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承翊刚走到半路上，就碰到迎面而来的翠妩，唐夫人的使唤丫鬟。
“二爷，夫人喊您去前厅用餐呢。”
顾承翊收好心绪，浅浅一笑，翠妩见此脸都红了。
“多谢翠妩姐姐。”
“二爷莫要谢了，这是奴婢该做的。”
顾承翊含笑走向前厅，待背过身来脸上笑意全无。
如今，顾承洲已经在礼部任职，而顾崇庵也称病致仕。故而顾承翊两人在府中称大爷、二爷。不过因为顾承洲有官职在身，府里人更多的是称他为大人，称顾崇庵为将军（有封号在身）。唯独剩下了不务正业、荒淫度日的顾承翊。
当然，这些只是外人所传。对此，顾承翊没有什么表示。
不是所有东西都要得，有所争，有所不争，如此人生才可快活。如今，他就有要争的。但那些虚名浮利，谁爱要谁要去吧。
饭间，顾崇庵一直皱着眉，总是在晃神。唐夫人见状，用手肘抵了抵他，“怎得不好好用饭？”
“无事，只是……”
顾承翊漫不经心地夹着菜，眼神却偶尔瞟向父亲那边。
见状，顾承洲只当没看见，垂首安静吃着自己的饭。
“只是为夫闲来无事给你编撰的话本子不见了……”
听至此，顾承翊一口汤没咽下去。
“噗——”
他不敢对着父亲母亲的方向吐，只能换了个方向。
“咳咳咳……”
抬头却见大哥眼神阴沉地看着自己，顾承翊：“……”
大哥，我不是有意的。
顾承翊单手捂着嘴不敢咳，脸憋得通红。
只听那边还在说，“叫《追妻攻略》。不过夫人也不用担心会误导府中他人，为夫在最后一页有写‘此书纯为虚构’的字样。想来，我顾府中人应该不会有如此蠢笨之人信以为真的。”
顾承洲凉凉地看了顾承翊一眼，唤来丫鬟净手，先行离席了。
“翊儿，你可是哪里不舒服？”
唐夫人看着自己的儿子，满眼的心疼。老幺虽是最皮的，可也是她最疼的。一想到上次夫君那么狠心地鞭打他，唐夫人心里就疼得很。
“他有哪里可不舒服的，夫人莫要操心了，为夫看他就是皮又痒了。”
顾崇庵哀怨地瞪了顾承翊一眼，揽着夫人不满地道。这臭小子，伤一好就过来和他抢夫人，看来还是打得不够。于是，顾崇庵在心里又琢磨起了下次怎样才能打得他半年都不出现在夫人面前。
临了，又想到都已经弱冠了，还整天娘亲娘亲的喊，顾崇庵又忍不住给他一记眼刀。
“你敢！”
“为夫不敢，不敢，夫人。”
顾承翊冷眼看着父亲，心中无力得很。他这把可真把他儿子给坑惨了！
回到房中，打开一看，果然瞧着最后一页写着“此书纯为虚构”。
顾承翊：“……”
顾承翊难以言说自己此刻的心情。许久，扶额长叹，爹啊，你果然是坑儿好手！
“爷，您……您可以沐浴了……”
听着身后语气略带颤栗的话，顾承翊捏了捏眉心，他总算明白顾小年这些日子看他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了。
这不是她说的那什么……该喝药了？
果然，转身看去，顾年小小的一个缩在门口处，不敢过来。冷冽的风透过门缝吹向她，冻得她脸通红。
顾承翊皱着眉往前走去，这顾小年还是一如既往地蠢，不能换个地方站吗？
可他还没走几步，就见顾年抱着头蹲下去，嘴里喊着“爷，我还小，放过我吧”，一副他要打她的样子。
嘴角抽了抽，顾承翊直接无视顾年，褪去外袍，穿一身单衣走进隔室的浴池中。
得，这下不仅没追到，还差点把人给吓傻了。
罢了罢了，都怪他一时心血来潮，干什么非要娶那小丫头片子为妻。且不说他年长她六岁，单单他顾府的家业，养一个人还不在话下。
一想到自己年长她许多岁，顾承翊的心情又不美好了。
于是，正要悄咪咪溜走的顾年听到了隔室传来的咬牙切齿的声音：“顾小年，今晚给爷守夜！”
顾年：“……”
她就知道出来混迟早要还的，罢了罢了，怎么说她这段时间也好吃好喝了不少不是？她摸摸自己脸上的肉，最近养得可以了，足够她过冬了。
顾年潜意识里认为，要吃得白白胖胖的才能过冬。对了，这好像是谁跟她说的，是谁呢？吧唧吧唧嘴，顾年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在梦里，她身边堆满了吃食，那人捏了捏她的脸，说：“小团子要吃得白白胖胖的才不会被冻着。”
她攥着那人的手，傻兮兮地笑了。
那人好漂亮，比她家二爷还要好看。
顾承翊出来便见到顾年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脸上挂着娇憨的笑容。微微怔住，他好像从未见过顾年笑得这般娇憨。如同幼儿在父母怀中撒娇一般，没有任何防备。
眼神沉了沉，顾承翊抬手抱起顾年，走向自己的床榻。为她铺好床褥，盖好被子，坐在床边细细端详她的脸。
有时他觉得，他招来的不是丫鬟，而是个祖宗。唇边挂着不自觉的笑，顾承翊眼中盛满了温柔，手轻轻摩挲顾年的脸。
只要她能好好的，他便足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