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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忆香亭,四周的空气中有着淡淡的花香参合着清新的泥土芳香,令人沉醉,心旷神怡。

亭中一名黑衣女子,坐在石凳上,轻抚着琴弦,悠悠的琴声一阵阵从她的玉指中流泻而出,像是在倾诉自己的不幸,凄美而缠绵。

目光落看着在渐渐靠近的人儿,眼中流露出浓浓的恨意,单凌夜很会选地方,居然找这么美的地方作为他的葬身之地。

“拔剑”日不落对着走进来的单凌夜,冷冷地说。

“你就这么恨我,连我临死前,都不想再和我多说一句话吗?”单凌夜将剑放到桌上,坐到日不落的对面。

日不落沉默不语,琴声忽然转变,音韵铿然,如钢铁交击,震人耳膜。他不出剑,她会逼他出的。

“瑶琴仙子,名师出高徒,不愧是璃珏的徒弟,”单凌夜淡淡的说,原来她一直都是和璃珏在一起的,怪不得她能恢复健康,还连就一身的武艺。

“你怎么知道我和璃珏的关系?”

“这个世界上除了璃珏,我想不出还有谁能在短短的几年里治好你的伤,又传你这么高的武功。”她创立的‘碎心门’应该是为报复自己准备的吧!他这么说,是承认当初在树林中伤了自己吗?

“铮”的一声响,琴音再变,其声忿恨愤慨,犹如裂空穿云,直达云宵。

单凌夜的衣服被震的翻飞起来,但人却纹丝不动的坐在那里。

“落儿,这么点内力是伤不到我的,使出你绝招吧!”强忍着体内的翻腾,用激将法逼她用尽全力。

还是那么狂妄,日不落蓦然腾空而起,带起丝丝的风声,琴声由无比的愤恨转变成怒怼,音韵中浓浓的恨意仿佛无数银针穿破人心。

单凌夜感觉胸口一阵巨痛,猛地喷出一口鲜血,顿时,白色的玉石桌,被染成红色,令人触目惊心!

日不落回坐,冷冷地扫了单凌夜一眼:“怎么样?还是不肯拔剑吗?”为何他宁愿受伤也不拔剑。

单凌夜平静的抹去嘴角的血迹,“是不是一定要我死,你才能放下仇恨?”好强的内力,若她再多用三分力,只怕他早命丧黄泉。

“没错,只要你死,我就什么都可以放下。”只要他死了,一切都就结束,当然什么都可以放下。

“铛”白光一闪,银夕剑出鞘,单凌夜把剑柄递到日不落手上,“公平起见,你用剑,我用掌,一招决胜负。”

用什么都一样,无论如何她都会要了他的命。日不落接用剑,用剑尖指着单凌夜。

“砰”单凌夜一掌将石桌击碎,另一掌击向日不落。

日不落将所有内力贯注于手,一剑狠狠刺向单凌夜,就在剑于掌要触碰到的时候,事情发生了变故。

单凌夜突然收回掌,闭上眼,用身体迎向日不落的剑。

日不落惊觉的时候,一切已经太晚,她眼睁睁看着那把剑刺穿单凌夜的身体。那一瞬间,她听到自己的心也跟着碎了。

“砰”单凌夜将日不落推开,整个人倒在地上,血汩汩的从他的身体流出来,生命力也跟着在一点点的流失。

“咣当”日不落手中的剑滑落到地上,她不敢置信的看着倒在地上的单凌夜,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明明可以躲开的啊。

慢慢走过去抱起他,抚摸他苍白的脸,她终于做到了,亲手杀了他,可是为何一点也感觉不到高兴,心好痛,好痛,仿佛那把剑是刺在她自己身上一样。

“你为什么不躲开,为什么要撞上来?”眼中溢满湿意,泪水止不住滑落,滴在单凌夜的脸上。

“我不想看到你痛苦,如果我的死能换到你的快乐,我心甘情愿!”单凌夜有气无力艰难的说出一句话。

不想她痛苦?那当初为何要狠心伤害她,让她活在痛苦中。

“那当初为何要那么残忍的对我?”泪水不断的落到单凌夜的脸上,可她的心里却是在滴血啊!

