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角小楼。柔鸿夫人歪着头,静静的听什么,玉儿不敢打搅,蜷缩着,被老爷抱回去。
夫人轻笑,说:“楚皓笙未免胆子太大,越界施法必遭天谴,他以为只是说说而已吗。”
想必方才她听到了什么。
老爷不说话,但是夫人点明问,就只好说点什么。
“夫子,你觉得楚皓笙的功夫可以名列三界的第几位呀?”夫人认真的问,她对于这种高低胜负的事情很感兴趣。
老爷实话实说:“前十。再具体,没有动过手,不好说。”手底下不闲着,把玉儿塞进被子里。
柔鸿夫人眨眨美丽的大眼睛,问一个秘密:“夫子,藏书洞到底发生些什么,重伤天牧元滔、水君夜来和宗主轩曦?”
玉儿不折腾了,好奇的看着说话人,也觉得匪夷所思。谁有本事同时重伤三界的顶级神祇?
元道老爷抬起眼,妻子笑眯眯的正等着。一回头,小丫鬟活蹦乱跳没有一点点夜深就寝的意思。
元道老爷饶有兴趣的问妻子:“你原来不是这样,要打要杀的有你,但我记得你对别人的事情没有兴致。”
“改了,对别人的事情有兴趣了。”柔鸿夫人有些成心。
玉儿点头,她觉得这样才和女战神主母有共同语言。
看懂玉儿心思,柔鸿夫人说:“现在打不过天界和水界神仙,人界的厉害角色我也打不过,不过,对秘密有兴致。”
元道老爷有些无奈,说:“行了,你们俩以后就好好折腾吧。”
“藏书洞,六天素和白骨花袭击,来势汹汹,楚皓笙喊一声,警告大家不可越界施法,大家分辨情形,就这一失神,着了道。不过敌手力道十足。”
柔鸿夫人问:“楚皓笙是故意的吗?”她对踏足人界,遇到的几件事颇有忌惮,觉得人们心思叵测。
元道老爷摇摇头,说:“应该不是。再说,没有证据,宁可信其无,不可断言他人有心伤人。至于以后证明他有心胡作非为,话就有另外说法。”
玉儿明白,这是三界的规矩。有就是有,不要胡乱猜测别人做事的缘由。
柔鸿夫人假装叹口气,果然引得玉儿凑上来,关切的注视。
夫人说:“那你怎么解释刚才他擅用功法,偷窥天机呢?”
元道老爷笑了,说:“你我现在都是凡人,干嘛管那么多?早点歇息。”
玉儿早已铺好了床,今天是老爷独自歇息的日子,夫人和自己并不需要侍寝。各自安歇。
玉儿仔细拉好窗帘,爬进被窝,睡了。
楚皓笙功力再高,不使用越界功法,就还是一个凡人。
他和栗旬把乔县令送来的反复研读,顺手递给仵作老王,共同研判作案情形。
仵作老王总是对自己的身世绝口不提,他长长挂在嘴边的口头禅是:“我记得。”
“我记得,”老王目光从文书上移开,停留在黑洞洞的窗外夜空,声音平淡空洞。
楚皓笙敏锐注意到老朋友的手微微有些发抖。这对一个见惯生死的人界第一仵作而言,有些过分。
“这种烈性炸药很有名,终于重出江湖了。我记得,想当年,梦魇杂粉让多少好汉送命,直到天族出手,杂粉消失再无消息。”
“没想到没想到,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有幸目睹它的威力。”
楚皓笙目光炯炯,盯着老王,问:“你凭什么认定这是梦魇杂粉?我也听过它的大名,还以为早已绝迹了。”
栗旬不插话,他知道的恐怕更多。梦魇杂粉,一个曾经令众多豪杰闻风丧胆的武器,杀伤力极其巨大。
据说诸神大战,梦魇杂粉发挥惊世骇俗的力量,但是就像那个神话时代众多的秘密一样,突然就消失,消失的无影无踪。世上也曾流传有关它的故事,无从证实。
栗旬心中的疑问和楚大人一样,为什么仵作老王认定这次傩神出事不是意外,而且意外事件牵连到一个古怪的远古武器。
天下第一仵作从来话不多,他只做事情。他展示了证据。
老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黑色棉布,质地密实。小心展开,里面放着一个小小的铜片碎片,扭曲,粘着粗粒和灰烬。
栗旬看看东西,看看老王,不作一声,静待下文。
“这个是傩神带着的青铜头盔,因为傩神头部也装了炸药,所以头盔从里面炸开,硬是把青铜炸成碎片,炸药威力可想而知。”
“这个看形状是青铜头盔的眼部,所以有一个坡度,保留了一点点浅黄色的粉末。残片的别的部分都扭曲变形。就是这浅黄色的粉末。”突然他收声了,仿佛有莫大的伤痛。
老王的神情让栗旬很难受,因为意识到对方可能亲身经历过什么惨痛的事,而且必定与这种残酷的炸药有关。
栗旬,一个身经百战的老吏高官,巧妙避过尴尬,一字一顿说“一般炸药确实没有这样大的威力。只是。”话说不下去了。
楚皓笙明白助手没有说完的话,炸药是梦魇杂粉,这已经是匪夷所思的奇事,而且竟然放在人的头颅里,更加匪夷所思。
栗旬细细搜索记忆中的大案奇案,实在不记得有这么一出。他把身子微微侧转,转向楚皓笙。
语气并不肯定,问:“把炸药放进人的头颅里,是为了复仇,还是为了别的缘由?仅仅杀人,为什么要这么设计安排?”
楚大人在自己人面前从来心直口快,他有几个问题,想到就问:“炸药之事先放在一边,我想想如何细查。我最奇怪的就是刚才栗旬想到的问题——为什么要放在头颅里?真的就是简单一种怪癖,还是另有深意?”
三个人陷入沉默。炸药放在头颅里,从里面破坏性的炸碎,是一种什么讲究呢?人死不仅仅是目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