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章和魏静哈哈哈笑了,大象吓打了个寒颤,转身跑进屋里钻进被窝蒙头睡下。许久,大象感觉自己还在屋外,但自己分明在被窝里蜷着。大象觉得自己是一片孤独而翠绿的冬青叶,轻飘飘的,一会在屋里一会在屋外,风吹的他飘啊飘啊,到了魏静的房间里。
台灯亮着,房间里空无一人。
新报纸贴满了屋面,桌上斜放的小镜子泛着红色的光,里面映出几朵白色花,搽脸油大小不一的摆成一堆,粉红色的被子懒散的躺在床上,散发着浓浓的香味。课本零散的放在桌子一角,一沓小报整齐的摆在上面,大象好奇拿起来看。
“啥报。”大象嗤之以鼻,想把报纸扔到一边,却不由自主拿起来看。
田主任斜了一眼,大声呵斥:“女娃娃不学好啊,上课不好好听讲,看、看、看的都是什么报纸?全是街头小报。大家看看题目啊。……这都是啥内容?”
大象辩解道:“这个不是她看的。是孝章给的。”
田主任火了:“你敢说是校长?你还敢说是校长给的?”
大象说“我说的是孝章不是校长。”
田主任火了:“你一声一个校长校长的想污蔑校长吗?”
魏静睡眼朦胧着进来,对大象说:“别紧张,你不就是想和我睡吗?只要你不把报纸的事情说出去就行。”然后就钻进被窝里。
大象说不好吧,被魏静用手轻轻一拽着就钻进去了。
田主任说他也想睡。
魏静说行。报纸的事情不要在班上提了。
田主任笑嘻嘻的说没问题,就要上床。
大象一下子坐起来,大喊:“不行!不行!”和田主任厮打起来。
孝章一把抱住大象:“大象,大象就让一下吧,田主任毕竟是你的老师……”
大象气愤的把手甩开,嚎啕大哭起来。
猫头鹰一声尖叫,吓得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原来是做梦!”
一丝月光泄在窗外冷清清的树枝上,枯树叶哗哗作响,一股凄惨的寒气钻进黑洞洞的屋里。大象惊得睡意全无,他想喊孝章,一下又糊涂起来,孝章在屋吗?大象平心静气想听了半天,但没有听见孝章那个的呼吸声。顿时紧张起来。
他会去哪儿?在魏静房子吗?
刚才他梦见二人去窑场了,会不是真的?
大象打开电灯,床上空荡荡的,孝章确实不在。
他们?会不会出啥事?被流氓了?被人害了?……
大象假设了好多种危险的结局,自己又否定了,但同住一屋孝章出任何事自己也脱不了干系这是肯定的。大象越想越后怕,急忙穿上衣服。
房间灯光像一条河流流到院子,一只大老鼠在门口悠闲的踱着小步,看见大象毫不紧张,紧随其后一个小老鼠不慌不忙,还冲屋里望了望。大象气的紧追几步,老鼠们就爬上了走廊的立柱。猫头鹰一声紧似一声尖叫,惊起一片树叶从枯树上飘到大象的身上来。破败的窗门朦朦胧胧中发出吱吱呀呀的怪响,仿佛妖魔鬼怪在现身说法,整个院子象肃穆陵园。
大象缩了一下脖子,抓起门旁木棍,顺着走廊向魏静的房间摸过去。从门缝透出一丝微弱的灯光,房子里传出孝章低低的笑声。
魏静说:“你坏,我累了。”
“唉。”大象叹了一口气,感到自己的魂回来了。回屋翻开课本背诵课文,大象已经背了一个星期了,就是记不住。
“鸡鸣外欲曙,新妇起严妆。
著我绣夹裙,事事四五通。
足下蹑丝履,头上玳瑁光。
腰若流纨素,耳著明月珰。”
宇文老师说日本人都能背《孔雀东南飞》的。咱们能背诵的人太少了。大象心里明白,理解就能背过了,不理解肯定背不过的,后边的还好理解,前边的根本就没办法理解。
“指如削葱根,口如含珠丹。
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
“小脚女人,封建思想。啰里啰嗦的……”大象嘟囔着,后面的他能理解,摇头晃脑背起来:
“东西植松柏,左右种梧桐。
枝枝相覆盖,叶叶相交通。
中有双飞鸟,自名为鸳鸯。”
孝章满脸通红的开门进来,“呀,你没睡?这么刻苦?”
大象闭眼继续背诵着:
“仰头相向鸣,夜夜达五更。
行人驻足听,寡妇起彷徨。
多谢后世人,戒之慎勿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