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丘素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好一阵嚎啕大哭,哭累了又因为肚子饿往嘴里塞糕点。她也确实不是个爱哭的人,只是前世家破人亡,这些秘密压的太累,好不容易找个由头发泄出来,自然是要哭个痛快。
如今哭痛快了,自然是不能饿着自己的。许言商进门时看见的便是这一幕——左丘素脸上泪痕犹在,嘴里确是没闲着。
许言商心里的担心一扫而光,大小姐虽然金尊玉贵的长大,心里承受能力确也不差,脸上不由自主带了笑容。
左丘素看他走来,确是惊的噎着了。许言商忙拍她的背给他顺气,又递给她一杯茶水。
左丘素结果茶水一饮而尽,这才艰难的将糕点咽下,整个人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许言商有些好笑:“怎么就饿成了这样。”
左丘素恨不得将脸躲在桌子底,讷讷道:“许大人怎么来了?”
许言商笑弯了眉眼:“来看看你今天做的傻事。”左丘素有些不解:“我做了什么傻事?”
许言商收起了笑,正色道“你可知今天外面如何传言?”
“如何?”
“外面都传言你去见三公主却被羞辱一番,一路哭着跑回左丘家。”
左丘素吐了吐舌:“哪有这么夸张。”
许言商便用扇子敲了她的头,左丘素没躲开,思前想后也没什么头绪,便直勾勾的盯着许言商,企图让他给自己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许言商被她这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微微侧头避开她的目光。看上自己伴读的未婚夫,这事本来就是三公主做的不地道,左丘素上门求和,却哭着跑回来,这让百姓怎么想。现如今,外面大都是说三殿下不好的,陛下宠爱三公主难免生气,左丘家本就树大招风,这下虽得了名声,却是和陛下对着干了。
二人一番交谈,左丘素总算是明白了,这算是又将左丘推到了陛下的对立面去了,难免有些沮丧,闷闷道,“是我错了。”
许言商顿了一下欲言又止“你母亲很担心你。”
左丘素低头手指不安玩着衣角,轻轻嗯了一声。
许言商便告辞了,走了两步又道“你不必叫我许大人,如此见外。”
左丘素有些发愣:“那该叫你什么?”
许言商却似乎没听见一般,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贴身丫环嫣儿忙过来给大小姐洗脸,有拿了两个冰袋给大小姐敷脸。
左丘素低声到:“这许大人真奇怪,不让我叫他许大人又该叫什么呢?”
嫣儿虽然是个木头脸,心思却活泛,心里暗想自己主子竟然真的看不出这许大人的心意。她心里明白,却不禁想逗一逗自己家的小主人,“奴婢听说,许大人同家主有些关系的呢。”她一向一本正经的腔调使这句话的可信度蹭蹭的提高了好多。
左丘素吓了一跳:“这是什么话。”
嫣儿见她将信将疑,便少见的抿着嘴笑,左丘素也并未追究。
只是睡觉时,思来想去,竟觉得这话有理。父亲已去世多年,母亲也没有孤独终老的理,她虽是女儿但到底也不能永远陪着母亲,还是要寻个可心的人儿照顾母亲。许大人年纪弱冠便得母亲如此器重,人也生得俊朗。
左丘素这才恍然大悟,暗骂自己痴傻,原来许大人这是暗示改口叫小爹呢。但是终究是还没过了明面,男子太过主动也不是什么好事,还是等到母亲迎娶他进门再说吧。
左丘素想往三公主府跑,却又想起了许大人的话,不能再给母亲和左丘添麻烦了。但是不往三公主那跑,怎么又重归于好,左丘素想破了小脑袋瓜也想不出个一二三,只能蹲在花丛边发呆。
许言商看到的便是个蘑菇似的小姑娘。
这次左丘素倒是很快发现了他,昨夜才得知他的小爹身份,此时难免有点小别扭,“许大人怎么来了?”
许言商看她别扭,也有些不自在,“小姐可是为了殿下之事忧愁?”
许言商长的好,说话也温柔虽出身不太好,但人确实是很有本事,最重要的是母亲喜欢他,,左丘素觉得他当自己的小爹也不错,为了以后家庭和睦,便有意讨好,“许大人真厉害,连这都知道。”
一旁的嫣儿都有些无语,这大小姐的小心思,怕是全府上下无人不知。
许言商却还是笑:“那小姐却是不必担忧了。”
左丘素这边不好受,乔芊芊也结束了她的吃吃睡睡的小猪生活。她身着朝服打着哈欠等着皇帝母亲的宣见。她是刚被锦瑟从被窝中拖起来的,很是好奇这陛下怎么突然要召见她。不过苏雪容毕竟是皇帝最喜欢的女儿,只要她不出大错,总不会有什么祸患。
尖声细气的小太监前来通报,陈芊芊跟着他往大殿走去,到底是这个世界最有权力的地方,陈芊芊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小太监也一路无话,只领着她去见陛下。
嘉安帝年过五旬,保养极好,一双凤目不怒自威,看到陈芊芊到来,只抬了一下眼皮,淡淡道“你可知错?”
上位者的威压让陈芊芊有些腿软。膝盖便不听使唤的与冷冰冰的豪华地砖来了个亲密接触。嘉安帝和身边的大太监都被这噗通一跪吓了一跳。苏雪容最近与左丘素的事情着实是闹的太离谱了,嘉安帝有意敲打这个最受宠的女儿,却也没想到将人吓成这样。
大太监跟了嘉安帝多年,早已是陛下肚子里的蛔虫,忙去将三殿下扶起。
嘉安帝看女儿脸色苍白,放缓了语气,“这罗裘,你是不能娶的了。”左丘家与罗家的那点小九九她看在眼里,正好雪容看上了罗裘,虽这名声难听了些,却实实在在的瓦解了两家的联盟。至于左丘素这一出,倒是大大的出乎了她的意料,也重重的打了皇室的脸,将雪容陷入不义之地,嘉安帝眼中一摸狠色。
陈芊芊有些懵,她与罗裘并未见过,要娶罗裘的是苏雪容,也并不是他陈芊芊。陈芊芊低头便爽快的答应。嘉安帝本来是想委屈了这个女儿,此刻却纳罕了,前不久还和罗裘浓情蜜意的,怎么就如此痛快放手了。
陈芊芊见嘉安帝满脸慈爱,壮着胆子道,“我与小罗公子也并不很相熟,只是见他貌美,才多予注意。”
嘉安帝深知这个女儿良善,便想着这是女儿为哄她放心故意这么说。嘉安帝又是欣慰又是无奈,便揭过了这件女儿的伤心事,母女二人说些体己话。
晚上用了饭才离宫,陈芊芊却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她中学时父母便离异了,她跟着父亲生活,记忆中的母亲已经模糊,但忘不掉的是无休止的争吵。她与母亲感情也不好,在嘉安帝这里倒是看到了理想中妈妈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