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一男原本来时就和肖光荣喝的不少,到了这儿又被王石头和齐三虎合伙灌了一阵子,不觉阵阵酒意上头。但张一男是何等人也,他的酒量大得出奇!一般人像喝了这么多酒早溜到桌子下面去了!然而张一男却拿得住这么多酒,他话不乱说,脚不乱步,脑子清的很!一想到人家肯定还有正事要说,便悄悄溜了出去。
天气已经入冬,寒气阵阵逼人。透过路灯的余晖,张一男发现下雪了,一片晶莹的雪花飘落在他的鼻尖上,迅速化成了一滴冰凉的水。张一男用手拭去鼻尖的水,随即又用口接住了一片雪花,细品了一下,冰冷而无味,他摇了摇头,便循着昏暗的街灯回他的宿舍去了。
贾一楠原本酒量不大,这几个月镇长当下来应酬多了,酒量也在悄悄地见长。不喝不行啊,见了上级得敬酒吧,自己要先干为敬,还得嘴上说“你随意,我干了”;下属的敬酒更得喝,要不人家会认为你看不起他。中国的社会啊,面子很重要,每个人都在为面子而活着,酒又是面子文化的载体,或者说是它表演的舞台,呵呵……扯远了。
单说齐三虎见张一男一走,便冲王石头挤了一下眼,说道:“王主任,张一男喝的不少,早都溜之大吉了,我们接着陪贾镇喝。来,你先和贾镇猜会牌。”
王石头会意地一笑,随声附和道:“对对对,贾镇,来,我们猜会牌。听说你猜牌的技术在清峰镇那是数一数二,今晚我向你好好学习一下,你可要教我两招啊。”王石头说着话,起身给贾一楠面前的杯子一一斟满了酒,贾一楠并不阻挡,任他倒满了几个酒盅。等王石头码好牌要开始时,贾一楠抿了口茶,冲王石头一笑,说道:“王主任,酒喝不下去了,让齐镇和你接着喝,我先回去睡会儿,头有点晕。不好意思啊,你俩接着来,不要因为我扫你们的兴啊!”贾一楠说着话,已将手机塞进口袋,又摇晃着站了起来,拿起上衣穿上就要出门。
王石头冲齐三虎苦笑了一下,心想,“奶奶的,这都是什么事儿啊?一句正事没说,这个可恶的张一男,要不是他来,事早就说了。”
齐三虎见贾一楠执意要走,也无可奈何,只得叫来司机将贾一楠送回机关。
漆黑的夜,散乱的雪花,刺骨的寒风,走在湿滑的落叶上,贾一楠险些摔倒。
刚才司机小刘要将她送进大院,她死活不肯,让人家早点回家。“唉,又是一个礼拜天,让有家的人早点回去,陪着自己干嘛。”贾一楠心里在暗暗地惆怅着,和门卫打过招呼以后,她就冲着后院走去。机关后院是领导们办公的地方,平时灯火通明的大院,此刻因为放假变得漆黑一片。远处有一个房间的灯亮着,贾一楠抹了一把脸上的雪花,定睛一看,这是张一男的办公室。“这小子喝多了没回家?!”贾一楠抽抽鼻子,淘气地一笑,她悄悄地走向那光亮处。
贾一楠试着透过窗玻璃往里看去,却什么也看不到,她便用手在玻璃上有节奏地敲了几下,砰砰,砰……几声过后,她便蹲下身子,静耳细听里边的动静。
“谁啊?谁?”张一男在里面不耐烦地呵斥道,许久见没人应声就转身又睡去了。
贾一楠在外面又敲了起来,还忍不住发出了“咯咯”地笑声。
张一男被再次吵醒,怒不可遏地掀起被子,扭开门冲了出去,正欲破口大骂,却发现是堂堂的贾大镇长站在那里冲自己“吃吃”地笑。
张一男这个气啊,这都是什么人呀,却又不能发作,嘴里只好说道:“贾镇,你喝多了,快进来坐会儿,外边这么冷,你、你玩什么捉迷藏啊?我这没喝醉都会让你气醉了。”张一男说完紧绷的脸顿时展开,“嘿嘿”地笑了笑。
贾一楠拂去额头的雪花,用手掩住偷笑的嘴,一步三摇进了张一男的房间。
冬天的夜黑得早,其实时间并不算晚,也就是九点多钟,要在夏季,人们这时候还在外面乘凉呢。然而在这寒冷的冬季九点多已是夜深人静,此时又是下雪天,更显得阴冷幽暗。
张一男本只是客气地让一下,没想到贾一楠竟毫不客气地走了进来,一时他的脸胀得通红,手足无措起来,慌张中,他拉起椅子想请贾一楠坐下。却发现椅子上面放着他的外套裤子,啊!原来是自己着急只穿了一条棉裤。张一男急忙穿上西裤并将鞋带系好,又跑进里间对着镜子将东倒西歪的领带整理好。刚要往外走时,又忽然像想起什么似地,对着镜子把头发缕了又缕,这才来到外间。
此刻的贾一楠早已趴在办公桌上呼呼大睡了起来。张一男轻轻叫了声:“贾镇起来吧,我送你回你的宿舍睡好,小心感冒了。”贾一楠“哼”了一声,并不搭理他。张一男想过去将她拉起来,扶着她,或者是抱着她,或者是背着她,无论用什么方式都得把她送回她自己的卧室。她趴在这儿睡要睡多久啊?感冒了怎么办?万一有人突然进来见了怎么办?毕竟单位还有好几个值班的人呢,这要是说起闲话来自己倒无所谓,然而贾镇可吃不消啊,人言可畏哪!
