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一抹阳光撒下,灵气如同瀑布般顺着微风吹下。
打开那隔世的透明大阵,一副人间从来没有过的景象令人仿佛陶醉梦中。
十三根巨大的铁链链接十四座腾空而飞的岛,十三座小岛,一座巨岛。
这些翠岛岛下,悬空的碎石令人胆寒,但更令人惊讶的是那浑然天成的景色。
铁链上,绿植茂盛,岛上,是仙修们的高楼大厦,高楼大厦上有飞行器在交通出行。
仙鹤幼鲲出现的时候,往往是成群结队,互相嬉戏打闹,灵气笼罩在这些城市的每一个角落,远距离看,有一种朦胧美,近距离看,又有一种神秘感的美丽。
在这生活的人们,呼吸都感到神清气爽。
一只满身是血的白色凤凰,不,血色凤凰重进透明大阵,踉踉跄跄飞入十三座翠岛中最小的岛。
途中,几只仙鹤驻足观看,凤凰经过时,仙鹤们化作人形,行跪拜礼。
几根带血的凤羽落入受仙人们庇护的城市里,不知又有几位与凤凰有缘的人类会受这羽毛影响,开启修炼天赋。
不过这些,凤凰都不在意,掉了就掉了,缘结了就结了。
那群老古董,非得说什么只有仙人血脉才可入仙道正统,习仙道正道,他巴不得几根羽毛发掘出几位有天赋的人类,带领这仅剩的仙门走向盛世。
狠狠打那些老古董的脸。
这些都只能想想。
不过他可疼惜这点羽毛了,长满一身,就算是在这灵气充盈的空间,那也得需数十载。
不过为了你,什么都值得。
凤凰不禁又看了看怀里那个如同玉雕的小可爱。
这么小,就长得这么水灵,长大后,必是一个赏心悦目的……
丫鬟。
虽有收徒之意,但他并不想这世俗大小姐和仙家有什么沾染。
最多。
教几本顶级功法,啥都自己悟,自己只教,不包教会。
归根结底,还是懒字决定了他的行事方式。
“砰。”的一声。
名叫潜凤小居的家居大门被撞开,迷迷糊糊还在想东想西的凤凰大人一个不慎连脸带身摔向地面。
不过,用仅存的灵力,在快要压到小家伙的时候,把她送到了喝茶的桌子上。
一片枯叶飘下,枯叶划过后,凤凰变为白袍青年,不过白袍上满是泥土,血液,以及……
一丢丢的绿豆饼屑。
白袍青年迷糊中掀起长袍帽,露出精致的面庞,星眉剑目,一袭长发披洒在地上。
这要放在人类城市,随便唱几首歌,无论优劣与否,都能获得一些不小的尖叫。
只不过他喜欢低调。
俗话说得好,不靠颜值,看才能吃饭。
回过神来,白袍青年惊讶一声,从地上抬头,对着门旁边的镜子,扫视了一下自己的身躯。
“贫道,这么脏了么。”
这可不能忍。
本来就有一些小洁癖的他,容忍不了自己身上独特的气味。
“不过在这之前,你是怎么回事。”白袍青年注意到了什么,猛地站起身来,已经不大晕了,摇晃几下闹袋,他自己眯了眯眼睛,看着茶台上的小家伙。
“这孩子,什么时候这么大的?”白袍青年惊奇道。
没错,眼前这个孩子,已经有了十一二岁大,裹着她的被褥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套特别适配的粉色睡衣。
有意思。
他明明记得他抓回来的“丫鬟”刚上手也才一二岁大,怎么……一到家里,就变得这么大了?
仙眼打开,白袍青年正好看到一股灵气在小家伙的睡衣前像水蒸气一样向上飞,消失不见。
“好东西,可不能就这样让它溜了。”
白袍青年边嘀咕着边进了屋子里,取出一个看起来稍微有些不同的玻璃罐。
打开罐口,用自己的灵气做牵引,那即将蒸发的灵气便被装进了玻璃罐里。
他仔细端详玻璃罐中的气体,在太阳的照耀下,气体闪出青色的光芒,像是有生命,不断撞击玻璃壁,却被厚实的玻璃壁给拦了下来,关在罐子里。
白袍青年已经有了些许推断。
这青色的灵气,是某种高等一次性灵器的残骸,作用大概是在孩子前设置一道障眼法,让人误以为这个孩子才一二岁,实际上,已经有了十一二岁,护送她的人跑不掉,也许她可以自己跑一会。
到了安全的地方,就会解开障眼法,灵器自我毁灭。
这样的灵器,白袍青年见过,也自己用过,明显保护这女孩的灵器品质十分高级。
白袍青年抱她的时候,也许她还是醒着的。
是在路途中,紧绷的神经放松,意识到白袍青年是救她的高人,于是才渐渐睡着。
不过,如果是这样类型的灵器的话,那么解除她障眼法的东西是什么?
灵气?仙气?还是……
凤凰大人的一个亲的抱抱?