“落儿,不管……你信不信……我都要说……我从来……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你。”单凌夜气息越来越薄弱,断断续续地讲。

“落儿,收……好……它……”单凌夜把凤佩交到日不落的手上,闭上眼,手无力的滑落到地上。

“单凌夜,单凌夜……你不要死,我不要死了,你醒醒,你醒醒啊!”日不落哭着摇晃着他的身体喊,希望能够唤醒他。

她后悔了,她不要他死,只要他能活过来,不管伤害她的是不是他,她都可以不计较,她只要他活着就好。

“皇上……”步青云看到皇上满身是血,冲到他的身边,急切的唤着。

看到地上还带有血迹的剑,一切都明白了,他终是来晚了,没有阻止悲剧的发生。

“你走开,不要再碰皇上。”步青云将日不落用力推开,扶住皇上,转头愤恨的瞪着日不落:“日不落,你是我步青云见过最没心没肺的女人,皇上对你那么好,你怎么忍心下的了手,他一次次舍命救你,而你是怎么回报他的,就是一剑刺穿他的身体吗?我不知你为什么离开皇上,也不清楚这四年你发生了什么事,我只知道皇上这四年里,没有睡过一天好觉,没有吃过一天安稳饭,他每天都是以酒度日,抱着对你的回忆,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受着痛苦的煎熬。”

日不落跌坐在地上,听着步青云的叙述,心里好比是伤口上洒盐,更加的痛彻心扉。天哪,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如果伤害她的人不是单凌夜,会是谁?那个人明明就是他啊!

“日不落,我希望永远都不要再看到你。”步青云搁下一句,抱起皇上离开。

望着他们渐走渐远的身影,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滑落,日不落起身奔入雨中,漫无目的的跑着。为什么,为什么事情过变这样,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残忍的对待她!

“啊”迎面突然撞上一个人,她的身体不由倒退,在要摔到的时候,突兀被人拉住,她抬头,尽管视线模糊,但仍能认出来人。

熟悉的幽香,熟悉的气息,此人她闭着眼也知道是谁?

猛的扑进璃珏的怀里,紧紧的抱住他,她像一个迷失的孩子,回到妈妈身边一样,放声纵哭。

璃珏轻轻拍哄着日不落,任由她宣泄心中的不快。

“璃珏,我好像错怪了他,我甚至亲手杀了他,我该怎么办,怎么办?”日不落哭着对他说。

璃珏轻轻抬起她的头,轻拭她脸上的泪水,她最终还是后悔了。仇恨是可以蒙蔽人眼睛的,他相信伤害日不落的绝对不是单凌夜。

“落儿,是单凌夜伤害你的?”

日不落含泪点头。

“这样的话,我想你可能真的是错怪他了,他绝对不会伤害你的。”一个肯为对方牺牲生命的人,是不会伤害她的。

“不可能的,我不会认错人的,废了我身体的人,难道我会认错吗?”她亲眼看到的,怎么可能是假。

“落儿,眼见未必一定就是真,如果对方用的是易容术你能判断的出来吗?”

易容术?日不落仔细回忆四年前发生的事,那天,单凌夜的行为的确有点怪,出茶楼的时候,他曾对着后面说让人不要跟着,他为何怕别人知道他要做什么事?

还有他身上的胭脂味,就算他来之前碰过别的女人,在去茶楼的路上也足以把气味冲淡,唯一能解释的就是他应该是个女人。

一个女人无论怎么扮,那天生女人味是不会变的,否则,当初单凌夜也不可能发现她的真实身份。

这样想,一切就可以解释的通了,她真的误会了单凌夜,可是假扮单凌夜的是谁?她为什么要用他的身份来杀她。

“落儿,坚强起来,既然,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那就要想办法去弥补,而不是躲起来伤心懂吗?”知她大概已经想明白,璃珏劝慰。

弥补,她要怎么弥补?那一剑刺的有多重,她自己知道,她把所有的内力都用上了,她以为他会躲,可是没想到……思及至此,泪再一次破堤而出。

璃珏无奈摇头,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揽着她的肩,慢步朝前方的亭子走去。

“璃珏,你……可以救他吗?”日不落小心的问,她怕从璃珏的口中,听到否定的答案。

璃珏扶她坐下,转身面对着外面下着正急的雨,好半晌才回答日不落的问题。

“你想让他活,我便救。”别人的死活和他无关,但若日不落不想让单凌夜死,他可以破例。

“璃珏,谢谢你!”她知璃珏是因为她的缘故。“对了,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离开绝幽谷以后,一般都是她回去找璃珏,他很少出谷,今日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我一直都在你身边。”璃珏语重心长,起步迈入雨中,她一个人孤身在外,他怎能放心。

明白他要去救单凌夜,日不落起身跟上去,璃珏对她的感情,她说不清楚,那是一种似爱非爱,似情非情的感觉。

他对她若即若离,又默默守候。在她最失意的时候陪伴她,在她最痛苦的时候安慰她,那份爱比亲情要浓厚,比爱情要伟大,是世间上任何人无法给予她的。

客房内,又一位大夫摇头长叹,背上药箱一言不发的离开。

步青云六神无主的跌坐在椅子上,这已经是请的第五个大夫了,个个都摇头叹气,束手无策。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一个黑衣女子走进屋内。

步青云抬头,一看是日不落,几步跨到她的身边,愤恨道:“你这个冷血的女人,还来做什么?确认皇上死了没有吗?”

