羽的父母都是明事理的正常人,谁不愿和王爷攀个亲家。谁知那修羽,就是一直找借口推脱,每次都能找出理由来推脱成功,愣是没把这门亲事答应下来。王爷苦闷,不知女儿究竟看上了他哪一点,可又实在拿女儿没有办法,只得任由她自己常常追着修羽跑。唉,跑就跑吧,大不了这辈子不嫁了,她堂堂珊瑚郡主,还有人敢耻笑不成。
丁宁面对郡主,眉飞色舞侃侃而谈,什么修羽哪天哪天被老爷表扬啦,哪天哪天又破案啦,哪天哪天慰问了鳏寡孤独啦,哪天哪天见了哪个高官啦。珊瑚郡主听着,面色越发的红润如桃,修羽的事,大概放个屁也是香的。
珊瑚郡主每次都还要多打听些,尤其要听听丁宁说些让她最紧张的事,比如修羽又碰上了哪家的姑娘。
还好,除了每次被父母逼着去相亲,修羽还总是拒绝人外,他的生活中除了他娘,还真就没再出现过别的女人。珊瑚郡主暗自庆幸着,只要没有其他的女人,自己就还是有机会的。
丁宁正讲到兴致盎然处,面色一变,突然停顿了下来。
“怎么了?然后呢?”珊瑚郡主问。
丁宁脸上露出了珊瑚郡主从未见过的神情——这种神情应该称之为一本正经。鉴于他平时的欢乐状态,这种神情在他脸上出现就显得尤为古怪。
他突然便乱行了个礼道,“抱歉郡主,临时有点急事,我们下次再谈。”自顾自的说完,都不等珊瑚郡主有所回应,就快速的冲回了捕快所。
等珊瑚郡主反应过来,丁宁已经策着马扬长而去了。
————————手动分割线———————
泓城的北边的山林,常被人称之为泓城的后花园,由于魔族莅临要经过这里,这一片山林近期都被清场了游玩的人群,只有官家派的人有事物进入。
山林中,一个面具覆脸,一身白袍的人影掠过。面具和斗篷将她的面颊和全身遮掩的很严实,除了眼睛,没有人可以看到她其他的任何一个部位。
唯一可以让人看到的双眼眸,冷而犀利,自带寒气,她的目光从左至右扫过眼前的所有景物。
在那目光掠过后,几棵树后自觉的出现了几个黑色的身影,他们感受到了一种和周边不一样的气场,强大而冷冽。其中一个踌躇着向前两步,弓手弯腰向眼前的白袍之人行礼道,“见过……”
他的声音停在了这一刻,一把镰刀从他的颈间穿过,如过无人之境,如刀割发。那人的头和身体还没有来得倒落到地上,就化作了缕缕清烟,被吸进了镰刀之中。
树林后出来的人,都还没有来得及惊恐,就一个个的觉得喉间一阵疼痛,一丝腥甜,五个人,转瞬就少了四个。四缕黑烟悠悠荡荡的被吸引进镰刀之中,化作了一片雾气。
剩下一个,已经明白自己遇见了什么,即使自己来自冥界,即使自己已经见多了鬼魂,即使从传闻中听说过眼前这个人的可怕,在实打实的真实情境下,依旧吓得他全身止不住的颤抖,一屁股跪坐在地,地上已经出现了一滩水渍,从他的裤裆里渗落下来。
明明主人跟他们说只是来抓一个普通凡人的,怎么会遇上这样可怕的事件。他显然认出了这把只流传与传说中的镰刀,哆哆嗦嗦的爬到白袍脚下跪拜,他吸着凉气,话也说不完整了,“噬……是噬魂之镰……我伟大英明的主,我们都是您最忠实的臣……臣民,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只是来完成任务的,只要完成了这一趟任务,我就能入轮回了,求求你……”
白袍一脚踢开了他想伸过来抓她袍子的手,冷声说,“滚回去告诉你的主子,少做那些自以为是的事情,想投靠天界,做好不得好死的准备了么。告诉他,今天回不去的人,就是我还他的礼。”白袍的声音清冽,是个女子的声音。
那黑衣人听明白她没有杀自己的意思,磕头如捣蒜,连声遵旨,赶紧一溜烟的就消失在了空中。
血从噬魂之镰的尖头上滴落下来,没有滴入地下,而化成了一缕黑烟,回到了镰刀的刀身。
白袍女子仿佛做完了事,她吹一口气,手往前一伸,镰刀就缓缓地变小,变成了一个戒指套入了她的指尖。
这下,应该没有危险了吧。她触到自己手上的镯子,那镯子安静的挂在纤细的手腕上。
她垂下头,嘴角抿起了一丝浅浅的微笑。这时,她感觉到自己的身后有一股非人界的气息,转过头去,果然有两个人跨在马上,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是你!”两个人面对白袍女的同时齐声发出了惊讶的呼喊。
声音还没有落下,又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咦,袁亿,你回来了?”
两个骑马人的后方,修羽也骑着马从远处而来,“丁宁,你怎么也在这儿?”修羽看到骑在另一匹马上的丁宁也有些惊讶,因为没有特殊情况,丁宁一般都是驻守在捕快所里的。
丁宁和袁亿同时间用同一种古怪的表情看了看修羽又看了看另一侧的白袍的女子。丁宁的目光落在了那白袍女子身上,和白袍女子的目光对上,似乎有着某种火焰在燃烧;而袁亿,将眼神转了回来,和修羽的目光对上,似乎也闪着某种火焰,燃的修羽莫名其妙。
修羽觉得这气氛有些奇怪,丁宁平时可不像是这么一个正经的人,袁亿更是盯得他全身发毛,而前面还有个莫名其妙的白袍人又是谁。他准备打破沉默,“嗯……你们两个,什么情况啊?”修羽别扭又尴尬的问道。
袁亿丁宁都没有回答,反倒是白袍人先开的口,她的声音很冷,是对丁宁说的,“不用这么看我,保护好你该保护的人,省得还要我出手。”
说罢,她很随意的瞥了修羽一眼,白袍还带蒙面的,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她只是很快瞥了一眼修羽便转了身,头也不回朝前走了,走着走着,就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消失了。
消失了!
修羽皱着眉头瞪大了眼睛,感觉自己在做梦。这是发生了什么!他使劲揉了揉眼睛,眼前的人,没了!再揉了揉眼睛,真的没了!一个活人,就这样在他眼前,凭空消失了!!!天!他的世界观让他无法接受这样的情况!
修羽还在震惊,更震惊的是,旁边的两个人却竟然仿佛见怪不怪了,只听丁宁淡淡道,“没事了,现在,咱们可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