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离奇梦
前方的十字路口红灯亮了起来，杜临郡缓缓停住车。
车里的气氛仿若窒息，外面的大雨却丝毫不见停歇，商微看着那迷蒙的雨幕，心下空茫。
绿灯亮了，车子继续前行。
沉默中杜临郡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过半晌才回过神。
瞄了一眼来电显示，微微一怔，“……是妈妈。”
商微动了动，回过神。
他在开车，她只好倾身去接起了手机。
“妈妈？”手机接起来之后，商微有半晌的沉默。
杜临郡瞄一眼她的表情。
突见她脸上变色，倒抽一口气，“手臂骨折？什么时候？”
杜临郡蓦地一踩煞车。
商微看他一眼，脸色苍白得厉害：“我知道了，妈妈……你要保重，我们这就回去。”
挂断了电话，商微当机立断：“妈妈不小心摔伤，临郡，我们马上去机场。”
四个小时之后飞机降落在苏市。
这是焦躁而疲倦的四个小时，在这段路途中杜临郡一直紧紧握着她的手。
商微在心里祈祷着婆婆的平安，忧心忡忡。
那四个小时内她只是想着结婚一年多以来的点点滴滴，想着自己的家庭，再也没有心思去考虑其他。
与杜临郡一起下了飞机，径直去到杜太太所在的医院。
杜太太手臂骨折，是因为在浴室里不小心滑倒所致，万幸的是没有伤及头部。
商微进了病房，一眼看到躺在床上憔悴的杜太太，心里酸楚得厉害，“妈妈……”
走过去伏到床边，紧紧握住她的手。想她年纪已渐老，独居在家又遇上那种意外，求助过程该有多么痛楚艰辛。
杜太太勉强一笑，拍拍她的手，“你这丫头，哭什么？”
说着她看向了儿子，杜临郡神色比商微镇定许多，走过来检查她的伤处。
“别担心，医生说过一个月就没事了。”她看着这对小儿女微微笑。
……
有家人一起分担，所有的焦躁不安都不算什么。
商微庆幸自己正逢暑假。还有一个多月才开学，期间刚好可以照顾婆婆。好在杜临郡刚好也有假期，可以留在这里。
晚间由商微与杜太太共寝一室方便照顾她。白天与杜临郡研究着食谱，做一些对伤势有益的药膳，一起照顾着阳台上的花花草，时光好像停止了一样安静。
他们始终对之前发生的事闭口不提，生活的中心围绕着母亲的伤势展开，十分平静。
一周之后杜临郡的休假结束了。
杜太太的伤势虽有稳定，但不适合舟车劳顿，于是商微决定自己留下来照顾婆婆。
“你回去工作好了，有我在。”她对杜临郡说。
尽管是说着这么懂事的话，她那表情看上去却有些眼巴巴的意味。
她执着要留下照顾婆婆，但又怕自己照顾不好。
很明显不过的，她对他有依赖。
杜临郡心里一软，紧紧地拥抱她，“再等等，等妈伤势痊愈，我带你们一起回去。”
“嗯。”
次日，他坐上了回去的飞机。
杜太太伤势渐好。期间杜临郡回来过几次，都是周末双休时间。
这大半个月两个人聚少离多，心却像贴近了许多。有时候夜深人静，商微静下心想着之前发生的事，想到言生锦与杨警官提出的疑点，总觉得不像是真的。
自己对他的怀疑，全来自于旁人的影响，一切都像是捕风捉影。
她愿意相信杜临郡。可是内心深处仍觉得事情扑朔迷离，疑点重重，存在着莫大的不安。
这不安，究竟是从何而来？
还有不到一周就开学。
杜临郡在周末晚间来到了苏市。
“小微眼看就要开学了，你们索性回去，反正这里请了看护人员，别担心我。”杜太太不愿儿子来回辛苦，又挂念着儿媳快要开学，忧心忡忡。
杜临郡请医生来重新做了检查，结果恢复得十分理想。
商微私下同他商量：“你先回去，等妈伤势再好一些，我带她回陌城。”
杜临郡看了她许久，“……辛苦你了。”
他低下头，下巴轻轻摩挲着她的头发。
晚上商微在厨房里煲汤，正准备关小炉火走去客厅，不期然却听到外面传来杜临郡与母亲的对话声——