白袍青年扫开心中思绪,身上衣服已经让他不舒服起来,于是随手拿着装着青色灵气的罐轻轻放在放满同样罐子的架子上。
自己则宽衣解带,褪下长袍,换上浴衣,沐灵泉,身上伤势在灵泉的作用下渐渐愈合,但过程绝不轻松,肉眼可见的黑烟从伤势处四散,有股烤焦的味道。
青年,疲惫地闭上了眼,浅歇过去。
……
赵倾似乎做了一个长长的噩梦。
梦见爷爷和爸爸将自己交给了保镖队伍,保镖队长的发誓在耳边回响。
梦见那巨大的灵火球向自己发出猛烈的攻势。
梦见在灭魔境时,灭魔长那震惊,随即厌恶的表情。
当然,也梦见那白衣飘飘的长发青年。
记得他抱起自己的毅然。
记得他俊美的脸庞。
也记得他,被三个虚空强者追了几百公里时,忍住血流不止的伤口,轻轻在他耳边低喃:“没事的,会好起来的。”
这一切,记忆犹新。
醒来,却又什么也不记得了。
明明在梦中无比清晰的事物,现实中醒来却愈发模糊。
只记得。
自己是个世俗的大小姐,被家长用巨额家产将她引荐到十四仙岛,被一只仙鹤收下,做些洗衣做饭的过活,如今已经两年了。
一入仙门,斩断尘缘。
仙鹤告诉她,她永世不能回世俗的家中,不然,会受到十四仙岛的灭门惩罚。
不知为何,今天的仙鹤格外疲惫。
一回到家,便更衣沐浴,一句话也不愿与她讲。
虽然她有这样一股记忆,却丝毫没有画面,只知道仙鹤一回到家就泡澡去了,等会出来跟她讲一件重要的事情。
沐浴更衣,青年变为了一个满额头都是皱纹的老道形象,他自己的形象,会让小女孩有些许分心。
换了一身灰袍,灰袍的连边绣着些碎灵石,从几百个扇子中取出一支紫色的扇子。
扇子的前面,是十四仙岛的概图,背面,是一套地阶的铸体术,算是为小徒弟选的第一套打下基础的灵术。
走到餐桌旁,还不知道自己修改了记忆的小女孩委委屈屈地为他拉开椅子,摆放餐具,一道道女孩以为是自己做的,实际上是青年做的美味佳肴摆在了餐桌上。
“仙长……”小女孩一坐上椅子,就急忙开口,神情激动。
“停,”青年化为的老道形象制止了小女孩的开口,面目慈善:“先吃饭。”
“哦……”小女孩又开始委屈了,水灵的大眼睛一眨一眨。
青年却像是没看到一般,吃一口地阶妖兽制成的叉烧,嘬一口醉仙酿,几滴浑浊的灵酒顺着白须滑落,吃的好不痛快。
小女孩却鲜有落筷,心不在焉,用筷子戳青年下酒的花生米,戳破一个个花生衣,看着青年大快朵颐,郁闷至极。
吃过晚饭,小女孩笨拙地收拾完碗筷,青年上一秒还是红醉微醺的模样,下一秒,就端正了自己的姿态,扇子一开,扇柄上的紫玉微微摇晃,这才有世外高人的感觉。
毫无波澜的眼神看着小女孩,竟让小女孩有些激动地心跳加速。
深沉又苍老的声音波谷不惊:“我收你为记名弟子已整整两年,到了你我约定的期限,你可想好,一入仙门,斩断尘缘,同时,你会习得我毕生灵术,传我衣钵。”
小女孩欣喜若狂,这一幕,早在梦中显现过一遍又一遍。
“弟子知,弟子早已做好打算!一时入仙门,一生入仙门!”小女孩轻轻一拜,动作熟悉,丝毫不像第一次拜礼。
可,这确实是她第一次拜礼,那些假记忆可不算。
“很好。”
青年很是满意,自己设定的假记忆虽有破绽,但心思如此幼弱的小女孩,自是不会感到什么违和感。
在青年的帮助下,小女孩很快摆好拜师礼,周围没有一人做见证,却有漫天的灵气做点缀,三礼拜师,两人心中不由一动,似乎有什么东西将他们的命运。
轻轻地勾在了一起。
青年知道,这是天道作祟,小女孩却没想这么多,在她的记忆力,她和青年有个约定。
自己只要伺候他穿衣吃饭,打扫卫生两年,便能拜在他的门下,做他的大弟子。
青年的老道形象轻轻抚顺胡须,轻笑:“仙门没那么多规矩,贫道也不给你取什么道号,道门几百年前早已覆灭,仙号等你往后自取。”
“从今天开始,忘了自己世俗的身份,忘了自己的名字,忘了自己的一切,以洁净之灵入我仙门。”
“贫道给你取个名字,从今往后,你便以这名字自称,让这名字发扬光大,不给我们凤神仙门丢人!”
“是!”小女孩目光灼灼:“请师父赐名!”
“青山!我在青山上的一片树林,救下……咳,收下你,你便叫青山好了!不对,你是女娃娃……”
“青珊好了,青年的青,珊瑚的珊!从今往后,你便叫洛青珊了,跟我姓!”
小女孩没有觉得他说话自相矛盾有问题,心中的欣喜替代了一切,长跪不起,却怎么也磕不到头:“徒弟洛青珊,谢师尊赐名!”
“我可不敢让你那小脑袋瓜磕到碰到,”青年催动灵气,不让小徒弟磕头,刚刚磕过三次,脑瓜已经红红的了,她又犟,磕的十分大力和认真。
他微微一笑:“两年了,还没告诉你我的名字吧,今天便如你所愿,告之你。”
洛青珊快速地点点小脑袋,一想到两年相处还不知道他的名字,便又有些委屈,泪又快润出来了。
“贫道凤神仙门,洛尘,洛神的洛,尘世间的尘,以后,”
洛尘咳咳一声,尽力表现地仙风道骨一些,平静的目光看向斜阳,那世外高人的气质才散发出来:“我便是你师父了。”
洛青珊眨眨眼。
怎么感觉。
我这师父。
有些。
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