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通过环城高速驶离了主城区,周边的建筑高度逐渐变矮,人流量明显不及繁华的中心商业区。
贺云跟着车载导航从主道往右前方杀进一条山间小路,走了十几分钟便又钻到了大路上。
“目的地在您附近,本次导航结束。”
我靠?!不至于吧。贺云看了看眼前这片地皮,这不明摆的是一块在近十几年内不会有丝毫增值的地皮吗?
但他深信自己当初的构划是不至于有这么大的出入的。至少,这里应该有一条主干道的,而且不应该存在刚刚那一条山路。
贺云将车摆在路边,将手机地图放大来仔细观察位置,从云图上将S省省会的西南区域抓出来慢慢地放大。
“滴!滴!”
一队清一色的黑奥迪从贺云身旁摁着喇叭,飞驰而过。最后居然还跟着一辆大客车!其实这类似的一幕很多人应该都见过,就是在出警时由前面一排小车开路,后面跟着一辆载满警察的客车提供警力支持。
只不过这些车上面没有一处有警察的标志。因此,不难猜出他们的意图,尤其是对贺云这样本就深谙其中事理的人来说。
这是要干架?可是,这荒郊野岭的,要干什么呢?还打妖怪不成?!
贺云没有理会,一心一意地看着地图。不一会儿,荒区倒是找到了,和自己的定位一对比,确实就在附近,不过现在车停的位置根本值不了十几二十个亿,更别想提高附加利润了。
窗外吹进几分热浪,时间已经快接近正午,太阳在经过了一场暴雨后,更加肆无忌惮,因为妨碍它发光发热的云已经被彻底地自我消耗。
道路上的一切都奄奄,辉腾低沉地鸣叫,似乎是希望贺云把空调开上,可是转念一想,还是不开空调的好,毕竟开了空调,它会更加地热,就跟持续在太阳底下跑上好久个个四百米还不带休息的那种一样。它只求贺云赶紧动车躲在树荫下,不然,就得裂开了。
周边的行道树被杂草包围着,可是依旧坚持在自己的岗位上,怎么说呢?就像是被拖欠工资的农民工,在最坏的天气重复着最低效、最辛苦、最具有基础性价值的行为,但本应付款的老板却将他们遗弃,结结实实地将他们出卖。
不知为何,它们还留了下来,尽管总是无力地摇动着枝条,没有回报地劳作。
荆山幼儿福利院?贺云把地图上那个显眼的路标狠狠地放大了看,在屏幕上来回扯动,确认无误后,便将福利院设为行程目的地。
没看手机时,才觉得自己的后背已经湿了一大片,贺云随即扭开空调开关,把车窗关得严严实实的。
不愧是豪车,才不到几分钟的时间,车内气温便快速地降了下来。与这些年来,他坐的那些客车、出租车之类的完全不同。
贺云不知怎的,心情好了不少。可能是因为找到了那片地的较为确切的位置,也可能单纯的是因为刚刚开起了空调。
连上车载蓝牙,放了首自己最近爱听的两首歌,《Lemon》和《Loser》。会听这两首歌,是因为贺云已经很久没有用日语了,为了保证自己的这些技能不会生疏、失效,他会通过各种方法在平常没事儿的时候对这些技能进行有计划的温习。
听来自外国语言的歌曲,是平常最有效的利用手段。以前自己在家里听俄语的《喀秋莎》和法语、意大利语对唱的《我爱你》时,听到至情之处总忍不住地手舞足蹈,子涵见了每每嘲笑他不懂装懂。
哎,说到子涵,他已经好久没有见到那位娇妻了。
她白玉似的纤纤细手、俊俏的脸蛋,还有那散发着香味的秀发,还有......
“啪!”
一个熟悉的声音将贺云拉了回来,没错,是枪声!!
他的心脏就像是一头刚从沉睡中苏醒的狮子,鼻腔正尝试着喘气,眼皮缓缓抬起,四肢朝着空气用力伸了一下,然后准备翻过身来,爬起来,调动全身每一处肌肉愉快地抖动,将积攒多年的灰尘一抖而尽。
贺云将方向盘往右搬了搬,把车身调整在行车道里,然后一脚轰开油门,当速度指盘达到一定程度时,飞快地松开右脚,用左脚把离合踩到底,然后提起身子挂挡。
就此重复了几次,速度飙到百码以上。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似乎预兆着那帮开枪者未知的命运将由他一纸判决。
倒有几分,阎王叫人三更死,不敢留人到五更的意味。不过,贺云并不是阎王,他只是拥有着和阎罗殿一样的黑色意象。
“正当梨花开遍了天涯,河上漂着柔曼的轻纱;喀秋莎站在那峻峭的岸上,歌声好像明媚的春光......”
耳朵里听着来自RB的一个患有高功能自闭症的音乐天才创作的歌曲《Loser》,而自己的脑海中却不断回想着苏联战斗民族的经典歌谣《喀秋莎》。
在这块具有特殊意义的地皮上,除了潜在的巨大经济效益,当后人谈起这段时光时,仍是津津有味,不过这段历史,或者说这个故事并没有在报纸、新闻上报道出来,而是作为当时亲历者日后聚会时,时常在酒后交流的传奇事件。
而这些留存下来的亲历者,大多都是当时躲在教室门后面目睹了这整个事件的小孩。也正是这一次,他们的心里埋下了一颗真实的种子,一颗与遥远、虚无的成为科学家愿望的种子相比更能切实感知的未来。
由此,贺云曾一度成为孩子们的英雄。
而这一切都将从这声枪响说起。