“……下半年也刚刚好嘛……你都二十六岁了。”
“妈，你先管好自己再说。”
“你这孩子！”杜太太愤愤，“我都是老骨头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你们若是再不肯生，孩子可就见不到奶奶了！”
一阵沉默。
商微知道他们谈的是哪桩，深感头痛。
婆婆受伤这段期间情绪还算稳定，但商微也知道，这次突然的意外变故仍是对她打击不小。
可能她意识到自己老了，所以想抱孙子的渴望日渐强烈。
晚饭的时候杜太太脸色不太好，临郡的神色倒十分平静。商微也想不到该说什么，席间沉默。
洗澡的时候，杜临郡注意到商微似乎瘦了一圈，下巴有点尖，脸上有股掩不住的倦意。
他心里一动，倒是记起一件事来。
“小微你……身体可好？”
商微一愣，以为他是担心最近自己辛苦，涩然一笑，说没问题。
杜临郡见她不当一回事儿，也不知该说什么。
视线下移瞄到她的腹部，光滑平坦看上去与以前没什么两样。
他也不知道是失望还是松了一口气，想到晚饭前母亲对自己提到的那件事，暗觉自己是反应过敏。
入了夜就不由得放纵了起来。
明知道这段时间她日夜照拂妈妈十分辛苦该好好休息，可是一把她拥进怀里，这一个多月以来的压抑竟全然不能自控。
听她压抑的带着呜咽的呻吟，托着她羽毛般轻盈颤抖的身子，他呼出的气息带着炙人的热度。
第二回合的时候就把她弄哭了。打开床头灯看到她委屈的模样，杜临郡自己也觉得动作没个轻重——她皮肤容易留痕，以前在校教习舞蹈穿衣又比较裸露，他平时都是极小心的，这次一不留神竟在她身上留了不少痕迹。
心里一软，他动作慢慢缓了下来，深深吻下去。
商微不再挣扎。跟他这么久了，也渐渐知道他在这方面有些奇怪的喜好，手滑下去慢慢抚着他的身体，又轻轻咬住他的下巴喉结……果不其然，须臾过后他便加快了动作，喉咙深处不可抑制地叹了一声，伏到了她的胸前。
商微一口气滞在胸口，顿时呛咳。
他撑起身，低头亲吻她的面颊。
商微避开他的亲吻，背过身趴到枕头里，看样子显是困倦到极点。
过了半晌，他起身去浴室拿了湿毛巾过来。尽量轻手轻脚，还是惹得她敛起了眉，“临郡……”
“嗯？”
她揉揉眼睛，含糊地说：“那个……我那个没来。”
杜临郡先是一怔，随后屏息，“你是说——”
“嗯，这个月的生理期……”
杜临郡心里一阵激跳，面色却平定不变，“……迟几天了？”
“一周多了……也不晓得怎么回事……”她迷迷糊糊抱怨着，勉强张开了眼睛，“如果下周还不来，我想去医院看看……”
“嗯，一回陌城就带你去。”他拂开她脸上的发丝。
商微不觉有异，低应着很快沉沉睡去。
杜临郡心跳得厉害，看着她无知无觉地睡过去，只觉得全身血液都快速流动着。慢慢地，他把手附到她的腹部，那里平坦光滑一如往昔。
……可能吗？可能吗？
他这么想着，心里的欢喜好似轻轻一晃便漾了出来。
次日，商微在早上七点多钟突然惊醒过来，出了一身汗。
天光早就大亮，外面尚是万籁俱寂，夏天的早晨来得格外迟。
身边没有临郡的身影，也许他已去准备早餐。这样也好，商微缓缓坐起来，杜临郡若是看到她这一头冷汗的样子，估计又会担心了。
商微胸口起伏不定，呆呆地看着窗外。
是的，刚刚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奇怪得不能再奇怪的梦。在梦里，她梦到纪轻——没错，是纪轻——但是没有像往常梦到他那样难过。
在梦里她没有哭。她梦到那个下午，她逃了课，飞也似的赶到纪轻的住处。
是的，就是那天，他感冒，而她逃了课跑去看他。
匆匆买了食材，然后跑去煲汤给他喝。
那是治感冒的药膳，她记得自己这么强调。待在厨房里静静地等着汤煲完。
梦里几乎可以闻到汤煲里传出的食物香气。
