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门繁花逞娇丽,众卿独属桃为尊。
三月赏桃花是东伏民间流传长久的一个习俗,所以各家各户都栽有一两株桃树,每年三月大街小巷花香四溢,这滨州皇城宛若天上仙宫一般矗立在花海之上,如梦似幻。
赏花自当少不了文人墨客,才子佳人,这皇城里桃花开的最美最艳的地方不是什么王府候院,也不是什么高门贵户,而是一处往来白丁,出入九流的烟花之地,霁月楼。
“侯爷快看那株,比我如何?”
霁月楼后院的天云阁中,一名身着樱红广袖长衫,百褶纱裙的女子正斜靠在窗栏边,用青葱般的玉手指着不远处一株开的正艳的桃树轻灵的问着。
她身后的酒席旁坐着两名对饮正欢的男子,左边的着一身银白色锦缎长袍,腰扎暗紫色嵌玉长带,外罩淡紫色纱衣,面若净玉,浓眉薄唇,一双水眸里波光流转,飘逸宁人,右边的着一身淡墨色细绸长衫,腰扎黑色金纹长带,外罩透白纱衣,剑眉星目,鹰鼻红唇,俊美无涛,气质上一个少了几分柔情,一个却多了几分妖媚,二人你一杯我一盏的正喝的痛快,全然将身旁的美人抛在了脑后。
“哼!你们二人只顾着喝酒,想浪费这大好美景,又偏偏叫上我作何?”
董玉珑撅着樱桃小嘴将头扭向了桃园,不愿在看到这两个酒鬼,想她堂堂的天云仙子,霁月楼的头牌花魁,在这二人眼里却都没有桌上的酒吸引人,不倾慕她也就算了,连搭理一下都不愿么?真拿她当那些个庸脂俗粉了,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唉!生什么气,那株桃花开的在美,也比不过咱天云仙子不是?说到赏花,莫不如赏人!若楼你说是不是?”叶凤修举着酒杯向身旁的男子挑了挑眉毛,那人心领神会的赶紧张口。
“对对对,玉珑之美,千金难求啊!”花言巧语董玉珑听得多了,可从这二人口中讲出来非带着些许不情愿,不过身为女子,对甜言蜜语还是买账的,何况是这二位。
“奉承我也无用,你们不去园中赏花,我自个儿去。”
“瞧瞧,美人张口何有不去之理?走,立马去。”叶凤修拿起扇子用柄端敲了若楼一下,示意他赶紧跟上。
三人不疾不徐的来到桃园之中,惬意的欣赏着这满园的娇艳,不得不说,董玉珑玉骨冰肌,风姿绰约,婀娜妖娆的体态当真配得上天云仙子这四个字。
“说吧,今儿你们到底来我这儿作何?难道你们就忍心让那些个美妾在这美景良辰之际独处府中?”
“别人不知也就罢了,你还取笑我俩不成,这也太寒我心了啊!亏得我认你为知己。”林若楼一脸苦相的看着眼前的人。
“说实话,我们还真不是来赏花的,我们是来躲人的。”叶凤修摇着手中的扇子跟在两人身后无奈的说着。
“躲人?这可是个稀奇事儿!可否告知?”董玉珑杏眼圆睁好奇的看着他,想一探究竟。
“呵呵……,这可说来话长啊!”叶凤修合上扇子坐到了园中的小亭子里,看了看林若楼,只见那人耸了耸肩膀,一脸无所谓,这也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告诉她也无妨,还没张嘴就见园门口匆匆的跑来一个身着蓝衣的男子。
“侯爷,人还是没找到,都怪那日半路杀出个来路不明的小鬼坏了事。”
“嗯?还有同伙?”叶凤修浓眉一皱,带笑的水眸睿光微闪,像似要将眼前之人看穿一般。
“不,不是,是一个白姓的男子,奴才查过了,那人是州府刑部白一刀的养子。”
“哦?敢动我叶府的人挺有胆识,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路上劫道。”叶凤修转身背对着那人摆了摆手中的扇子示意他退下。
“是,奴才告退。”那人用袖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珠刚退出几步,就听侯爷又说了一句。
“等伤好了,你们自己去大护院那儿各领二十板子。”那人立即回身拱手道了声遵命,随后出了桃园。
本以为能逃过一劫,可何事能瞒得过小侯爷的眼,就算是把责任都推给了那个可恨的小子,可这家法也免不了了,男子垂头丧气的回了候府。
“我说凤修啊,就你这家奴的身手也是够一般的啊,连个刽子手都打不过,赶明儿我给你物色几个好的,省的丢人现眼。”林若楼斜倚在亭柱上挑着嘴角看向身边一脸平静赏花的男子,知道他此刻心中定琢磨着怎么整治那个坏他好事的小子呢,趁机揶揄他几句。
凌安侯府小侯爷叶凤修,在滨州皇城是出了名的不羁公子,别看他外表飘逸宁人,温文尔雅,可骨子里却是个性格乖张,喜怒无常的人,从不吃半点亏,向来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儿,就连进府偷吃锦鲤的野猫逮到了,都要被绑到石柱上示众,更别说打了他家奴的人了,看来那人是躲不了一场大灾了,也不知那姓白的小子能否挺得住,林若楼还真为他捏了把汗。
太阳西落,繁星初上,城北白家小院儿里,锦屠正独自吃着桌上渐凉的一碗素面,看着眼前小菜坛子里所剩无几的咸菜,她此刻心里正憋屈的寻思着如何撑过这一个月,就在刚刚,她发现自己藏于枕头里的三百两银子不翼而飞了,不用想,定是让白老爷子给搜走了,她此前每月俸银不过四十几两,现如今身上除了自己那日讹来,花剩下的六十两白银外,再无其他,锦屠怨白一刀,却不恨他,因为若没有这人,自己可能早就没机会再重活一世了。
吃完了晚饭,她独自一人坐在石凳上望天,这已经成了长久以来的一种习惯,她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来到这个历史上都没有记录的朝代,也不知为何老天会给他重生一次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