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就如同大陆所有种族都知道的谚语,“相信人类的诺言,不如相信粘液怪的智慧。”七大国度的“永世盟约”从一开始,就注定是一个笑话。
在盟约订立的十年之后,专心追寻传说中十二贤者遗迹的魔法师们,就被光明圣殿以“解民倒悬”的理由,联合其他国家瓜分了国土。
之后,龙之国度爆发内战,三头巨龙战死,龙族因此宣布,除非人类面临灭族,否则永远禁止使用“龙神谕令”(十级巨龙召集亚龙,飞龙,地龙的号令,可以随时组建龙之军团)。从此,龙骑士从统帅兵种变成了决战兵种,而失去龙之军团的国度,成为第二个被瓜分的国家。
之后百年,或用武力,或用计谋,剩下的国度逐一被光明圣殿吞并。然而,就在教皇西斯一世加冕成为人类世界神圣大帝国皇帝的时候,一柄短剑割断了他的喉咙。
人类在这接近四百年的时间里,爆发的各种战争超过五百次,大大小小的国家超过百个,当年辉煌一时的七大国度,光明圣殿如今只有两百公里方圆的领土,龙骑士支配的圣龙山人口不过百万。
魔法师之中,只有亡灵法师拥有幽灵岛这块领土,骑士、佣兵、英雄三国早就被历史淹没,倒是商人们的自由联盟,网罗了许多沿海城市,却是欣欣向荣。
人类爱好内战,擅长内战,是其他种族的福音,否则,凭现在人类几亿人口的庞大数量,没有哪个种族可以逃过灭亡的危机。
因此,黑暗精灵哪怕表面上再嚣张再高傲,却不敢去真正侵犯人类的领土,顶了天也就是派一些小分队,干掉一些进入地底世界的倒霉冒险者而已。
不过,就像瓦维克斯想的那样,要是在冥煌的帮助下,黑暗精灵一族在魔法上能有所突破……
到时候即使仍然没法跟人类较劲,至少也算是多拿到了一点筹码,不至于显得太过被动。
如果能借着这个机会,一点一点积累优势,最终狠狠在人类身上咬下一大块利益,那就最好不过了。
三个黑暗精灵都不蠢,他们很快便交换了一下眼神,达成了一致。
“尊敬而智慧的冥煌阁下,”瓦维克斯站起身来,恭敬地开口道,“您给出的条件确实非常令我们心动,想来能跟您进行合作,是很荣幸的事。只是,不知道您想要什么?”
总算来了。
冥煌心里一喜,他刚刚压制着龙族的天性,用相对平等的态度跟瓦维克斯说了这么多,还又是表诚意又是率先开条件的,等的就是现在这句话!
“我想要的东西,放心,你们一定能拿得出来。而且,应该不会太困难。”
冥煌早有准备。
“首先,是我那些不成器的手下需要一身合适的铠甲与武器——当然,作为合作伙伴,我保证他们不会用铠甲和武器对你们的人动手的。”
冥煌说着,指了指洞穴的外面。
瓦维克斯立即反应过来,眼中不禁闪过一丝异色。
其实他本以为冥煌会先要一大堆金银财宝呢,结果却是给地精一些装备?
但这些对他而言无所谓,北方黑暗精灵占据着几个大型矿脉,还掌握着不少工匠,提供制式武器与铠甲,对瓦维克斯而言的确不算太困难。
而如果冥煌真的能够快速改良斗气功法与魔法,用区区一些制式装备来换,可以说是黑暗精灵赚大了好吗。
“第二点,算是我本身的一点小爱好。”
果不其然,冥煌的条件不仅仅这一条,他继续说道。
“暗影心经的残篇我有了,现在我有些好奇它的全本会是什么样的,不知道瓦维克斯首领能不能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这个……”
瓦维克斯沉思了一下。
老实说,冥煌的这个条件,如果换成是人形生物来提,他肯定是不会答应的。因为人形生物可以修炼斗气功法,而作为黑暗精灵一族的专属功法,暗影心经一旦泄露出去,那他就要变成家族的罪人了……
但冥煌身为龙族,众所周知是不可能使用斗气的。
再说暗影心经虽然珍贵,说到底也只是黑暗精灵功法里比较基础的那种,冥煌出于好奇心去研究,那自己也没有阻止的必要。
“倒不是不行,”瓦维克斯很快有了决定,“只是全本的暗影心经算是我们黑暗精灵一族的秘密,要是不小心泄露给别的人形种族就不好了。如果冥煌阁下能赏脸与我订立契约,保证不将全本的暗影心经告知别人,我现在就可以将其奉上。”
这番话说的也很巧,恰到好处地提到了自己的苦衷,也把冥煌捧得很高。
“这有何难?”