她和纪轻慢慢地说着话，说着一些琐碎的奇怪的话。
他很温柔地对她说，让她以后好好生活，不要再毛毛躁躁带着小孩子脾气。
她答应了。
像个老朋友一样，听着他的嘱托。
——梦里不知身是客，尚不明他快要去了。
之后，之后……
汤煲传来“嗞嗞”的动静。
那动静，像是里面的汤在沸腾，一直“嗞嗞”地响着，往外冒往外冒……不停地溢出来……
她急急忙忙要去关火，可是眼前纪轻却一下子消失不见。
纪轻，纪轻！她喊着他的名字，在空气中挥着手不停地喊叫，却再也找不到他。
而炉上的汤，却不停地溢出来，溢出来……
嗞嗞……
炉火被浇得倏然熄灭。
她被带进了如坟墓般的死寂。
就在那死寂氛围中商微惊恐欲绝，猛然之间醒了过来。她气喘吁吁浑身是汗。
这一刻看着窗外天光大亮，坐在床边的商微仍觉得心悸。
嗞嗞……嗞嗞……
那是一种令她毛骨悚然的动静……
“小微。”
突如其来的响声，令商微蓦然回首。
“小微啊，你醒了？”杜太太朝着她笑，“该起床吃饭了。”
商微怔愣着，应了一声。
心里浮动着的，全是方才那个诡异离奇的梦。
第二天杜太太的伤处拆去了石膏已经痊愈。
她见商微这两天心不在焉得厉害，以为她是记挂着开学的事，就催杜临郡下午带她回陌城。
杜临郡本要带母亲一起回去，杜太太却不同意。她的伤势已痊愈，以在那边住不惯为由留在这里，催着他们上了飞机。
就这样，商微跟着杜临郡离开了苏市。
全然想不到的是，途中商微严重晕机。
“是吃坏肚子了吗……”她吐得快要昏厥，一边说着一边犯恶心，“好难受……”
半晌没听到身旁的杜临郡反应。
敛眉看了一眼，他正在怔忡地看着她，神色十分奇怪。
“你怎么了？”商微捂着嘴，极力压抑着胃里的难过，“临郡，你也不舒服？莫不是早饭出了问题？”
杜临郡把水递到她嘴角，又轻轻抚着她的背，喃喃道：“辛苦你了……”
不晓得他在说什么。商微敛敛眉，转头闭上眼。
她脸色苍白，神色看上去十二分的疲倦。
“小微，等下了飞机，我们先去医院。”
她懒懒地应了一声：“知道了。”
没想到下飞机之后就接到了校方打来的电话，说是得去学校做一些迎接新生之类的准备。商微立即应承下来。
杜临郡不以为然，“小微，别去学校，先去一下医院。”
“好像已经没事了。”商微冲他笑了笑，“可能只是晕机。明天就开学了，今天得去学校准备一下。”
杜临郡犹豫着。事实上他也不确定，如果他的猜测得到了证实，那么商微她又会是什么反应？他又该如何跟她解释？
“明天中午，你午休时间我去接你。”杜临郡碰了碰她微微泛白的脸颊，“陪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商微先是一怔，跟着明白过来。
哦，是了。她的生理期仍是没有来。
她有些疑惑，以前这方面一向是正常的，不可能出了什么问题。
商微想到之前杜太太说过的一些话，莫不是……
随后又觉得无稽，结婚之后他们始终是有避孕的，临郡他也向来小心，怎么算都不可能是怀上。
“好吧。”商微决定先去学校。
第二天她就开学了。
开学之日总是忙碌，忙着打扫办公室卫生，忙着安排初入学的新生，一上午的时间好不容易熬了过去，午饭的时间到了。
商微下了课，正要走去办公室。途中接到了杜临郡打来的电话，说是马上会来她的学校。
商微看了看时间，决定去学校门口等。
路上却接到了一个意外的来电。看着来电显示，商微好半晌不动。
言生锦。
不过隔了一个多月，看着这个名字，商微却有一种久违的感觉。
要不要接？商微怔怔地出着神，事实上在做过那个诡异离奇的梦之后，她好像想通了一些事。
那些事，令她隐隐约约把之前言生锦与杨警官提出的怀疑全然推翻了。
但她不想把那些事说出来。
如果可以的话，永远都不想说出来……
“商微！”
尚在沉吟间，她已经听到了言生锦的叫声。
