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峰叫我到外面麦地去复习课。我说不好吧。他说今天天气好,坐到外面可以靠着玉米杆晒太阳既暖和又没人打搅,学习效果很好。
现在是全国尊重知识尊重人才重视教育的时代,教育局安排施工队正给汉陵中学砌连阴雨塌坏的围墙,校园到处是乱七八糟的砖头和横七竖八的架子车,满嘴脏话乡音的村民。
临近期末学校安排学生自行复习,大家就三三两两的跑到校外的麦地里埋头背书复习。
晓峰指着不远处的配电室,说那后面背风。我们就跳过小渠,踩着软软的冬小麦,顶着温暖的眼光转到配电室后面。
“哎!”刚转过配电室的房角,房檐下男生们就齐声惊叫来,吓得我俩“呀”惊叫起来并连连后退。大象、和合、雨田三个人得意的哈哈哈哈大笑起来。
“为啥不叫我们,独立行动?”晓峰抬脚踢大象,大象用书一拦,书飞出一米开外。“哎呀,你还真踢啊。”大象跳起来追晓峰,晓峰哈哈哈笑着跑出很远。大象从地上捡起书在沟子上拍了几下,周围尘雾缭绕。
和合和雨田用书捂了嘴,直叫“算了算了些。”
“臭死了。”我捂了鼻子,“大象你放屁,往远走一点行不?”
大象哈哈哈哈笑了“谁让你不好好的。”
晓峰过来笑着说,“你们故意吓唬我们,差一点把人吓死了,------人吓人吓死人知道不?”
“我们看见你两个跑过来,本来要叫,看你两个谝得热火,就吓吓你。”和合笑着说。
“我们说话,你们没听见?”雨田说着,沟子一抬“噗”一声放了个响屁。
“哎,放屁还传染?你们专门跑到人背后放屁来了?”我没好气的说,用书不停的扇。
“都是大象带头放的。”和合说着,沟子一抬“咚”放了一个。
大象说走走走,坐不成。转身就转到配电房前面去背书。大家就各自散了去背书。
回学校,张弛说窑厂那个地方不错,又背风又暖和。我说你跑的太远了吧。他说不远。学习还害怕路远?
我说就是的,你不远千里从秦阳来到汉陵,这是什么精神,是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献身精神。
他笑着骂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不是白求恩,没有共产主义精神,更没有为了爱情跑到这鬼地方来。
为了恋爱去秦阳啊。我打趣道。
他用书砸我,你的那些小心思,别以为别人不知道。
汉陵大队的砖瓦窑已经半年没有开了,原来开的时候每天早上要“饮窑”,臭乎乎的味道飘到周围三五里远,是学校吃饭时一道“美味”,以至于我们认为学校灶上的稀糁子的味道是人间最好的味道。砖瓦窑不开了,我才感觉大师傅不是盐放的多了,就是糁子熬的太熟了。女同学个个变漂亮了:脸白了,刘海梳齐了,头发光了,上衣领子都翻出来了,裤子把沟子都裹紧了......
下午到了窑厂。
张弛指着窑炉外靠满的玉米杆,已经整齐摆好的人形。象不象沙发?他说着就坐下来,让我也抱一些玉米杆来做沙发。
我高兴听了他的安排,刚坐下。他就拿出烟来。我说接过来,他先惦着,双手捂着火焰,冲我点点头。我走过去吸了一口。
“烟瘾还挺大?”
“去去去,抽我的烟还糟蹋我。”
“我说你咋来这么多钱来买烟?”
“我家里有拖拉机。我哥一年四季在外跑运输,农忙时节用旋耕机给人旋地,我们那个田地宽广,一人要分四亩地。我家要分二十八亩地。放忙假我哥要我开拖拉机去挣钱。”
我说你会开拖拉机?
他说“没有啥开的。我给我哥开拖拉机每次就给我一些钱上学,我哈哈哈。一年正好几万元。”
我们一下子无语。
张弛神秘的说,“当年解放军在渭河上一炮打二马,就是我村子的地下党给报的信,故意给马家队伍说渭河上有埋伏,洋桥坏了,要天明才能去。”见我们竖起耳朵听,就卖开关子:
秦阳原上的张家村,是扼守秦阳的要地。解放前国民党48师就在他村旁驻防,国民党部队军纪涣散、长官腐败吃空饷非常严重,hzn主政时期到48师视察。周围好多村子里的男人被临时雇去充数。Hzn势大的很,穿着黑斗篷蹬着高腰皮鞋,威风凛凛给大家训话。解放前马家军骑兵经常从西兰公路下来,张家村首当其冲,因而村堡坚固村民民风彪悍,村里的大户都有几十条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