冥煌自无不可。
于是,就在现场,他在契约上许下承诺,永不将从瓦维克斯处得到的全本暗影心经,以任何方式透露给其他人。
在契约的最后,他甚至又加了一句,可以保证百年内,手下两个氏族的地精不主动进攻瓦维克斯手下的黑暗精灵,这更是让瓦维克斯感到满意。
契约成立后,瓦维克斯也很爽快地从贴身口袋里取出暗影心经的秘籍,恭敬地交给了冥煌。
“尊敬的冥煌阁下,您要需要其他的东西吗?”
看着冥煌将暗影心经收入储物空间中,瓦维克斯很有耐心地继续问道。
“呵呵,暂时没有了。”
冥煌笑笑,“我听说,你们黑暗精灵擅长阴谋诡计,不过现在看来,至少你还是挺良心的。我很高兴,希望我们合作愉快吧。”
“您说得没错,那是当然的……”
瓦维克斯不住地赔笑,心里则暗暗抱怨起来:开什么玩笑,跟龙族做生意还要想着阴谋诡计?
以龙的记仇程度,要是能一直瞒过去还好,不然的话可是会倒大霉的。
虽然是这么想,不过瓦维克斯心里倒也痛快。
这次的交易,实际上黑暗精灵一族没有付出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哪怕冥煌的改良能力没有他说的那么出色,自己这边至少不亏。
毕竟,有了这次让冥煌满意的交易,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应该不太需要担心这条龙会对自己的势力造成什么威胁。
“那么,这次的交易就算是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了。”
结束了交易,冥煌半眯着眼睛,用轻松的语气开口道,“我这边没太多要吩咐的,你们就先回去帮我准备新的巢穴吧。好了以后,我就可以帮你们进行改良了。”
瓦维克斯点点头,这也是之前商议里提到的。地精王国跟黑暗精灵的势力距离不算近,如果冥煌不搬家,一些比较机密的魔法、功法送过来的路上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只会破坏双方的合作基础。
所以为了保险起见,在改良的时候,冥煌都要住到黑暗精灵那边。
不用说,瓦维克斯帮忙建造新的龙穴,也是应有之理了。
送走了瓦维克斯一行三人后,冥煌没有急着召唤地精们,而是先一步去了冬夜的巢穴。
虽说以龙族的飞行速度,从黑暗精灵那边回到这里,用不了很久,不过自己这次去,自然不可能是无私地为黑暗精灵们改良。
他要借着这个机会,尽量将黑暗精灵收藏的智慧结晶变为自己的实力,最好能直接突破进入十级,提前获得匹敌成年龙的实力。
所以如果两个地精王国没有遇到非常紧急的事态,冥煌就不打算回来了。
当然了,即使如此,自己的基业也还是要继续发展下去,他不指望变得多么厉害,但至少要能看得过去。
这个任务,便落在了冬夜的身上。
“而且……”
跟冬夜简单地说了一下这个任务,看着一脸凝重的弟弟,冥煌又补充了一句。
“我们的时间不够多,这次我去黑暗精灵那边,也是想找机会看能不能突破到十级……你也不要落下太多,记得我说过的话。毕竟在这个地底世界,我们真正能够依靠的,只有彼此。”
“嗯,我明白的。要获得足够的力量,要光明正大地返回圣龙山,要夺回原本应该属于我们的一切……”
冬夜认真地点点头,他深吸一口气,将铭刻在记忆深处的这番话,再一次地复述起来。
只是不同于之前颇为懵懂的样子,这次他复述的时候,已经明显感觉到了兄长的期望。
“你明白就好。”
冥煌微微叹了口气,对于这个跟自己一起生活了九百多年的亲弟弟,哪怕他有着两世的经验与记忆,也没办法真的狠下心来不管不顾。
只是冥煌星图的存在,实在是非同小可。对冬夜保密,并不是为了防备冬夜,而是为了防备有心人利用冬夜从自己这里套取秘密。
“兄长大人……”
看着冥煌转身离开的身影,冬夜用一种几乎不可闻的声音自言自语着,看似平静的龙瞳之中,却隐藏着感情的狂澜。
“哪怕兄长大人真的没有继承任何东西……我也会变强,变得比那些家伙都强,那样就可以保护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