商微一个抬头，看到从校门处走过来的言生锦。原来她一早等在那里了。
“好久不见，小微，终于等到你回来了。”言生锦微微笑着，神态间若无其事，“听说你之前去了苏市？家里出了点事？”
商微轻轻嗯了一声。
言生锦对她的行踪一定是了如指掌的。
言生锦沉吟道：“现在有时间吗，要不要一起吃饭？”
商微默然片刻，下意识地朝着学校门口看了一眼，外面空荡荡的，还没有任何人影。
她轻咳了一声：“对不起生锦，中午我还有点事。”
“很重要？”言生锦的平静起了些微波澜，“商微，以后你是不是打算躲着我？”
“不是的，今中午我要去医院……”
言生锦一愕：“去医院？怎么了小微，你生病了？”
商微暗暗责怪自己讲话不经大脑，一笑道：“没什么，小毛病而已。”
这个答案显然令言生锦觉得疑惑，上上下下仔细地打量她，“你别瞒我，小微，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生理期问题啦，”商微有些不自在，只得说出来，“所以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言生锦疑惑更重。
这时忽然听到学校大门后传来一阵车声，回头一看，有辆看上去很眼熟的黑色轿车正缓缓停下来。
是……杜临郡。
隔了一段距离的大门外，杜临郡正打开门下车。眼神不经意地掠过来，远远地停在了商微的身上。
之后眼光就再也不移不开。那眼神，温柔到令人望之心惊。
言生锦心跳加快，神色顿时变幻不定。
她有一种突如其来的预感，回头盯住商微问：“你——小微，你生理期……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迟了几天而已。”商微正朝着门外摆手示意。
言生锦却听得倒抽一口气，“小微你、你……莫不是怀上了？”
听了她的话商微一怔，茫然地转过头。
“你生理期迟了几天，是不是怀孕了？”言生锦直截了当，低头盯了她的腹部一眼，“是不是——”
“不会的，我们一直有避孕。”
商微尴尬得不得了，与外人提到这个问题总归不自在。也不知言生锦怎么会扯到那方面去……
“你太相信他了！”
言生锦声线突地拔高，紧紧盯着她。
商微神色僵硬，言生锦话里的敌意太重，且明显是针对杜临郡。
“我敢打赌你一定怀上了。”言生锦稍稍平定，眼神望过来意味不明，“商微，你就没有想过吗？你太相信他了。我早就猜到，在我对你提过纪轻一案的疑点之后，杜临郡他一定会动用手段把你留住。你现在应该是怀孕了，而且，一定是杜临郡做了手脚。”
话说得毫不客气，商微听得面色泛白。
是真的吗？真的可能怀上了？
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一眼校门外，杜临郡正等在那里。他听不到这边的对话，即便听到了，想必也对言生锦的话不置一辞。
他就是这样，任凭旁人对他百般猜疑，他统统不在乎，统统不解释。
商微眼里泛起热意。
“小微？”言生锦皱起眉，“这就是杜临郡的手段！你——”
“对不起生锦，我要走了。”商微生硬地转过了身。
不想再听言生锦说下去。
不管结果如何，不管是不是怀了孕，不管是不是杜临郡动用了手段，这结果让她一个人承担。
她朝着校门外的杜临郡走去。
“怀上了？！”
苏市。杜太太手里的杯子差点落地。
听着彼端儿子的话，她犹不可置信，“你确定吗？临郡，小微真的怀上了？她是什么时候想要孩子的？哎哟哟，可真是糊涂的小妈妈！”
说着，她欢喜得难以自抑，“好好好，我就过去看着她！你放心好了……”
挂断了电话，杜太太急步进卧室，收拾着行李衣物。
之前还说什么都不想去，没想到只隔了一天就听到这样的好消息。杜太太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去陌城。她眉开眼笑地拿起电话打给航空公司，询问有没有晚上的航班。