日不落不说话,推开步青云,一步步走向单凌夜。

见状,步青云冲过去拦住日不落的去路:“不许你再靠近皇上一步,否则,我对你不……”客气,两字尚未出口,已被门外传来的一股强烈的劲风击退数步。

他不敢置信看着走进来的风华绝代的男子,依旧是一身白衣,依旧是平静温和的面貌,但此刻却不知为何让他觉得心里发冷。

“不准在我面前对她吼!”天籁般温柔的声音,却有着令人不容置否的气势。

“砰”璃珏将门关上,挥袖一根银丝飞出,缠住床上人的手腕。

步青云讶异,轻声退到一旁,他错怪日不落吗?她不是想来害皇上,而是让璃珏来救他。

日不落坐到床边,静静的凝视那张苍白毫无生气的面孔,心中有着难以形容的剧痛。

为了救她,他每次都弄得遍体鳞伤,为了怕她内疚,他把一切事情隐瞒,为了让她快乐,他宁愿死在自己的剑下。

而她呢?怀疑他的动机,一再逃避他对自己的感情,到最后……居然还一剑刺穿他的身体。

步青云说的对,她是一个冷血又没心没肺的女人,如果稍微有点良心,怎么会狠心去刺他那一剑。

“嗖”银丝收回,璃珏神色凝重的走到床前。

“璃珏,单凌夜他怎么样了?”日不落拉住璃珏的手急切的问。

“有点麻烦。”璃珏如实回答。

日不落失望的松开璃珏的手,目光重新移到床上人的脸上,如果璃珏都说麻烦,那么事情必然是很严重。

“他在和你的对战中,没有用半点内力。”单凌夜是个好男人。

她简直是白痴,为什么没有发现这一点。

“他不爱惜身体,以酒度日,再加上不按我说的去做,导致剧毒功攻心。”痴情的男人,明知道越是相思,越是痛苦,还要动情。

日不落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握住单凌夜冰凉的手,泪水悄然滑落,如果她能早点知道真相,回到他的身边,或许,一切误会都不会发生。

“一剑穿心,落儿,你当真是想要他的命啊!”他要让日不落彻底认清她的心,以后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

越听越悔恨,日不落举手拍向自己的天灵穴,如果单凌夜死了,她活着还有何意义。

“啪”璃珏挡住日不落的手,“你若死了,他就真的没救了。”幸好刺偏一点,否则神仙也救不活。

“可是,你说……”日不落不敢相信的看着璃珏,他的意思,是说只要她不死,单凌夜就会有救吗?

“我只说有点麻烦,又没有讲他一定会死。”

这个,他是好像没有说,是自己想错了。

“扶起他,把他的外衣脱掉,解去绷带。”璃珏淡淡的说。

日不落依言扶起单凌夜,可在看到他胸前那狰狞的伤口时,心猛的一阵抽痛,她强逼自己镇定下来,不要去想别的事。

璃珏将十几种药水放到床上,然后,用银丝一一掠过甩在单凌夜的伤口上,隔空把真气输入他的体内。

步青云在一旁看的有些发愣,他还没见过救人可以做出这么漂亮的动作,只见璃珏幽雅的旋身,修长的手指左右摆动,他手中的几根银丝便犹如舞娘的水袖一样跟着舞动,飘到皇上的身上,而他胸前的伤口也在慢慢愈合。

这速度实在是太惊人了,玉箫神医,果然名不虚传。

一炷香以后,璃珏收回内力,把银丝再次纳入袖中,示意日不落把单凌夜放到床上。

“我的工作已经完成,他能不能醒来就要靠你了。”璃珏一边整理药物,一边把责任推给日不落。

日不落犯难的看着璃珏,她又不懂医术,如何救醒单凌夜啊!

璃珏别有深意一笑,拉着在一旁发愣的步青云出去,把时间留给他们两个人。

爱情的力量胜过一切,希望日不落能用她的爱打动单凌夜让他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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