张一男试着扳住贾一楠的肩头,想将她扶起来,“干什么呀?别动我。”贾一楠嘴里流着唾液,一摆手,烦躁地将张一男的手打到一边又趴下睡着了。
是啊,她太累了,几个月来她高度紧张地工作着,每天时间都安排得满满的。上任以来,她抽出时间走遍了清峰镇村村落落,她进农户下田地,搞座谈访民意,用最短的时间将自己变得成熟起来,以尽快适应如今屁股下的这个位置。她太累了!“睡吧。”张一男看着贾一楠的样子,心里隐隐有点作痛。真不容易,一个女人家年纪轻轻便挑上了这副重担,家也没了,一个人,只有工作是她的全部。张一男看着贾一楠熟睡的脸,眼前突然显现出贾明德的笑容,两张脸交替变换着。张一男眼睛潮湿了,他心里在喊,“贾明德书记啊,你放心,我就是贾一楠的亲弟弟,我会一心一意支持她的,再也不会和她计较什么了。”
张一男跑到了里间卧室,拿出一条毛毯,想为贾一楠披上。贾一楠突然头一歪,一阵恶心过后随即吐了一地。
张一男轻轻帮她捶着背,等她实在吐不出来时,才将她扶正。张一男细心的用热毛巾将贾一楠的嘴巴擦了又擦,贾一楠红红的嘴唇微翘着显的是那样动人。张一男不敢多看,急忙将她身上吐的污渍清理干净。
待到张一楠打扫完一切,贾一楠还是软软地靠在椅子上,看到张一男过来便喊道:“水!让我喝点水。”张一男急忙找到水杯端过来送到她的嘴边,贾一楠接过杯子,一口气便将杯子里的水喝得干干净净。水喝得太急了,她的脸上脖子上溅满了水。张一男赶忙拿过纸巾在她的嘴边轻轻擦拭,贾一楠突然睁开她朦胧的睡眼,嫣然一笑,嘴里说道:“哎,好,谢谢你!”手便伸了过来,一把抱住了张一男的脖子,将他的头挨到自己的脸上,然后不顾一切地将嘴压到他的嘴唇上。
张一男瞬间像过电一般,全身“嗡”地一下,贾一楠已经用她的小嘴拱开了他的大嘴,并将舌头伸进了他的嘴里,任意地翻滚着挑擦着。
张一男无法拒绝,因为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是男人都抵挡不住送上门的诱惑。
张一男脑子一片空白,身体却诚实的动作着,待他正要进一步时,贾一楠突然清醒过来,她一把推开张一男的手,迅速将自己的上衣扣好,脸涨得绯红,悠悠地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
张一男突然从云端跌落,正一脸的茫然,贾一楠已夺门而去,也可以说是落荒而逃。
张一男缓过神来,正想送贾一楠一下,待他走出门外,已听到漆黑寂静的夜空中传来一声“砰”地关门声,他知道贾一楠已安全进屋了。张一男一声叹息,“唉,这都干的什么事呀!?怎么能把人家贾一楠给亲了呢,这以后该怎么见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