与她的反应所不同的，却是在得知结果之后，商微的心情。
距离与言生锦见过面之后的一个小时间后，商微在杜临郡的陪同下走出了医院。
她不知用了多久才接受这个事实。
检查的结果一如之前言生锦的预料，她怀孕已有一个多月。
“……商微，我敢打赌你一定怀上了。而且，一定是杜临郡做了手脚。”
言生锦的话回荡在她的脑海里。
坐到了车上，商微茫然，听着身边的杜临郡打电话给远在苏市的妈妈，看到他神色间含蓄流露的喜悦，她听觉得脑海里一团乱麻。
挂断手机之后杜临郡一时没有开车。
他握住商微的手，温声道：“小微，下午别去学校了。以后你的工作只能暂停，我明天带你去学校里正式告假，好不好？”
商微看着他。
很明显，这个男人对这件事并不是毫无准备的。
“临郡你……”商微喉头一哽，怔怔地看着他，“你早就知道我已怀孕？”
杜临郡停了停，一时无话。
沉默即是默认。
忽然间商微所有的情绪在一瞬间崩溃，她咬住嘴唇，眼泪扑簌扑簌地掉了下去。
“我讨厌这样！讨厌你……你什么都瞒着我，你心里有事从来都不说！我讨厌这样，讨厌你什么都要瞒着我……”
杜临郡面上变色，怔忡。
“为什么要瞒着我？”眼泪掉得更急，商微想着这段时间自己的压抑，自己一步步的退让，“临郡，临郡，关于纪轻的事，你还是不肯说，还是不肯说对不对？”
杜临郡完全没料到她会在此时提到纪轻的事，不由得屏息。
她直直地望过来，一直望进他眼底深处，那深处有股令他惊心的悲悯。
终于她哭出来，“临郡，你不该瞒着我！”
杜临郡表情微变，随即隐去，“说什么呢？小微，你又在胡思乱想了……”
商微看着他，眼泪不停地往下掉，喃喃道：“你还是不肯说，还是不肯说吗？”
“没什么好说的。”他冷气变得强硬。
那么，他是永远不打算说了？
商微咬住嘴唇，忽然崩溃一样叫出来：“你什么都肯做，为什么却不肯说？你知不知道，其实你根本不必动用手段让我怀上孩子！我爱上你了！杜临郡，早在我决定忽略言生锦的怀疑而把戒指戴上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自己已经爱上你了！”
杜临郡屏住呼吸，伸手去抱她。
“你为什么不说，你为什么不说？”她终于像个孩子一样大哭，“当年那件事我早就想通了，离开苏市之前我就想通了！临郡，你为什么，为什么那么做？为了我值得吗？你到底为什么——”
杜临郡心脏激跳，呼吸都停滞。
一瞬间，他终于知道了她的内心所想。
心里浮动着酸楚，她所有想法他都了如指掌。四目相视的一刻两人心意相通，却又都固执地只字不提，眼里满满的都是对彼此的痛惜。
“小微……”
他把她拥进了怀里，像要把她揉进骨血里一样抱紧她。
小微，傻气的小微。你可知道，在你说出那个字之后，我是绝不会放过你了。
你的怨怼你的委屈，你的不甘你的……爱，都交给我。
一切一切，统统都交给我，由我来承受。
他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低头匆匆寻找着她的嘴唇，熨上她的脸颊。
“忘掉那些事，小微。”他附在她耳边忽促地说着，“你若是再胡思乱想，我宁愿你继续怀疑是我杀——”
“不是，不是！明明不是！”她再次大哭，握紧了拳头，“你为什么不解释，我好恨你这样——你为什么不肯解释？”
那件事……
她，终究是知道了。
杜临郡闭闭眼，感受着心里这半酸半甜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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